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6、你還沒有死吧!?

疊嶂林深處,一條溪水潺潺流淌,銀月初升,錯過高拔繁茂大樹給溪水披上了一層斑駁淺淺銀鱗,也使得這幽深林子深處有了一絲淡淡白月光。

燭淵正浸于溪水之中,水面及胸口,墨發披散肩,散開水面上,此刻他正用雙手慢慢撩撥着身前溪水,他十指上銀指環正發出低沉嗡嗡聲,好似那指環上雕刻着饕餮咆哮,一雙冰冷眸子,正認真地盯着面前因他撩撥而泛起微波水面。

只見那散落水面上零碎月光,正随着燭淵雙手對水面不斷撩撥而慢慢向他雙手聚攏而來!

出現了麽?

燭淵看着自水底慢慢出現自己指尖混沌映像,眸子裏躍上了期待已久喜色。

“原來你這裏!”

突然,燭淵身後傳來一聲帶着粗重喘息聲女子驚喜喊叫聲,指尖那已然開始浮現映像一瞬之間便又沉回了水底,那慢慢聚合而來月光頓時又散落開去。

燭淵原本放水面上雙手一時間好似筋骨斷,“啪”一聲如脫了線偶人一般完全沒入水中,而他心仿佛也随着那沉入水底再也無處可尋映像慢慢往下沉,眼神冷得完全能将人碎屍萬段,然他左眼陡然之間好似灼燒起來了一般,灼熱難忍,使得他不得不閉起了雙眼。

“你還沒有死吧!?五髒六腑還沒有被吃幹淨吧!?我來為你解蠱!”龍譽找到燭淵并不困難,她總覺得無形中似乎有東西為她指引他方向一般,然而因為她心中擔憂,也因為她跑得太急,此刻她呼吸得很是急促,見到燭淵之後只是想着看他到底還有沒有救,竟是連對方正赤身泡溪水中這個事情都直接被她忽視掉,大步跨進了溪水裏,急急往燭淵走去,那因她每腳都攪動得沉靜溪水嘩嘩作響聲音靜谧林子深處不斷回蕩。

燭淵溪水裏迅速轉過身,閉着眼面對着向他靠近龍譽,有一絲驚詫他滿是殺意腦子裏一閃而過,他想要擡起雙手此時此地就把這個女人給殺了,奈何他雙手此時此刻完全不受他控制,根本動彈不得,于是往後倒退兩步,而後“嘩”一聲從水中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龍譽向他奔進腳步戛然而止!

那堪堪沒至燭淵胯部溪水終于讓龍譽意識到她出現得很不是時機,然而真正讓她停住腳步并不是因為燭淵曝露她面前一絲不挂身體,而是他身體上下那密密麻麻奇怪得詭異傷痕。

她之所以覺得那些傷痕奇怪得詭異,是因為那些傷痕不是刀劍一類留下傷痕,而像是被蟲蟻噬咬過痕跡!是斷腸蠱嗎!?他已經沒得救了嗎!?

“你讓我看看你還有沒有得救!”龍譽真急了,一邊向燭淵伸出手,一邊再次邁開腳步靠近他,眼裏滿是悔恨之意,她到底是憑什麽認為他不怕斷腸蠱!?這可是一條人命!

“滾。”燭淵驀地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看着龍譽,冷冷吐話,“你若是再敢靠近我,別說你,就是朵西,我都會讓你們體會生不如死滋味。”

燭淵聲音并不大,也并不激昂,卻是成功地将龍譽動作生生定住,不是因為他威脅話,而是因為他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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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本該是黑色瞳仁左眼,此刻疏漏月光照映下,竟是如血一般紅色,仿佛一簇燃燒火焰,生生不息。

“你——”

“大人!”就龍譽張口同時,曳蒼聲音她身後拔地而起,随後竟不見曳蒼是如何動作,龍譽便已經被他扯得遠遠地離開了燭淵,龍譽一陣驚訝,剛想說什麽,曳蒼蹙着眉神色嚴肅地向她說了句話,龍譽再次蹙起了眉,将信将疑地看了還站溪水裏燭淵一眼,曳蒼沖她點點頭,龍譽便轉身離開了。

“大人,屬下知罪,請大人責罰。”曳蒼走到溪水邊,對着燭淵單膝跪下,謙卑恭敬語氣裏絲毫沒有他尋日裏玩笑。

“曳蒼,你這回玩笑,過火了。”許久,燭淵才冷冷道,冰冷話讓曳蒼将頭埋得低。

“屬下知罪!”曳蒼不為自己求饒,他甘心受罰。

“可知道剛剛那一刻,我等了多少年?”燭淵再次張口時,聲音很輕,輕得如同這夜裏輕風,很就淹沒夜色之中。

曳蒼沒有擡頭,雙肩卻是猛地一顫,将彎起腿與跪地上腿并攏起,而後對着燭淵重重地磕了一記頭,甘願道:“曳蒼願意以死謝罪。”

燭淵未有再說什麽,而是慢慢從水中走出,雙手開始慢慢恢複知覺,食指微微一挑,那扔岸邊衣衫便搭到了他身上。

經過曳蒼身邊時候,燭淵腳步略略停住,随後接着往前走去。

曳蒼保持着跪地磕頭姿勢許久許久,才慢慢站起身,循着遠路返回。

龍譽背靠着老樹,手裏拿着烤魚,這魚烤得極佳,外酥裏嫩,可龍譽此刻卻有點食不知味。

曳蒼說小男人沒有事,也絕不會死,放心?

而那小男人看起來陰桀底氣仍舊很是十足,确不像是性命堪憂模樣,可他明明中了她斷腸蠱,這是怎麽回事?還有他身上那些像被蟲蟻噬咬過傷痕,又是怎麽回事?難道是斷腸蠱所致?可她從未聽說過中了斷腸蠱之後會出現如此症狀,到底是什麽?

還有他那詭異左眼,她見到時候,心竟不受控制地顫了顫,那樣詭異血色,仿佛已經不再是人瞳眸,而是煉獄血池。

那個男人,曾經經歷過什麽?

龍譽想到這個問題時候,不小心被魚刺卡了喉嚨,噎得她無比難受,正當她低着頭拍着心口要拼命把魚刺咳出來時候,那一架擺不遠處歩辇被那四名青年穩穩擡了起來,那名女子已經站到了歩辇旁,一如前幾日一般亦步亦趨地随侍旁。

那小男人回來了?走了?龍譽一邊咳着一邊往林子深處方向望去,只見有一人正從黑暗處慢慢走出來,她還想沒見着曳蒼身影。

“走吧,小姑娘,後日天亮之前便能抵達聖山了。”曳蒼看向龍譽,笑着道,可是他那笑容讓龍譽瞧着覺得太難看,明明就是笑不出還偏要笑模樣。

“後日天亮前?”龍譽有些不相信,走了七日才走了不到一半路,這才一天多點時間就能到了?

“大人已下令,便是到不了,也必須得到。”

“咳——”龍譽猛咳一聲,終于将卡喉嚨裏魚刺吐了出來,滿喉嚨都是淡淡血腥味,讓她說話不得不稍稍放慢了語速,“他,沒事吧?”

“這個問題,小姑娘放心。”曳蒼終于笑不起來了,幹脆不裝了,一張臉陰沉沉,“不過接下來一日,小姑娘可要好好發揮你腿勁了,走吧。”

龍譽覺得喉嚨有些火辣辣疼,擡腳走了。

到達聖山之前就被魚刺給傷了喉嚨,難道是什麽不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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