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不想再見她了

◎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雲輕輕一驚,針尖便刺入了她的玉白的指腹之中,滲出一點血珠。

雲輕輕放下繡繃,取了絲帕捂住手指,這才緩緩起身行禮,“父親。”

雲若宣不得不又問了一句,“為什麽不肯見世子。”

最近幾個月,明簡行時常登門拜訪,他顯然是為了雲輕輕而來,可雲輕輕總是避而不見。

起初,雲若宣還以為雲輕輕是少女驕矜。

他并不在意,還略有贊賞。同為男人,雲若宣十分明白男子本性。太容易得到的,總是不珍惜。

雲輕輕矜持一點,對明簡行冷淡一些也是好事。免得明簡行又如同對雲千香那般,不甚在意。

可時間久了,雲若宣覺出不對。

他發現雲輕輕是真的不想見世子。

那怎麽行?

雲輕輕也不擡頭,只是輕聲道,“女兒一直病着,病容不整,怕唐突了世子。”

“世子本就是來探病,何來唐突?”

見雲輕輕不語,雲若宣語氣沉了幾分,“父親這是為你好。你馬上就十六了,得許個好人家。明世子正是良配,難得他還喜歡你。你為何要拒人千裏之外?”

雲輕輕這才擡起頭,神色不複先前的乖順,黑眸浮出不屑之色,“父親,明世子喜歡的人,難道不是千香妹妹麽?兩人本就情投意合,我若插足,豈不是不知羞恥?”

她咬字清晰,一字一頓。

似在說自己,又像是在罵他人。雲若宣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夫人。

當年他和崔氏早已成婚,他初入京為官,崔氏又有身孕,正是他雙喜臨門,春風得意之時。

誰知……他被侯府千金明霜華看中了。

雲若宣不由得仔細看了一眼女兒,原來她也會伶牙俐齒,這一點,倒是和她生母不像。

他收起心神,沉下臉,語氣越發嚴厲:

“世子和千香,不過是兄妹之情,你想到哪兒去了?”

“再說了,你妹妹還小,還沒及笄,哪裏用得着考慮婚嫁之事。父親怎會害你,世子如此良人,錯過了就沒有了。從今日起,你不許再拒見世子。”

……

年尾,淩無意回到了京城。

不過這次回來後,淩一線總覺得他有些怏怏的。

淩一線只當他中了毒沒痊愈,并不在意。

“你要買的宅子我幫你物色好了,三進的大宅,離這裏不遠,你有空去看看。”

淩無意哦了一聲,似乎提不起興趣。

回京後,他去找過雲輕輕一次,那日他在她院外樹上,低頭便瞧見靖安侯世子捧着一把琴,邁入了雲輕輕閨房之中。

淩無意屏息凝聲去聽,聽見男子說什麽“特意尋來此琴,堪配佳人”什麽的。

又聽到雲輕輕說,“我琴藝不佳……”

淩無意聽得心煩氣躁,他想起了師父說的那些話,彈琴煮茶,寫詩作畫這些事,他半分不懂。

輕輕發現了之後,一定會對他始亂終棄的。

他才不要被輕輕始亂終棄!

是他先不理她的!

淩無意沒有聽到雲輕輕和明簡行後面又說了些什麽,片刻明簡行從房舍中出來,他神色愉悅,懷中沒有了那把琴。

輕輕收下了琴。

淩無意只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他不想再見她了。

“你怎麽了?那毒針紮的是你屁股,又不是你腦袋,我怎麽覺得你像是傻了?”見淩無意深思有些恍惚,淩一線一掌拍上他肩膀。

淩無意瞪向淩一線,氣鼓鼓的,“我沒有傻,我只是想明白了。”

淩一線莫名其妙,“想明白什麽?”

“除了武器,我再也不會喜歡別的什麽了。”

淩一線一愣,随後笑呵呵,“那就好。正好我也想告訴你件事。或許你已經聽到了吧,靖安侯府意欲和雲府結親,明世子要娶的小姐,正是雲府大小姐。”

“哦,那關我屁事。”淩無意故作不在意道。

“……”

除夕這日,淩一線進宮赴宴,他本想攜淩無意同去,不過淩無意卻并無興趣。

錦衣衛官署中孤家寡人甚多,大家湊在一處喝酒吃菜,也算是熱熱鬧鬧過了除夕。

淩無意整日帶着面具,又性子古怪,衆人在齊聚廳內,唯有他一人在房中。

因為是除夕,今日飯菜異常豐富,又有淩一線特意交代,廚房做了不少淩無意愛吃的菜肴。

只是,他好像并沒有什麽胃口。

他悶悶坐在桌邊,喝了一口酒。

薛進在外面敲門,“副使,是我。”

淩無意來京數月,和薛進、宋越兩人已經相熟。而這兩人,正是之前淩一線派去盯梢雲輕輕的錦衣衛。

淩無意随手将面具戴上,“進來。”

薛進見淩無意随意坐在桌邊,身姿落拓,他目光看來,清冷無波。

明知道淩無意并非表面上那般不好相處,可薛進還是有些懼怕,并不敢靠近,小心翼翼道,“副使,今日淩大人說,以後我和宋越不必再跟着雲小姐。您看?”

雖然最開始是淩大人下令讓薛進、宋越兩人去盯梢雲小姐。但是後來淩無意卻命二人随時向他禀報雲小姐的動向,于是兩人便開始聽命淩無意。

可現在,淩大人又說不用盯梢雲小姐了,薛進兩人實在拿不定主意,只好悄悄來找淩無意商量。

“繼續跟着。”淩無意卻說。

萬一,她出門遇到了危險呢。雖然他已經決定不和輕輕好了。

薛進一臉為難。所以,他究竟是該聽淩大人,還是淩副使的呢?

可他不敢繼續呆在房內了,只好滿心糾結着又退了出去。

淩無意沉默了半晌,他忽然起身,換了身衣裳,趁着夜色離開了錦衣衛官署。

……

不染軒。

今日除夕,雲若宣一家皆去宮中赴宴,除了雲輕輕。

雲若宣本想帶上雲輕輕同去,想着今夜靖安侯世子必然也在,好讓兩個孩子處處。

奈何雲輕輕又病倒了。

屋內,雲輕輕被采荷盯着,喝了一大碗雞湯。

難得這雞湯用瓷罐盛着裝好,送過來還熱騰騰的。采荷欣喜,撥開了浮在雞湯上的油脂,倒了一碗淡黃清香的雞湯給雲輕輕喝。

等用了晚食,雲輕輕給春芽、雪兒、采荷三人一人發了一袋歲銀。

春芽、雪兒感恩戴德,興高采烈的去了。

雲輕輕咳嗽兩聲,又對采荷道,“今夜無事,你不用陪我,早點去歇息吧。”

采荷卻不走,“今夜除夕,小姐一個人孤零零的,我陪小姐守歲。”

采荷說着直接坐在軟塌上,她也學了些刺繡女工,便拿着針線要繡帕子。

雲輕輕一怔。

心中那點落寞和孤獨終于一點點清晰:從此往後,怕再也沒有親人陪她守歲了。

母親走了,父親無情,采荷雖和她親,可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又能陪她多久?

采荷繡花,雲輕輕卻低頭沉思,手中的書一字都未入眼。

燭火輕輕搖曳,屋內明暗晃動。

雲輕輕忽然聽到窗戶外面傳來輕微的漱漱聲,像是風聲略過,又像是雪花撞窗。

她忽然心如擂鼓,對外頭的采荷道,“采荷,我想喝熱茶。”

作者有話說:

無意這孩子野大的,對于感情有點白癡,抱歉抱歉~~~

求收藏~~~

◎最新評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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