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岑昭從離開宗閣便覺得心跳的很快,剛才的場景歷歷在目,像車輪一樣來回在腦海中碾壓。
她活了二十五載,頭一次跟人有這麽親密的接觸,更何況對方還是個活了幾千年的妖。
冷風窸窸窣窣打在她臉龐上,給升起的溫度降下去了些,岑昭不禁思索前些日子在海妖樓看到的聽到的傳聞,大妖本就不多見,統共就那麽幾個,消失了兩個,一個在她這裏,妖丹半毀,另一個下落不明,妖界禁咒又被盜,魔族頻頻入侵。
岑昭疾步奔跑,速度很快,沒注意到身後灌木叢中尾随的小妖,她現在想回事發地看看,茯苓被附身一事看起來主閣還沒查出來,若是查出來便要封鎖整個宗門,若那時再想出去可便麻煩了,縱使是雙善來去自由,有些事也只能她出面解決。
正想着,身後的小妖暴起,岑昭幾乎是條件反射靠着本能用佩刀一擊斃命,但她驚奇的發現,左手因為習慣掐出來的訣,已經成型了。
岑昭一時愣住了,左手掐訣是很早前的習慣,已經改不了了,右手拔刀的本能卻是後天養成的,按照往日來說,她不會使用左手掐訣,因為沒有什麽用,丹田枯竭法力微弱,訣很難掐出,縱使掐出,時間也浪費許久,還不如她被符咒加持的武器來的快。
再小心試探早已枯竭的丹田,岑昭萬年冷靜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裂縫。
如若說上次是巧合,那此時卻不能算作巧合了!她偶然在古籍上看到記載,訂下血契之雙方,功力增進速度較其他尤為之快。
這種血契也需要很大的運氣,首先需得靈魂契合,若是排斥則兩敗俱傷,其次二者法力相差絕不可太大,不然一方易被反噬。
從十多年前那場事故,遭遇妖族和魔族的襲擊,她的丹田便被摧毀,本以為此生無法治愈,她師父師叔也不是沒想過辦法救助,可摧毀的丹田猶如枯萎的樹根早已藥石無醫,久而久之連岑昭都放棄了,一心只想快些賺錢離開司定監。
岑昭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左手掐好的訣驟然沖着一旁的樹幹爆破開來,樹幹被生生鑿出一個洞。
雖然沒有強到穿透樹幹,但這也足夠了,足夠岑昭歡喜。
直到回來的路上,岑昭還在思考這件事,以至于她對杜夔的印象都因此改了些,這大妖好似真的沒騙她,如果騙她倒沒必要替她恢複丹田,僅僅注入妖力化為法力即可。
因為丹田損毀,法力再多也是徒勞只能坐吃山空,猶如漏底的盆,法力終有盡的一天。
她本想回去當面問問杜夔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可甫一進宗閣的大院,就看到有幾人整裝待發站在門口,面對着她。
看衣袍模樣是主閣的,岑昭略微眯起眼睛,這才不到一日,主閣就這麽着急了。
Advertisement
許是因為心情好,岑昭反倒沒有多說什麽,徑直跟着他們往主閣去了。
當她看到已經轉醒但非常虛弱的茯苓,還有旁邊坐着像個人一樣的洛水秦的時候,就知道要發生什麽了。
洛水秦看她來了,陡然想起那日岑昭給自己下了面子,恨得咬牙切齒,但表面不動聲色,聲音還是溫柔的讓人找不出一點毛病:“師姐,你來了,師妹還得多謝你救了我這小徒弟,難為你如此辛苦還需要帶着昏迷不醒的茯苓回司定監了。”
洛水秦這話說的陰陽怪氣,明擺着說岑昭自己能力不足都快顧不上了,雖嘴上說着謝,但拐着彎罵她沒用,洛水秦知道她此一生最大的失敗便是丹田被毀法力消散,因此總變着花樣的插上幾刀,時時刻刻提醒岑昭。
只可惜從前的岑昭并不在意,往後的岑昭也不會在意了。
偌大的大廳,洛水秦說完便沒了動靜,他們以為岑昭怎麽說會接上幾句話,再不濟也是點一下頭,可岑昭就站在那裏冷冷的看她,仿佛在看一出與自己無關的戲。
洛水秦眼眸中精光乍現,轉瞬即逝,岑昭又是這副模樣!
洛水秦沒發作,想起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拿起茶碗擋住半張臉,反而有些樂的彎起嘴角。
“只是師姐,我這小徒弟說,她不知如何入了心魔,入心魔之前的最後記憶便是你提着刀布下陣法而來,醒來便是人在主閣了,這是如何?”洛水秦問,“我師門上下無一人入心魔,于我們來講,心魔便是他人布下幻境,衆所周知,師姐你曾也是布幻境的好手,可為我們解釋一下我小徒弟?”
岑昭想到洛水秦會推鍋給她,但沒想到用她會布幻境這件事來說,她會布幻境整個司定監知曉的寥寥數人,再者來說,她已經很久沒用過了。
洛水秦師門上下因着修習功法不同,确實很難入心魔。
“幻境入魔需得布陣人法力遠超鏡中之人,更何況我一邊要注意着你這小徒弟,一邊要布陣,還要躲避妖物,再入陣恐怕就多此一舉了。”岑昭看向一旁低着頭似是心虛的茯苓,“更何況入了心魔,無論自己破也好他人相助也好,要麽是功力進展,要麽是廢如常人,我瞧着師侄好像只是虛弱了些,不像入魔。”
洛水秦愣住了,只有高階看低階能看出法力,怎麽可能她岑昭能看出來?
定是使詐!
“她确實不是入心魔。”一旁一直沒出聲的左執事齊唐終于開口了,他從岑昭剛進門就在觀察,已經許久,他看不出岑昭身上有什麽變化,但給人的感覺确實有些微妙的不同。
“她是被魔附了。”齊唐掃向低頭不語的茯苓,後者感受到這銳利的目光後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一人隕落,當時只有你和茯苓,來說說吧,發生了什麽事。”戴着兜帽的右執事替齊唐開了口,也是為了讓洛水秦信服,畢竟齊唐和岑昭同出一宗。
岑昭看向一旁的茯苓,“你當真什麽都不記得了?”
茯苓嘴硬,“我該記得什麽,分明是你該記得!你讓所有人率先離開,又将我和隕落的師弟三人留在那裏,若是沒有什麽意圖,說出去誰信!”
岑昭本來沒那麽惱火,聽到她這話說的便覺得一股無名火,倒不是茯苓張口說瞎話,而是她什麽都不記得,若是不記得,那人不便白死了嗎?
何況還是被她墊背的!
岑昭強壓怒火,從懷裏摸出一個破舊護符,邊上是被火燎過的痕跡,基本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但是是誰的護符,在場幾人心中都有數。
洛水秦則是震驚,下意識看向茯苓,這分明是她跟齊唐讨的加持護符,送給了茯苓,為何此時竟然在岑昭手中。
茯苓則是當頭一棒,臉色慘白。
“師兄,這加持護符若是我沒猜錯,上面這符文應當出自你手吧?”岑昭看向齊唐。
齊唐點頭,“是,前幾日贈與洛護法,由她交予她徒弟,怎麽東西在這?”
岑昭難得地笑了,看向茯苓,“東西可不是在我這,你恐怕沒想到我來之前又回了一次金嶺鎮吧,這是我在隕落師弟的外袍上找到的。”說罷她将護符捏了一下,白皙指尖在燒焦的束口中抽出小塊碎妖丹。
“這碎妖丹有追蹤妖氣之用,偏偏還是火妖最愛之物,你是想說這一切都是巧合,還是說左執事想要害你呢?”岑昭看着茯苓的臉越來越白,臉上的笑意也淡去“你也休想抵賴,這護身符咒在遇見妖之前你便給了人,那時撤離的人都還在,都看到是你親自交出去的。”
岑昭在金嶺鎮搜尋時看到一處尖銳樹枝上挂着的外袍,應當是奔跑時挂到撕裂的,恰巧又在一旁看到這個護身符周。
而後面的話岑昭并不知曉是否為真,她是根據自己猜測,以及觀察茯苓聽到前半段話的反應推測出來的,沒想到還真是如此。
加持護身符僅僅有符文沒用,還需的裝配符咒,洛水秦不可置信,她分明記得裏面有符咒的,茯苓居然掉包了騙她!
“你瘋了嗎?”洛水秦氣的聲音都抖了,這就是茯苓說的要讓她放心,讓自己等着她的好消息就行了!
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沒污蔑到岑昭,自己門下徒弟做出如此之事乃教導大過,還被潑了一身髒水,洗都洗不脫!
最令人生氣的是為什麽茯苓在醒來後不将這些事單獨告訴她,哪怕提前幾分鐘也好,也不至于到這個地步。
洛水秦又氣又惱,閉上眼睛不聽茯苓的哭喊。
“護法真是教出了個與衆不同的徒弟。”帶着兜帽的右執事說的話讓人聽不出情緒,戲也看夠了,他晃晃蕩蕩走過來“護法,按戒訓處置,是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茯苓聽到這話哭的更厲害了,“師父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設計害同僚的,師父你聽我解釋!師父,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能承認我的能力而已...”
洛水秦太陽穴突突的跳,聽到茯苓在耳邊的哭喊有些心軟,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茯苓又是比較有天賦的,除了沒有什麽腦子這點外,洛水秦還是對她比較滿意的。
但...
洛水秦深吸一口氣,“除去法力削為常人,永世不得入司定監吧。”
右執事看了洛水秦一眼,按照戒律應當打入水牢,水牢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多半備受折磨而自盡,洛水秦這是留了茯苓一命,但對于茯苓這種人來說,沒了法力不如直接殺了她。
岑昭不想再在這場鬧劇呆下去,轉身出了門。
齊唐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并沒有多說什麽。
主閣很高,岑昭幼時時常在廣場處望着天空發呆,在地處得夜空是漆黑的,但若是靠近了,便從那漆黑中望見一點墨藍。
如今她走到這裏,再擡頭看時,發覺那天早是全黑的了,哪有什麽藍,都一樣罷了。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無彈窗,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