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經此一役,宗門大亂,宗門大會也因此被喊叫停,岑昭因着傷勢嚴重,沒參加謝幕禮,整個人窩在宗閣中恢複。
這次的玄境耗費了她大量心神,差點回到當初那種狀态,不過好在齊唐跟大長老分別來送了恢複藥,她也不至于閉關一個月了,再加上身邊還有杜夔。
當然并不是杜夔幫忙,岑昭回來才知道,因着兩人血契的關系,杜夔又知道她那邊應當是出了差錯,替她分擔了一些傷痛去,因此杜夔這次幹脆陷入沉睡。
偌大的宗閣只有雙善若有若無的走路聲,還有岑昭窸窸窣窣的翻書聲。
二長老下手不輕,岑昭每每感受到自己破損的丹田心痛無比,那感覺好像巧婦對着漏米的缸的惋惜,缸才修補沒多久,好不容易快不漏米了,又讓人一拳掏碎一塊,嘩啦啦的漏米。
思及此,岑昭翻書的頻率無意識地加快,一旁的雙善素來心細,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自家主子的情緒變化。
“主,您莫要生氣,二長老素來與您師門不合,連帶着兩個師門的弟子都在司定監內互相看不順眼。”
雙善說完,想起岑昭離開那段時間宗門曾出過的事:“主,您參加宗門大會的時候,二長老本在外游歷,但突然有一天回來了,結果又匆匆離去,他門下弟子曾來宗閣讨要卷宗,我沒給,看那模樣着急,我便悄悄跟在他們身後,聽到他們說二長老本來準備留下的,但不知為何去了一趟地牢,就要離開,他還要看卷宗,我多了個心眼,找了他們要的卷宗。”
岑昭聽到後擡眼問:“什麽卷宗?”
雙善将那幾個卷宗展開交給岑昭:“關于妖界前段時間隕落的黑蛇妖的。”
那黑蛇妖的蛇身已經被海妖樓樓主尋到幾塊,其中蛇尾是黑蛇妖最重要的部位,岑昭花了大手筆才讓樓主舍得割愛,她買回來後就丢給了杜夔,至于二長老為何知曉并不奇怪,游歷在外,知道的總歸是多些,但去了一趟地牢就要看宗卷,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多想。
岑昭将幾個卷宗翻來覆去的看,寫到的都是沒用的信息,諸如遇見了黑蛇妖但是因為司定監去的弟子不夠,每每都讓黑蛇妖以各種方式各種姿态逃離。
雙善說:“地牢門口有封印,我進不去,他去地牢看了誰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岑昭一手支着頭,一手拿着卷宗,有一下沒一下的颠着,腦裏回想那天剛回來時杜夔說聞見她身上有妖味兒。
“妖味兒,怎麽能有妖味,我碰到的除了二長老就是齊唐。”岑昭念叨着,絕對不是他兩人路上碰到了妖。
她問:“二長老什麽時候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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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善說:“離開地牢本來要走,直接進了玄境。”
岑昭眯着眼,突然想到地牢裏面确實沒有妖,但是有個半妖,潛伏進來的鹿妖,被司定監抓到以後就直接進了地牢,因為體內有一半的人類血統,又在司定監混跡一年多,因此打入地牢并沒有立即處死。
她還記得海妖樓樓主說過,伴随妖界禁咒失蹤的還有兩個大妖,一個就在她身邊,一個就是鹿妖。
岑昭不知道地牢裏的半妖跟失蹤的千年鹿妖有什麽關系,瞥了一眼那邊睡得正熟的小老虎,她起身幹脆準備出去逛逛,坐在這裏怎麽說線索都不會自己找上門來的。
這麽想着,岑昭臨走前去武器庫拿點暗器,但在摸上牆壁的那一刻,突然皺了眉,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
“我走後有人來過?”
雙善搖頭:“不曾。”
牆上的幾處機關不細看看不出來,但岑昭對它們熟悉的很,一看就知道順序錯了。在她離開前,這裏的機關都是整齊而有規律的,她絕不會忘記将機關回歸原位,有的可能性只有一個,就是有人來碰過。
雙善看過來,說:“是按鈕嗎,是我的問題,您回來後我沒去清掃,沒給它們歸位。”
岑昭搖頭:“不是我做的。”
這句話一出,雙善的表情也嚴肅起來,他知道如果不是岑昭做的,那就意味着他主子有暴露的風險。
雙善說:“我在這裏絕對沒有人會進來碰到,您走後我檢查過并沒有問題,二長老回來那天我便沒來得及清掃,在這之前是沒問題的,有人趁着我去跟蹤那幾個來要卷宗的人時,潛入宗閣了。”
岑昭說:“不是武器庫的按鈕。”她将機關歸位,“是暗櫃的按鈕。”
暗櫃是她用來放妖丹的,若是被人發現了,嚴重性比發現武器庫還大。
雙善仔細想了一下說:“上次也有這個情況,我以為是您忘了,所以将機關歸位後也沒說,上次是在左執事來給您東西時我發現的。”
岑昭問:“也是這幾個按鈕?”
雙善搖頭:“不是。”
齊唐究竟在試探什麽?
岑昭一邊想着換上暗器出了門,不出不知道,一去反倒感覺奇怪。
具體體現在有些人看她的表情不對勁,不像是從前的感覺,從前多是不屑與憐憫,而現在...
岑昭眼睜睜看着一個人對着她啐了一口揚長而去。
岑昭:....這麽大膽的嗎?
她覺得不對勁,索性腳下轉了個彎去任務牌那裏領任務,就在她挑選任務時,周圍本來熱鬧的人群突然散開。
岑昭:??
感受到周圍的惡意,岑昭下意識摸上了腰間的斷水。
周邊有人看到岑昭的舉動後果然縮了一下,想來是因為看到岑昭在宗門大會四兩撥千斤以及斷水的厲害之處了。
終于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岑昭,你可是忘了司定監戒訓!好歹你也是生在司定監主閣,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無恥!”
平白被罵一頓的岑昭還在愣,那人身邊的人連聲附和,“對,對,對!”
受到同伴鼓舞的人變本加厲,岑昭眸色一深,将斷水抽了出來一劍削下那人劉海,霎那間,整個人群安靜了下來。
“我既無罪,違背戒訓之說又是何來?”
這下輪到那人呆呆地看着自己被削下的劉海,面前人散發出來的壓迫感是他從未感受過的,不同于長老和執事們那種嚴肅,這種壓迫是來自心底的。
他确信自己不好好說話,那劍下一秒就會砍的更準。
“你......你為什麽害了大護法,不去救大護法,反而讓大護法為你而死,你...你就一點沒有愧疚感嗎?”那人本來說的結結巴巴,但說着說着就激動起來,可看到斷水上閃着冷冽的銀光後又結巴了起來。
岑昭皺着眉反問:“大護法為我而死,誰說的?”
那人:“都...都這麽說的!”
岑昭收回斷水,沒什麽話想跟那人繼續說,沒想到這個舉動讓他們以為她是自知有愧。
“大護法生平與人為善,更是幫了我們不少人,而你的劍,只會對着自己人!”
岑昭腳步一頓,撫着斷水的手一緊,爾後又松下來,沒回頭也沒理他們。
還有人想說,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何故在此聚集?”
回頭的人看到是左執事後紛紛低下頭,那個起頭鬧的人也低下了頭不敢說話,但表情上看還是一臉的不服。
齊唐環顧一圈,看到岑昭遠去的背影,對着那不服的人說:“岑昭沒有違背戒訓。”、
那人震驚的擡起頭來,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非但如此,如果不是她,玄境裏所有人都會死。”齊唐面無表情說着事實,“在座各位沒有參加宗門大會的,既是你們的不幸也是你們幸,如果是參加宗門大會的人,你們應當感謝她,不然你們以為手中的靈鏡是突然可以聯系到外界的嗎?”
有人低頭跟身旁的人竊竊私語,“我進去的時候靈鏡确實是突然不好用了,我怎麽也沒聯系到外面,那裏面也奇怪的很,有很多奇怪的人,幸虧我反應快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聽說不少人折在裏面呢。”
“我聽到玄境出了問題,今年加了幻境,不少心不定的人都陷入了心魔,擡出來的時候可慘了。”
在衆人議論中,角落有一人悄然離去,誰也沒看到。
他一路走的很快,左拐右拐直到走進一處隐蔽的叢林,然後觀察到四周确信沒有人跟着後,瞳孔逐漸豎起,額角也顯出幾處裂紋。
他半跪在地,泥土地中一株嫩芽破土而出,他摸着嫩芽,說:“任務失敗了,被司定監的歹人發現,大人請來的魔族死在玄境中,是一個叫岑昭的人放出的消息,這才讓司定監的人得逞。”
嫩芽搖了搖。
他思考了一下,說:“沒有時間了,沉鳴閣那群不中用的東西在宗門大會中被發現丹藥出了差錯,司定監的人正在查,現在沉鳴閣和司定監已經撕破臉皮,不用多久他們就會查到我們。我現在潛入主閣,毀滅鎮宗塔。”
嫩芽又搖了搖。
他點頭,“是,我會殺了岑昭,她現在沒有多少法力,那個東西也不在她身邊,可以下手。”
嫩芽鑽回了地中。
他站起身,豎瞳變回原來的模樣,與常人無異。
那雙瞳孔靜靜的看着主閣的方向,然後他動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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