16 金主二十年的惦念
聞意二十年前在讀小學,每天放學後家裏的司機并不是接他回家,而是會将他送到母親位于海東市中心的A級寫字樓辦公室。
他的母親是聞氏接團的接班人,一人撐起了父親留下的商業帝國,每天從早忙到晚,對兒子的陪伴只能在辦公室完成。
母親寬大的辦公桌旁有一把特制的小椅子,那是聞意的專座。
他在這頭安靜的做作業,母親在那頭處理繁忙的工作。
母親在辦公室裏接見客戶,和高層商讨決策,訓斥下屬……
從來不避諱他。
以至于那樣的時光雖然只有幾年,但是卻影響了他一生,特別是在商海中的運籌帷幄。
在辦公室之外,他唯一被允許去的是位于辦公樓二十幾層的露天空中花園。
比起在外面瞎逛,他更喜歡待在母親辦公室裏看着母親,只是母經常要開會,他一個人待得無聊只有出去轉轉。
直到他在花園裏遇到了一個小男孩。
除了男孩的眼睛,鼻子嘴巴什麽樣子聞意已經記不清了。
他記得小孩身材瘦小,年齡可能不大,還記得男孩總是穿着精致。
素色或者格紋,條紋襯衣上總會配一個小領結,褲子無論長短一定會有一對Y型背帶夾在褲腰上。
這樣的裝束即使過去了二十年,聞意依然記憶猶新,就算放到現在,小孩的裝束依然配得上“精致”二字。
但是這麽精致的小孩卻不幹精致的事。
聞意第一次見他,他在挖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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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意第二次見他,他還是在挖泥巴……
兩次挖泥巴的地甚至都在同一處,他蹲在花壇邊,把裏面的泥巴全用手挖起來,在手裏搓黑丸子。
他忍不住和小孩打招呼,小孩理都不理他。
他起了好勝的心思,每天做完作業就往花園跑,在玩泥巴的小孩身邊當了十幾天的雕塑,小孩終于跟他說了第一句話。
“你煩不煩?”
“不可以玩泥巴,你要不玩泥巴,我給你帶玩具。”
小孩理都不理他,有這麽僵持了兩三天,小孩說了第二句話。
“你是不是無聊?”
“對,沒人陪我玩,你能陪我玩嗎?”
“或者你想玩什麽,我陪你……”
小孩又不說話了,他以為又要等好幾天才能等到小孩的第三句話,小孩玩夠了泥巴起來拍拍褲腿。
“你明天帶副跳棋來,我可以和你玩。”
後來他和小孩一起玩了好幾個月的跳棋,小孩只和他下棋,不和他聊天,往往是他問七八句,小孩挑一兩句不太重要的回答。
當時年幼的聞意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這些年自己在外打拼,見慣了爾虞我詐,突然覺得:小孩當時可能并不是內向,而是嘴嚴。
說起來,他兩做了幾個月的棋友,小孩是小學生還是幼兒園,為什麽也在這裏出現,是不是和他一樣因為父母才出現在這裏,他一無所知。
最後一次他兩見面,小孩從褲兜裏掏出來一張照片遞給他。
照片是小孩在幼兒園的一張随拍,不太正式,臉上依然是酷酷的表情,不茍言笑。
小孩沒說話,他也沒問,收下照片放進了褲兜。
那天下完棋,他又問了一遍,之前問過很多次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
“你叫什麽名字?”
“明天見面告訴你,就在這裏。”
說好的第二天見面,沒到二十個小時,他的人生遭遇重大變故。
等到生活恢複表面的平靜,他再次去到那個空中花園,已經是冬天,他再沒有見到那個小孩。
最開始他以為他的失約惹怒了小孩,所以對方避而不見。
他嘗試在寫字樓裏尋找,見過很多随父母過來的孩子,可是沒有一個是那個孩子。
後來他開始擔心小孩是不是生病了,出了什麽意外?
成年後,他拿着那張褪色的照片,去過周邊可能的幼兒園一家家找過,一無所獲。
“哥,你挂念他那麽多年,不會你早熟得那麽厲害吧??那麽早就喜歡人家了?你變态啊?”
陸知也是最近幾年,才知道關于這個小孩的事情。
他讀書時期,他哥哥有過兩次反常,都是在他當時就讀的學校。
拉着兩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同校問人家認不認識他……
“二十年前發生過什麽,你不會忘記吧?他算我童年時期的一個陌生的朋友,那一年甚至可能就在那一天我……”
聞意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陸知趕緊岔開了話題。那一個日子是他們全家都不願意觸及的傷口,就算年代久遠,就算他當時年幼,也知道那是一道永遠好不了的疤。
“你不知道年齡,那跟我差不多大對不?那我們來想想,他當時褲兜裏有幼兒園照片,有兩種可能,幼兒園畢業了,老師給他們拍的;正在讀幼兒園時候拍的,再往大點說最多讀小學一年級。”
“那麽他的年齡當時應該是5-7歲。”
“裴導和白導是同學,白導26,裴導應該上下差距最多一歲,在這個範圍內。如果他只在國內讀了幼兒園,之後轉去了A國,那麽在A國讀書考學順理成章。現在我們打聽到的消息,并沒有直接否定他不是。這樣,我沒事和白導多聊聊,看看還能不能問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陸知從小到大得了他哥不少好處,而他能回報的幾乎沒有。如今有了這麽一個不算機會的機會,他也希望聞意的期盼不要落空。
也許這麽多年的挂念有個不錯的結果呢?萬一那個人找到了,也正好是單身,他哥的個人問題說不定就解決了。
要是有誰惦念他這麽多年,他肯定感動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等下榜,大概下周四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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