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別怕。”

此時此刻聽到明燭的聲音，竟然意外的不像以往那麽冷淡，這兩個字被她說得很輕很輕，如沐春風，卻又很堅定。

眼神好像也沒有那麽冷了，這麽近的距離，喻婧甚至能看到自己映在裏面小小的影子，被一圈柔光包圍起來，看着那麽暖，讓人想要淪陷下去。

她異乎尋常的語調和眼神，跟她放在腰間的手一樣，仿佛能帶給自己一種安定的力量。

是錯覺嗎？

喻婧不由自主地踮起腳尖，想要仔細分辨，驀地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身體一僵，扭頭看過去。

張旭陰着臉追出來了。

他氣得不輕，面色鐵青，發現喻婧還沒有跑遠，他陰測測地壞笑起來，加快腳步想要過來逮人。

喻婧覺得他是來找自己算賬的，心跳加快，抓着明燭肩膀的兩只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

放在她腰間的那只手好像也稍稍加重了力道，但又不至于讓她感覺到束縛，她身體慢慢放松下來，眼睛死死盯着張旭。

張旭往前跑了兩步，又突然不動了。

在看到摟着喻婧的人是明燭時，他前進的步伐略有遲疑，臉上的氣急敗壞慢慢褪去，雙手插進褲兜，身體斜靠在牆壁上，懶洋洋看着前方兩道身影，吊兒郎當地說：“這不是明燭嗎？好久不見。”

明燭摟着懷裏比自己嬌小的女孩，目光從她略顯僵硬的臉上移開，擡眸，輕飄飄看過去：“張旭。”

同樣是兩個字，語調明顯冷了許多。

喻婧下意識擡頭看她。

只見她下颚緊繃，面無表情，淡色的眼眸裏滿是鄙夷。

喻婧愕然。

張旭怎麽說也是節目投資人之一，明燭對他的态度，怎麽比自己的還要惡劣？

喻婧一時想不通，光顧着研究她表情，冷不丁聽到張旭陰陽怪氣地說：“你們兩個女Alpha在這摟摟抱抱，思想倒是挺開放。”

哪兒來的兩個女Alpha？

喻婧腦子還沒轉過彎，低頭審視，看了眼她們緊密相擁的姿勢，腦子裏斷掉的那根弦“嗡”的一聲，理智回歸，瞬間被點醒。

她纏在明燭肩膀上的兩只手忙拿了下來，手忙腳亂地退開幾步，卻被明燭抓住了手腕。

“？”喻婧不解地看她。

明燭沒有跟她解釋，手臂微微用力，将她藏到了身後。

喻婧更是莫名，視線越過她肩膀，看了看那頭虎視眈眈的張旭，看到那張臉，心裏一陣反胃，忙又收回來，看着擋在自己身前挺拔的背影。

明燭這是……在保護她嗎？？？

喻婧覺得不可思議，被她這個奇怪的舉動搞得懵懵的，盯着她側臉，看到她性感的薄唇動了動，語氣又冷了幾分：“她還沒有分化，所以還不算是Alpha。”

“……”

這要換做以前，聽到這樣的話喻婧一定暴跳如雷跟她掰頭了，可是現在自己陰差陽錯分化成了Omega，哪裏還有底氣去反駁？

而且明燭這句話是對張旭說的，也不像是挑釁。

喻婧連情況都還沒搞清楚，索性裝聾作啞先觀望。

“這都一年了，你居然還沒分化？”張旭眼神質疑朝她看過來。

“……”喻婧被問得心虛，加上對他不滿，嘴唇抿得緊緊的，沒有回答，避開他令人反胃的目光，偏頭只看明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對比，跟油膩的張旭比起來，她突然覺得讨厭鬼好像也沒那麽讨厭了，長得美，聲音還好聽。關鍵還不會騷擾她。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明燭絲毫沒有覺察她的目光，眼眸不帶溫度地注視着張旭，聲音強勢，冷硬：“我國法律規定，騷擾同性一樣可以定罪，對性騷擾者最低判處五日刑事拘留，如果被騷擾者未分化，處罰加倍。”她說了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纖手一指，語調不疾不徐，“這裏面有攝像頭，想取證也是很容易。”

她沒有點名道性，張旭卻一下子聽懂了。

張旭依舊是吊兒郎當的樣子，身體站直，皮笑肉不笑地說：“明燭，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就是進來洗個手，剛好碰到她，跟她打個招呼而已。我可沒有對她做什麽，不信你問她。”

他下巴點了點喻婧。

對峙中的兩人同時把目光投向她，一個笑裏藏刀帶着威脅，一個溫和平靜如同鼓勵。

喻婧遲鈍的大腦慢慢清醒，脊背繃直，後知後覺看懂了局勢。

剛才張旭撩騷她的那一幕，應該是被明燭看到了，明燭在幫她說話。

可是半個小時前，明燭對她還不是這樣的态度。

喻婧還清楚記得，明燭把手鏈還給自己後，臉上那種不加掩飾的無視和輕蔑。明明是讨厭自己的，怎麽這會兒突然轉了性？

太詭異了。

喻婧越想越覺得蹊跷，先前生出的那種被保護的念頭消失殆盡，一顆心往下沉了沉，她腳步輕輕地往後退了幾步，遠離明燭。

轉瞬間，她們三個變成了對立的三角形。

張旭得意地吹了聲口哨。

喻婧警惕地看着他們兩個。

張旭對她不懷好意，這是肯定的。至于明燭……她現在還看不透。

當前形勢也容不得她去深究，喻婧垂在身側的手緊緊貼着褲縫，眼神防備。

明燭看着她一步步往後挪，眉心擰了擰。

“小美人。”張旭語氣輕佻，饒有興趣地抱着胳膊，睨她，“我剛剛有騷擾你嗎？”

有沒有你心裏沒點AC數嗎？喻婧緊咬牙關，心裏腹诽。

剛才那種情況由不得她多想，喻婧不想被非禮，情急之下才踩了張旭，現在恢複了冷靜，她哪裏還敢亂來？

誰弱誰就得屈服。

喻婧暗暗磨着後槽牙，努力壓下心裏那股不忿，垂眸，低聲：“沒有。”

明燭看着她低下去的腦袋，眉心又擰了一下。

張旭很滿意這個回答，張揚地笑起來，揣着褲兜往她這邊走。

喻婧看到他挪動的腳尖，十指蜷縮，在跑與不跑間猶豫不定，突然眼前一閃，有人擋在她和張旭中間。

淡淡的冷香從鼻尖繞過。

喻婧擡起頭，驚愕地看着又一次擋在自己面前的挺拔背影，徹底淩亂了。

明燭到底想搞什麽？

愣怔間，她突然聞到一股濃烈的煙味，刺鼻，惡心，讓人心慌。

不，這不是煙味，是尼古丁味道的Alpha信息素！

喻婧一陣窒息，忙捂住胸口，掀起眼簾看過去。

只見張旭面目猙獰，因為明燭的攔截，他釋放出了帶着挑釁意味的信息素。

喻婧第二次聞到除了明燭以外別的Alpha信息素，沒想到居然這麽難聞！她呼吸頓時不暢，想捂住口鼻，又怕被他們發現，只好忍住不動。

一個還沒有分化的Alpha，怎麽可能聞得到別人的信息素呢？

喻婧不想暴露自己，可是身體騙不了人。她感覺體內的信息素被這股強勢逼人的Alpha信息素攪動起來，心跳加速，身體一點點變熱，神智迷離。

Alpha的信息素可以跟同類對抗，也可以讓Omega臣服。再這樣下去，喻婧體內的信息素很有可能會被誘導出來。

她想跑，可是身體軟綿綿的，被張旭的信息素牽制着，本能地想要臣服。

不可以……

張旭就是個垃圾，她怎麽可以臣服于他？

喻婧不敢催動自己的信息素，她只能用意志力去硬撐。

可是作為Omega的身體太柔弱了，她覺得自己可能撐不了多久，一旦信息素洩漏，她分化的秘密也瞞不住。

她焦灼不安，試圖用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咬緊牙關，恍惚間，又聞到了一股冷冽的茶香。

這是她熟悉的，能撫慰她心情和傷痛的冷香。

喻婧深深吸了一口，身體裏的躁動很快得到緩解，她恢複了一些理智，尋着那股味道看過去。

她看到明燭堅定的後腦勺。

高挑挺拔的身影完完全全将她擋住，張旭看不到她，明燭也看不到她。

明明那麽瘦，肩膀薄薄一片，卻讓人覺得很可靠，很有安全感。

喻婧神智被這兩股信息素攪得迷迷糊糊，完全忘了她們之前敵對的狀态，感覺身體被明燭釋放出來的冷香信息素一點點包圍起來，舒服極了，很想很想趴到她背上。

她腳步微動。

突然濃郁的尼古丁讓她清醒過來。

Alpha之間天性敵對，在明燭釋放出一層信息素後，張旭又加了一層。

但是好像無濟于事。

他加重的信息素對明燭沒有半點傷害！

不僅如此，那股氣味不算霸道的冷香不疾不徐，卻很強勢地壓迫過來，最後竟然将他的信息素完全壓了下去！

張旭身形晃了一下，猩紅的眼睛裏有一閃而過的驚訝和畏懼。

他……輸了？

一場Alpha之間的對決，悄無聲息，從開始到結束，不過短短幾秒鐘。

張旭扶着牆，看向對面沒有被撼動分毫淡定如初的明燭，心下駭然。

她到底是什麽基因等級？

這已經是張旭第二次跟明燭用信息素對抗了。

去年在清水灣，張旭第一次碰到明燭，便被她的美貌和氣質折服，心癢難耐，動了歪念。雖然對方也是個Alpha，但是沒有關系，多少Alpha曾經被他撂倒過，他對自己相當自信。他放出信息素試探明燭，沒想到卻碰到了硬茬。明燭一點都沒有屈服，同樣釋放出信息素跟他正面剛。

那次對抗張旭并沒有輸，但也沒有贏，雙方僵持不下時，他被一通電話打斷，心裏很不爽。電話接起，那頭女孩嬌軟地跟他撒嬌，他頂不住，最終放棄了冷冰冰的明燭，轉身找別的溫香軟玉去了。

張旭見識過明燭的驕傲和不屈，可他還是不相信自己會輸給明燭。

作為一個男Alpha，居然被一個女Alpha用信息素壓制，這要傳出去，以後他還怎麽混？

一定是他剛才大意了，才讓明燭趁虛而入。

張旭自尊受到了挑戰，重拾信心，想再加一層反擊回去。

“這麽熱鬧，你們在這聊什麽呢？”

突然插進來的聲音擾亂了戰局，張旭目光一凜，忙收斂信息素，擡眼看向來人。

楊鳴出來放水，笑呵呵地朝他們走過來。

楊鳴走近，聞到空氣中還未散盡的信息素，臉色變了變，目光在張旭和明燭之間掃了一圈，意識到他們可能發生了什麽矛盾，心思輾轉，收起驚訝，若無其事地看着明燭：“你還沒走啊？”

沉迷在那股冷香裏無法自拔的喻婧聞言一愣，渙散的眼神聚焦，盯着那道背影。

對啊，明燭為什麽還沒走？

明燭還沒開口，捏在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看一眼來電提醒，發現是周琪打來的，默了默，擡眸，對楊鳴說：“過來洗個手。”

楊鳴看了看她幹燥的手，感覺這是個借口。他不清楚剛剛這裏發生了什麽，但他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硝煙味。

明燭是楊鳴請來救場的藝人，而張旭是金主爸爸，他幫誰都不合适，只能采取圓滑手段，給明燭遞了個眼色，說：“有事就趕緊去解決吧。”

明燭心領神會，淡淡“嗯”了聲，轉身，看到臉色蒼白的喻婧，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扶住她晃動的身體：“你沒事吧？”

喻婧被燙到似的忙甩開她的手，遠離她，遠離那股讓自己混亂的信息素，故作堅強地擺擺手。

明燭看她臉色很不好，欲言又止。

“楊導。”喻婧咬咬牙，看向楊鳴，拼着最後一絲理智，掀唇：“我有點不舒服，可不可以先走？”

“你也在啊？”剛才她被明燭擋得嚴嚴實實，楊鳴都沒注意到她，看她臉色确實很難看的樣子，慘白慘白像是生病了，順嘴問了一句：“是哪裏不舒服？”

喻婧手壓在腹部，極力壓住體內流竄的信息素，硬着頭皮撒謊：“我來大姨媽了，痛經。”

楊鳴一聽是生理問題，臉上閃過一絲尴尬，不好再打聽細節，清清嗓子，很官方地說：“今天錄制你們辛苦了，既然不舒服，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謝謝導演。”喻婧欠身鞠了個躬，不敢看另外倆人的反應，轉身就走。

張旭有點不甘心，可是楊鳴在這他又不好發難，只能眼睜睜看着喻婧從他眼皮下溜走。

明燭手機還在震，她沖楊鳴颔首示意，也轉身走了。

她目光追着前面那個有點踉跄的背影，按下接聽：“等我一下，馬上出去。”

周琪說了聲好。

明燭結束通話，想追上去跟她說清楚。

喻婧聽到了腳步聲，也沒回頭看是誰，越走越快，最後還跑了起來。

明燭頓了頓，停住沒有繼續追了。

回酒店再找她聊吧。明燭心想。

喻婧沒有回酒店。

她剛剛并非是找借口，身體是真的不舒服，感覺身體裏的信息素很不穩定，随時要爆發。這感覺比痛經難受多了，她惴惴不安。

包間裏人多，喻婧不敢回去跟大家道別，只是給肖意歡發了條微信讓她幫忙傳達，之後給沈佳玉打電話。

很快沈佳玉就帶着小葉出來了，看到她虛脫一樣地靠在牆上，忙問她怎麽了。

喻婧說不上來是怎麽回事，只說自己是因為聞到了張旭和明燭的信息素才變成現在這樣。

沈佳玉聽到張旭名字臉色倏然大變，但見她情況好像不太妙，只要暫時壓下疑問，抓住她胳膊，說：“去醫院看看吧。”

喻婧咬着發白的嘴唇點了點頭。

接待她的還是上次那位醫生。

醫生給她做了檢查，說她是因為剛分化體內信息素不穩定，被其他Alpha信息素幹擾所以出現了不良反應。

情況跟喻婧預料的差不多，只是聽到“不良反應”這四個字時，她想到一個奇怪的現象，忍不住道：“我剛剛接觸了兩個Alpha，其中一個Alpha的信息素讓我一聞就很痛苦很難受，可是另外一個Alpha……她的信息素我聞了之後卻覺得很舒服。醫生，這到底是什麽原因？”

醫生推了推眼鏡，慢吞吞說：“正常情況下，Omega和Alpha基因契合度越高，聞到對方信息素的反應就越強烈，當然聞起來體感也就越舒适。”

明燭的信息素對她來說好像不僅僅是聞起來舒服那麽簡單……

“那如果……”診斷室裏沒有外人，喻婧還是覺得有些難以啓齒，她垂着眼不敢與醫生對視，放在桌上十根手指緊緊扒着桌面，心裏醞釀半天，聲若蚊吶：“如果……聞到對方的信息素會産生性沖動，這種情況怎麽說？”

醫生對于這種問題見怪不怪，表情沒有一絲浮動，反問她：“你被對方标記了嗎？”

喻婧一個激靈，腰杆挺直，脫口而出：“當然沒有！”

“哦。”醫生了然，一板一眼地說：“如果沒有被對方标記，也沒有被對方信息素誘導，主動被對方信息素吸引，并且産生了生理欲望，這只能說明你跟對方的基因契合度非常非常非常高。”

他連用了三個非常，聽得喻婧頭皮一陣發麻，抿了抿唇微幹的嘴唇，問：“會有什麽不良影響嗎？”

“不會有任何不良影響。”醫生輕笑了聲，說：“相反，你跟他這麽高的契合度，最适合結成伴侶。”

“哐——”

醫生桌上筆筒被她碰倒，灑了一地。

喻婧讷讷地張着嘴，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

診斷結束，醫生給她開了幾袋營養液。護士幫她挂好水，讓她先留院觀察一晚上，等體內信息素平衡了才能離開。

因為還不想暴露分化的事，沈佳玉還是給她找了間單獨的病房，看她神情恍惚靠在床頭發呆，有些擔心：“還是不舒服嗎？”

喻婧輕輕擺了擺頭，眼珠子一動不動。

她在消化醫生說的那番話。

說她和明燭基因契合度高，好吧這個她可以接受，誰讓讨厭鬼的信息素那麽好聞。

說她和明燭适合當伴侶……這也太扯了吧！

一想到自己被迫屈服在明燭的信息素之下，被她強行标記的情景，喻婧整個人都不好了。

什麽頂級Omega，還不如當一個永遠不分化的美少女呢。

喻婧心情宕到了谷底，連沈佳玉說了什麽都沒聽見。手臂被打了一下，她輕輕“啊”了聲，無辜地看過去：“打我幹嘛？”

沈佳玉盯着她的臉，面色凝重：“張旭是不是又對你做什麽了？”

喻婧聽到這個名字就生理性厭惡，穩了穩情緒，将張旭在洗手間裏試圖非禮她的事說出。

“啪——”沈佳玉重重将手機丢在床頭櫃上，咬牙切齒地說：“這個人渣，果然死心不改。”

喻婧皺眉，看着手背上的針頭，思緒飄遠。

去年時尚盛典的時候，她就被張旭騷擾過。

那天晚上，喻婧化好妝後在休息室裏等待，張旭悄悄開門進來，從身後一把将她抱住。她又驚又氣又害怕，奮力掙脫跑了出去。

雖然那次張旭沒有成功對她做什麽，可是一想到那個情景，喻婧還是覺得惡心。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今天，她又一次僥幸逃脫，心裏隐隐擔心。

“我早就告訴過你這節目嘉誠有投資，讓你別接，你偏不聽。”

喻婧思緒被拉回，看着一臉憂愁的沈佳玉，故作輕松地笑笑：“他們給的錢多啊。”

知道嘉誠是投資人之一時，喻婧就考慮過很有可能會再次碰到張旭，也考慮過會被他再次騷擾，可當時她急着用錢，還是冒險接了。

她本來覺得這節目沒什麽大咖，張旭應該不會太重視，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出現。

《奪寶》這檔綜藝，喻婧簽的合同是錄一期結算一次勞務費，她今天不給張旭面子還踩了他一腳，後面應該沒機會再錄制了吧？

雖然有點可惜不能繼續賺這份錢，但要讓她為了錢跟張旭那種人妥協，她辦不到。

沈佳玉也不是那種為了錢喪良心的經紀人，她也擔心喻婧會被換掉，可是讓她的藝人為了一個通告委曲求全去跟張旭那種畜生道歉，她也做不到。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同時沉默下來。

坐在一旁聽了半天的小葉弱弱地說：“婧婧，你說你被張旭騷擾，明燭突然出現，還幫你說話？她怎麽突然變這麽好心了？”

喻婧凝眉，搖頭。

這個問題她到現在也還沒想通。

明燭行為很奇怪，但她不認為明燭是好心，肯定別有目的。

至于什麽目的，包括之前她問明燭為什麽那麽讨厭自己，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下期她說不定就被換掉，兩個人以後也不用再見面。

喻婧錄了一天節目又累又困，心情煩悶，不想說話，側身躺下。

這藥水好像有催眠的效果，她躺了一會兒眼皮就掉下來，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夢裏是她和明燭為了奪寶最後拼搏的情景：

她拉住明燭纖細潔白的腳踝，兩個人從斜坡滾落，跌入空層。

她将明燭壓在身下，聞着那股冷冽的茶香，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這個味道。

“好聞嗎？”女人清冷的嗓音染上了溫柔，琥珀色的眼眸如春水泛濫，含情脈脈地望着她。

她溺在那汪深情裏，小手抓着她衣服，紅着臉，含羞地說：“好聞。”

“那……你的腺體也讓我聞聞？”

那聲音滿是蠱惑，跟那股冷香信息素一樣，蓄意勾引她。她根本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着了魔似的，別說聞一聞了，命都想給她。貝齒輕咬唇瓣，盯着那張美豔迷人的臉，她順從地點了點頭：“好呀。”

她毫無保留地将自己脆弱的後頸展露出來。

女人冰涼的手将她的頭發撥到一邊，性感的紅唇微微張開，沖她妖孽一笑，對着腺體那塊甜軟的皮膚，俯身咬了下去……

喻婧兩只手難耐地揪着被單，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白茫茫的天花板，腦洞空白的幾秒鐘，慢慢回神。

她伸手摸向後頸，摸到那塊薄薄的隐形貼，确保沒有傷口，也沒有流血，跳動的心髒慢慢恢複正常頻率，長舒了口氣。

她居然夢到自己被明燭标記了。

而且還是她主動把腺體湊上去讓明燭标記！

瘋了瘋了。

被“噩夢”驚醒，喻婧不敢再睡了，她翻身而起，瞥見旁邊沙發上沈佳玉和小葉都已經睡着，動作放輕，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已經淩晨一點了。

她沒了睡意，索性靠着床頭玩手機。

先是把手機關靜音，喻婧解了鎖，看到未讀消息裏有幾條來自某個群組的消息，有點迷惑。她好像沒加過什麽群吧？

點開才知道，原來是陳辰把《奪寶》六個常駐MC拉進了一個群，在她消失的幾個小時裏，他們幾個人已經聊了八百多條。

這八百條消息裏有幾條是提到她的，詢問她身體情況。

喻婧心裏一暖，打了行文字發到群裏：“已經沒事了，謝謝大家關心~”

陳辰：“這麽晚了你居然沒睡！”

喻婧沒想到還有人，愣了愣，笑着打字回他：“辰哥你不也沒睡嗎？”

陳辰：“我們年輕人都喜歡熬夜。”

彭澤：“我們年輕人都喜歡熬夜。”

肖意歡：“我們年輕人都喜歡熬夜。”

眼前突然多了幾條排列整齊的消息，喻婧定睛一看，發現除了謝海超和明燭……咦，明燭也在群裏？

沒錯，明燭确實在。只是她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喻婧沒掃她微信，看到群名片有個陌生頭像，猜測應該就是明燭了。

悄咪咪點開那個頭像，發現圖片是一只白絨絨的可愛小貓咪，喻婧有些意外。

這是她自己養的貓？還是随便從網上下載下來的圖片？

不管是那種，喻婧覺得這麽可愛的圖片跟讨厭鬼冷冰冰的氣質簡直太違和了。

不過這跟自己好像沒什麽關系，幹嘛要關注她？

喻婧懊惱地關掉那個頭像，切換到聊天窗口，發現群裏又多了十幾條消息。

他們說的都是些不着邊際的東西，喻婧無所事事，跟他們聊了起來。

她兩只手正飛快打字，突然下排圖标上冒出一個紅色數字“1”，眉梢微動。

這麽晚了，還有人加她好友？

喻婧帶着疑惑點開圖标，看到一條好友申請。

看清那人頭像時，她眼睛倏地瞪圓了。

那圖片是一只毛茸茸的白貓……她剛才還點開看過。

申請人MZ。

唯恐她不認識，還附了備注：我是明燭。

喻婧感覺見鬼了。

之前明燭橫空出現幫她攔住張旭，喻婧就覺得事有蹊跷，現在半夜不睡覺居然主動加自己微信，搞什麽？？？

電光火石間，喻婧睡得昏沉的大腦閃過醫生說她和明燭适合做伴侶的那些話，想到那個“噩夢”裏可怕的标記，呼吸一緊，不假思索點了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