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水蜜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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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電話後,陳钊急匆匆的扒拉了兩口飯,扔下筷子,拿起啤酒就往外跑。
跑了兩步,陳钊又記起來什麽,回頭把謝予給拎起來了。
“你跟我一道走。”陳钊現在不放心謝予一個人在家,萬一這狗巴子讓人拐了他得去溫美墳前跪上三天三夜。
謝予倒是一副不太在意的樣子,他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和碗,學着陳钊一樣,拿起了沒喝完的可樂,穿上衣服,跟着陳钊一起出了門。
從始至終,他們倆誰都沒提那個被燒了一半的紙條。
不管謝予之前有多少猶豫不決,有多少錯誤的想法,只要他最後肯坦白,陳钊就都能原諒他。
少年人前進的路途總是有很多岔路的,動搖也是難免的,謝予能做出正确的選擇,就已經足夠了。
從陳家出來,陳钊帶着謝予去了醫院裏。
醫院裏,陳強還沒睡醒。
昨天晚上,不,準确的說是今天淩晨,當所有人都因為那個突如其來的小女孩鬧出來的烏龍而放松警惕,被轉移視線的時候,賓館裏出事兒了。
電話裏老狗說的不太清楚,總之就是陳強腦袋上被挨了一下,直接被打暈拖走了,拖走他的人被巡邏的刑警逮住了,人現在在警局,但陳強在醫院裏。
陳強腦後被打的這一下很重,後腦勺血肉模糊的,陳钊到的時候,病房外面站着警察和陳強父母,病房裏面是幾個醫神。
春節期間,醫院裏的人數少了一些,醫院也配合他們的工作,給他們分了一個比較偏僻的病房,四周守着警察,還不算太亂。
“人沒什麽大事兒。”陳钊來的時候,老狗應了他幾步,低聲跟他說:“差一點兒。”
陳钊就明白了,他給了老狗一個“明白”的眼神,回:“你先去局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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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老狗說局裏抓到人了,老狗估計一直想去審,但是陳钊不來看着陳強,老狗不放心走。
得了陳钊的話,老狗才放心回局裏。
老狗一走,醫院裏就只剩下陳強父母,陳钊,謝予,以及另外兩位民警。
另外兩位民警也累了一天了,陳钊一過來,他們立刻接班去吃飯了,吃完了還要回來繼續守。
相比之下,陳強父母就有精力的多了。
陳強父親一直試圖把他們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叫過來,組成一道人牆二十四小時保護他們兒子,而陳強的母親則變成了一個關不緊的水龍頭,從謝予見到她開始,她就一直在“怕的啪嗒”的掉眼淚。
兩個民警去吃飯了,病房裏面醫生還在檢查,陳強還沒醒,門外只有陳钊在和陳強父親溝通,落單的只剩下謝予一個,謝予又是陳強的同學,所以陳強母親就拉着謝予一直在訴苦,謝予被迫聽人家倒了一肚子苦水。
其實也就是家長裏短的一些事兒,陳強家重男輕女啦,之前兩個女孩都打掉啦,好不容易生下個兒子啦,怎麽又攤上這種亂事兒呢,說來說去,又把趙陽陽拎出來罵了一通。
女人罵女人用的詞都很難聽,各種污言穢語,就連趙陽陽的長相都能拿出來批上一通,謝予不大習慣這種直白的人身攻擊,但又沒辦法跟一個能當自己媽的女人來辯駁這個,只好站起身來,拿“上廁所”做借口,匆匆出去了一趟。
醫院裏的廁所并不幹淨,尿騷味兒和消毒水的味道混在一起,各種黑乎乎的腳印印在地上,謝予忍耐了片刻,覺得還是陳強媽的念叨比較好忍受一些,就又拐回去病房門口。
病房門口,陳钊剛把陳強父親給安撫好。
陳強父親大概被自己兒子差點死掉的事情給吓到了,臉色慘白,走路的時候腿都在抖,有兩個老太太來和他們推銷保健品,被反應過度的陳強父親連推帶搡的罵走了,倆老太太差點當場倒地上訛人,又被陳钊拿“警察”身份吓走了。
這倆老太太走之前還不甘心的瞪了陳強父親好幾眼,隐約罵了幾句“怪不得兒子住院”,陳強父親要翻臉,被陳钊攔下了。
“算了,幾個小老太太,搞不好要碰瓷的。”陳钊拍着陳強父親的背,本來想遞給陳強父親一根煙,又記起來醫院不能抽煙,只好把煙又揣回去。
短短幾天,陳父的脊梁都跟着垂下來了,他垂着腦袋,長長的嘆了口氣,低頭搓了搓臉,脊背彎的更厲害了,像是要垂到塵埃裏。
“放心。”陳钊在他旁邊安撫:“我們會保護好陳強的。”
只是這話,配上還在病房裏面的陳強,顯得不太讓人放心。
陳強父親也不知道信沒信,只是一直有些麻木的站着,陳钊一離開煙就渾身難受,嘴上實在是癢,倆手指頭都搓在一起,正咬着腮幫子呢,突然手上遞過來一根棒棒糖。
從後面走近的謝予順勢經過他,頂着一張叛逆臉,重新坐在了醫院的長椅上。
陳母正哭的抽噎,見他回來了,又繼續說:“我們家陳強那麽好的一個孩子,憑什麽啊,憑什麽啊!”
說的好像你們家孩子什麽錯也沒做似得。
謝予的眉頭微微蹙着,正想起身離開,突然聽見了糖紙皮被剝開的聲音,他一擡頭,就看見陳钊把糖球裹在嘴裏,一根白色的棍在陳钊的唇間轉來轉去,隐約能看見他的牙尖和一點粉舌。
謝予又舍不得走了,只好安安靜靜的坐着,繼續當陳母的垃圾桶。
陳母說來說去,大概也說累了,只是自己沉默的哭着,恰巧這時候醫生從裏面出來了,拉下口罩和他們說了幾句:“病人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暫時還沒醒,一會兒睡夠了自己就醒了。”
陳母第一個沖了進去,陳父反倒跟陳钊說了一句“我去抽根煙”然後就走了,一時之間,走廊裏只剩下了陳钊和謝予。
謝予規規矩矩的坐着,眼眸盯着地底下的瓷磚看,他沒有看向陳钊,卻把陳钊的眉眼間表情,每一個動作都瞥的清清楚楚。
他看見陳钊把嘴裏面那顆糖晃來晃去,偶爾用力裹一下,發出“茲啧”的水聲,陳钊卻好像渾然不覺,一直在那舌頭攪和着那顆糖。
謝予覺得,不止是那顆糖,連帶着他的神智,他的感官都被那舌頭攪和着,他覺得自己渾身的表皮都是濕的,內裏卻是燥的,整個人都被那一根舌頭挑攆轉動,連手心都跟着微微發濕。
直到陳钊開口。
“你說,老狗逮着那個,會不會是昨晚上給你送紙條那個?”陳钊随口一問。
謝予當時腦袋還發暈呢,想都沒想就回了一句“不會”。
“嗯?”陳钊有些好奇似得擡腳坐在謝予旁邊,挑眉問:“怎麽不會?”
他一坐近,嘴裏面那股甜蜜蜜的水蜜桃的味兒直奔着謝予的鼻腔奔進來,那味道黏膩又醉人,直直的糊上謝予的腦子。
“時間不對。”謝予的聲音呢喃着,代表他僅存的理智:“陳強被攻擊的時候是四點,他來找我說三點半,對不上,要查,還不如查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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