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怎麽?大哥和三弟還打算留在咱們家吃飯?那可不行。咱家才剛花了不少銀子,欠了不少外債,請不起大房和三房吃飯。要不然,大哥和三弟你們行行好,看在咱們都是親兄弟的情面上,借咱們二房點銀子?”錢老二挑起眉頭,頗為陰陽怪氣的說道。

錢奶奶一走,錢大哥他們頓時就沒了之前叫嚣的氣勢。又見錢老二和錢王氏都是一臉的理直氣壯,加之錢月茵手裏拿出來的銀錢,他們再沒理由繼續找二房的茬,就只能老老實實回去了。

送走錢家大房和三房,錢王氏沒好氣的“呸”了一聲:“一個二個都眼紅咱家的日子過的好,全都是沒安好心的。”

“娘子說得對。他們全都不是好東西,就想着耍心眼來咱家占便宜呢!”錢老二點點頭,附和道。

錢家三兄弟雖然沒有出聲,但他們的臉色和表情都是一致的,俨然很是認同錢老二的話。

錢月茵沒再說話,只是微微握緊了手中的銀錢。

自古便是銀錢易動人心,多的是親人為了銀錢反目成仇。她而今尚且沒有那麽大的本事連帶錢家大房和三房一并幫扶起來。只待日後若是有合适的機會,再從長計議。

存着這樣的心思,接下來的半個月錢月茵一直都很認真的繡着屋內的屏風。待到完成那日,她喊了錢王氏陪她一起去鎮上。

想當然的,她們不用再走路,而是坐了錢老二駕的牛車。

錢家父子對自家的牛車很是看重。這半個月來争相上手,已然都學會了如何駕牛車。此刻終于派上用場,可把錢老二牛氣壞了。

牛車在錢李村招搖過市,立馬就引來了諸多喋喋不休:

“啧啧,聽說錢老二家買牛車的銀子都是錢王氏回娘家去要的。”

“那也是錢王氏的本事和能耐。不然你回你自個兒的娘家去試試?”

“照我說啊,這王家人都是蠢的,怎麽就想着把銀錢借給了錢老二一家子呢?誰不知道錢老二一家子都是好吃懶做的。這些銀錢肯定有去無回,肉包子打狗。”

“這話倒是沒錯。你們看,錢老二家都已經把牛車買回來了,也不想着好好賺銀錢。哪怕每日去鎮上來回走一遭,這坐牛車的銀錢也起碼得好幾文吧!”

“喲,錢老二的牛車,你敢坐呀?他們一家子都是不靠譜的,萬一半道上忽然發渾把咱們都趕下來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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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我覺得這事兒別人都幹不出來。可錢老二一家子絕對幹的出來。那算了,我以後還是別指望坐錢老二家的牛車去鎮上了。原本還想着能給錢老二家送幾文銀錢,貼補一下他們家呢!”

……

并不知道村裏人的諸多言論,錢老二駕着牛車順利抵達錦繡坊。而錢月茵,這次得了四十五兩銀子。

居然是四十五兩銀子?真的是四十五兩銀子?錢王氏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嘴巴,差點直接暈倒。

“娘,我想買些布,給外公外婆做兩套新衣裳。”銀錢到手,錢月茵扭頭看向錢王氏。

“買買買!必須買!”要是沒有于娘子,他們家月丫頭可賺不到這麽多的銀子。錢王氏雖然喜歡胡攪蠻纏,卻也分得清楚是非。該報恩的時候,錢王氏絕不含糊。

“行,那我就買最好的布料。”錢月茵說着就找掌櫃去挑布料了。

錦繡坊是鎮上最大的繡坊,也是最大的布莊,裏面的布料很是齊全,各種顏色都有。想當然的,根據布料的質地也有着好壞之分。

給王老頭和于娘子做衣裳,錢月茵毫不猶豫就挑了六十文一尺的布料。

随後,她又問向錢王氏:“娘,你喜歡什麽顏色的衣裳?還有爹和三位哥哥,他們是穿黑色、還是灰色?再不然青色和藍色也不錯。”

“哎!等等、等等!咱們一家子可不能買這麽好的布料,得買最差的!”要是別人的銀錢,錢王氏保準有多大便宜占多大便宜。哪怕不給她占便宜,她也勢必不依不饒。

但是錢月茵的銀錢,錢王氏就不願意花了。反之,她有多省就必須得多省,絕對不準許自家親閨女吃虧。

“掌櫃的,你們錦繡坊最便宜的布料在哪裏?我們要買!”不等錢月茵說話,錢王氏直接找上了掌櫃。

“娘,我有銀錢,不必……”錢月茵反應過來,想要阻攔。

“你的銀錢賺的多辛苦?整日拿着針線,多費眼睛?可不能亂花。再說了,咱家人這麽多,每人一套衣裳也要不少布呢!農戶人家哪裏需要買那麽好的布料,能穿就行。”此刻若是有其他認識錢王氏的人在這裏,肯定會被錢王氏的言語吓住。要知道,平日裏的錢王氏絕對沒有此般通情達理。

一旁的掌櫃卻是被錢王氏的話語給鎮住了。買最便宜的?以錢月茵的本事,實在沒必要過的這般拮據才對。

不過,想着錢月茵可是他們錦繡坊的兩大招牌之一,掌櫃當即就笑着點了點頭:“咱們錦繡坊确實有便宜一些的布料。若是這位大娘不介意,咱們往年的陳貨還剩下不少,可以給大娘一個非常不錯的價錢。”

“真的?有多不錯?”敏銳的聽出掌櫃的言外之意,錢王氏頓時來了精神。

“因着是陳貨,二十文一尺即可。”掌櫃笑眯眯的比了比手指頭,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那些有瑕疵的,大娘十五文一尺就能拿走。”

往年錦繡坊的陳貨是可以直接拿出來賣的。然而伴随着鎮上新開了兩家布莊,錦繡坊或多或少也有了一定的壓力。

而今其他布莊為了招攬生意,都擺出了比錦繡坊價錢便宜的布料,無疑是想跟錦繡坊打價格戰。

錦繡坊是百年老店,熟客諸多,沒辦法随意降價。以前還能适當的拿陳貨做做人情,現下卻是不好把陳貨拿出來了。更別說有些陳貨還帶着瑕疵,一旦被客人跟其他布莊比較起來,定會有損錦繡坊的名聲。

乃至今年都到了這個時候,錦繡坊庫房裏依舊還有不少陳貨拿不出來,委實是一個讓掌櫃頭疼的大問題。

錢王氏既不是錦繡坊的熟客,又一心想買最便宜的布料,掌櫃自然就樂得做回好人了。

“十五文?”錢王氏倒吸一口氣,滿滿的不确定。

“對!帶瑕疵的就只要十五文。不過大娘可要想清楚,陳貨肯定比不上咱們鋪子裏擺出來的這些新布料。若是大娘看不上陳貨,咱們鋪子裏這些三十五文一尺的布料也大可挑上一挑。”看出錢王氏的心動,掌櫃索性把話語說明了。

“不用、不用!我就要十五文一尺的,有多少要多少!”生怕慢了一步掌櫃就變卦,錢王氏激動不已的嚷嚷道。

“那大娘可買不完。咱們錦繡坊這麽大的鋪子,每一年的陳貨不算多,但也算不得少。”掌櫃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說道。

“買得完。”聽着掌櫃的話,錢月茵心下一動,開口道,“掌櫃有多少拿多少,咱家全部要了。”

“哦?”錢王氏的話,掌櫃沒有當回事。但錢月茵的話,掌櫃就不能當玩笑聽了,“錢繡娘确定都要買下?我那庫房怕是還有一二十匹布料。”

“買!”錢月茵一臉坦坦蕩蕩的點頭,将才剛拿到手的四十五兩銀子遞了過來,“敢問掌櫃,這些銀錢可夠?”

“哪裏要得了這麽多?十五文一尺的布料,即便是一百尺也才一兩半銀子。便是二十文一尺,一匹布也才二兩銀子罷了,遠遠及不上錢繡娘一扇屏風。”掌櫃看得出來,錢月茵是來真的。當下也不再多言,只管帶錢月茵和錢王氏一起去了自家庫房。

如若真能借着這個機會将錦繡坊的陳貨都賣出去,掌櫃自是求之不得。

一匹布一百尺,錦繡坊的陳貨共有二十匹,帶瑕疵的有八匹,值十二兩銀子。不帶瑕疵的有十二匹,為二十四兩銀子。錢月茵不拘好壞,給足了三十六兩銀子,全部買了下來。

錢王氏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雖然一開始是她嚷嚷的有多少買多少,可三十六兩銀子的布料,太多了,真的太多了。便是她每天都換一件衣裳,也要穿好久好久。

“月,月丫頭……”眼看着錢月茵就這樣将銀子給了出去,錢王氏雙腿發軟,雙眼已經開始發黑了。

“娘放心,沒事的。”當着掌櫃的面,錢月茵沒有多說,只是安撫的握了握錢王氏的手。

錢王氏是真的沒辦法放心。這也就是月丫頭,換了錢大哥三兄弟敢這樣敗家,錢王氏鐵定早就不依了。

錢老二也沒有想到,自家閨女不過是去了錦繡坊一趟,就給他們家帶了這麽多的布料回來。

眼睜睜看着一匹又一匹的布料往自家牛車上放,錢老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這,這這這,都是月丫頭買的?”

“對,是我買的。爹,咱們先把這些布料帶回家。錦繡坊的庫房還有不少布料,讓大哥明日再駕牛車來搬。”錢月茵今天算是大手筆了,直接包攬了錦繡坊所有的陳貨。只怕接下來的幾日,都有錢家父子忙的了。

不過因着今日牛車要運送錢月茵需要的空白屏風,便只放得下六匹布料了。餘下的十四匹布料,錢月茵跟掌櫃說好明日再來錦繡坊取。

“好好好,都聽月丫頭的。”錢老二依舊有些懵。但錢月茵既然做了決定,錢王氏也沒攔着,他當然是百分百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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