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情敵(二十六)

前一天晚上。

梁宿像個幽靈一樣只身走出富人小區, 穿過街道,最後在一個公園的長凳上坐下。

系統擔心地看着他:“宿主……”

梁宿長嘆一口氣,“本來都放棄找跟蹤狂了, 看來老天還是不願意讓我走之前留下謎題啊。”

系統問:“那宿主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梁宿很久沒說話, 良久, 仿佛過了半個世紀, 他才突然開口:“系統, 你能幫我做個假身份嗎?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能拿到的那種。”

系統說,“雖然需要很多能量, 但也不是不可以……”它問,“宿主要做什麽?”

梁宿笑了笑,“你還記得我為什麽答應跟你做任務麽?因為想見識更廣闊未知的世界。來這裏這麽久,我卻一直沒有機會到這個世界其他地方看看……離外國的大學開學還有兩個月, 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去旅個游。”

系統仍有些不解, “可是宿主, 旅游為什麽要用假身份呢?”

“……”

沉默片刻,梁宿的表情多了分嫌棄, “系統, 你們系統界, 有智商檢測嗎?”

系統:“……”

QAQ

顧祁看着自家發小在收拾東西。

“為什麽這麽着急, 你們那開學不是還有兩個月嗎?”

梁宿低頭整理着衣服, 聞言笑了笑,“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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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祁倒是想起了什麽,語氣頗有遺憾, “高三畢業那年本來打算跟你去畢業旅行的, 結果家裏有事又耽擱了。”

梁宿開玩笑說, “所以我在家做了三個月的宅男。”

他其實沒說……那個時候他寧願窩在家裏做宅男。

梁宿是在原主高二下學期的時候穿越過來的,系統不做人,除了給一些基本的劇情走向,其他什麽金手指都沒有,連原主的記憶都沒有。而那個時候,離高考還剩一年的時間。

梁宿做老板多年,高中的知識早就忘的一幹二淨了,更何況他以前作為一個混混,本來就不怎麽學習。

所以那一年他是怎麽過來的,現在想想都覺得膽戰心驚,可以說是除了吃飯上廁所,其他時間都在學習,一天也只睡三四個小時,就這樣堅持到高考結束。

所以那時候,比起去參加什麽畢業旅行,還是在家裏睡覺更讓他快樂。

兩人沒再說話,宿舍裏只剩梁宿收拾東西的聲音。

顧祁坐在另一張床上,看着梁宿忙來忙去的身影,其實心裏很不是滋味,不舍的心情湧上心頭,愈演愈烈,他突然開口:“阿宿,要不你別去留學了,留在這裏陪我一起管理公司吧,顧氏是不會虧待你的。”

這其實是非常自私的話,但出于私心,顧祁還是說出口了。

梁宿驚訝地擡頭看了他一眼,“你別忘了,我是學醫了,我管理什麽公司啊。”

顧祁說:“這些日子你跟我說的那些關于股票的事情,我問了我的投資顧問,他都說你的見解非常一針見血,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說,“所以,你在這方面肯定沒問題的。”

梁宿沉默了半晌,最後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顧祁面前,看着他說:“可是阿祁,我的夢想就是當醫生啊。”

“……”

顧祁看着好友,最後也嘆了口氣,伸手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你會成為好醫生的。我保證。”

顧祁開車送他到機場,在送梁宿過安檢之前,顧祁突然對他說了一句話:“謝宙維,以後離他遠點吧,他是一個很危險的人。”

他這句話說的非常沒頭沒尾,但他知道梁宿聽得懂。

梁宿注視了他片刻,說,“我會的。”

直到再也看不見梁宿的身影,顧祁才離開機場大廳,回到自己車上,翻開了梁宿送給他的本子。

前五頁是關于顧祁的身體狀況分析和給他的一點養生的小建議。

後面大半本則是之前顧祁一直問他的關于股票和經濟方面的事情。

顧祁看着看着,忍不住笑出了聲,眼角有些濕潤,“真是……”

飛機上。

空姐俯身,“何先生,請問需要什麽酒水嗎?”

梁宿說:“礦泉水就好,謝謝。”

飛機起飛之前,謝宙維又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梁宿直接挂掉,并且關了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謝宙維皺了皺眉,“怎麽關機了,沒電了麽?”

他看了看時間,18:05,離他們約定的時間過去五分鐘了。

那就去他的宿舍找他吧。

先說好,他可是過了時間再去找他的,梁宿可不能生氣。

謝宙維心情很好地來到梁宿的宿舍樓,到他門前,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後扣扣敲了敲門。

“……”

無人應答。

謝宙維蹙了蹙眉,看到旁邊有一扇窗,雖然有窗簾,但是遮的并不嚴實,謝宙維俯下身,小心地往裏看。

“小夥子——”

謝宙維被吓了一跳,轉頭看見一個宿管阿姨模樣的中年女人眼神奇怪地看着他,“你在幹嘛?”

“哦……我找住這裏的同學。”謝宙維說。

“哦,”宿管阿姨笑了笑,“你不知道嗎?這間宿舍的同學今天搬走了。”

謝宙維心髒猛地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聲音有些艱澀,“搬走了……是什麽意思?”

宿管阿姨奇怪地說,“就是搬走啊,東西都拿走了,我來這裏就是整理這個同學剩下的東西啊。”

說着,阿姨沒再管他,直接拿鑰匙開了門,謝宙維還僵在原地,聽着屋內收拾東西的細碎聲,猛地清醒過來,小跑兩步沖進了屋內。

“啊……小夥子你吓死我了!”宿管阿姨摸了摸心口。

但謝宙維沒有理她。

他的神情很不對勁,迷茫又惶恐,又好像是憤怒。

不對,哪裏都不對。

他來過這間宿舍,雖然梁宿的東西原本就不多,但至少不會這麽空蕩蕩的,就像……就像……

就像這間屋子的主人已經離開了。

謝宙維猛地抓住宿管阿姨的肩膀,“他去哪了?他去哪了?!”

宿管阿姨掙紮,“欸你幹什麽啊?!放開我!!”

隔壁寝室的同學聽到動靜跑出來,看見屋裏的狀況也有些懵逼,“怎麽了這是??”

那個同學看清楚他的臉,驚訝地瞪大眼睛,認出了他,“謝宙維?!”

謝宙維猛地一轉頭,眼裏的瘋狂幾乎吓的這個男生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他去哪了?”謝宙維深吸一口氣,“梁宿。去哪了。”

“哦,梁宿啊。”男生快速地回答,“他出國了,聽說是去留學了……”男生小心翼翼地看着這尊煞神,“怎,怎麽了……”

“留學……”

下一秒,謝宙維跑了出去,又驀地停住,轉身過來,眼神冷厲,“別動這間房的任何東西。”

謝宙維走後,男生對一臉不明所以的宿管阿姨說:“阿姨,你就聽他的吧,他家在這個學校可是這個——”

男生用食指點了點上面。

宿管阿姨恍然大悟,連忙跟着男生一起出去了。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嘟嘟嘟——”

蘭博基尼在高速公路上飛快地行駛,掀起一陣煙塵,謝宙維回想起了剛才醫學院領導說的話,“梁宿同學啊,他确實在我們學院的公費出國名單裏,也拿到心儀學校的offer了,但是按理說開學時間應該在兩個月後啊,他怎麽今天就走了……”

他還想起那天在圖書館,他問梁宿:“最近你怎麽不去實驗室了?”

那時的梁宿擡頭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呵,”謝宙維冷笑,原來那個時候就計劃離開我了嗎?等我抓到你,我一定要把你關起來。

你等着,梁宿。

一個急剎車,蘭博基尼停在了機場門口,謝宙維下了車,直沖機場管理層。

經理見到他有些驚訝,“謝少,您怎麽來了?”

謝宙維坐下來,語速飛快,“幫我找個人,他今天上的飛機。梁宿,男,二十一歲。”

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但看謝宙維這麽急沖沖的樣子,那個叫梁宿的人一定非常得罪了謝少,經理不敢怠慢,連忙派人去查。

十分鐘後,員工跑回來,“經理,今天登機的人裏面沒有叫梁宿的啊。”

這……經理下意識地看向謝宙維。

後者皺了皺眉,眼神越來越冰冷,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點開相冊,遞給經理看,“這是他的照片,我确定,他今天在這個機場上了飛機。”

謝宙維緩緩湊近他,眼神帶着強烈的壓迫感,一字一頓地說:“給我,找到他。”

又是半個小時後,經理的額上已經冒了熱汗,急匆匆地跑回辦公室,卻在進門瞬間看見了一抹紅色,經理猛地一驚,心髒咯噔一跳,看見謝少居然咬上了自己的手指,血液順着他的手指一滴一滴流下來,但是謝宙維卻恍若未覺,就像入了魔障。

經理平複了下心跳,對謝宙維說:“人找到了……”

謝宙維猛地轉過頭盯住他。

經理有點怵,猶豫地說:“找到了和他一樣長相的人,但他的名字是何桉……而且,他半小時前在別的機場轉機了,我問過那裏的經理,說他去了C市……”

說完,經理有點不敢看這位爺,低下了頭。

“何桉……”謝宙維喃喃道,辦公室內安靜的仿佛空氣都凝滞了,倏然,辦公室內爆發了一陣肆意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何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雖然不知道他在笑什麽,但經理也下意識跟着笑了。

謝宙維笑的肚子都疼了,他痛苦地蹲下,低着頭,仍在滲血的手指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

良久,他用那只帶血的手摸了摸笑出眼淚的眼角,眼神驀地變得陰鸷,“梁宿……”

幾天下來,謝宙維幾乎沒有一分鐘休息,一直往返于各個國家之間,只是,梁宿就像早有準備,一直不停地轉機,好幾次之後,最終到了謝宙維的勢力之外,最後失去了他的蹤跡。

謝宙維再一次走出監控室,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好像一個假人。

這時,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謝宙維眼睛一亮,連忙掏出手機,但看到來信人不是梁宿之後,他眼裏的光便熄滅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神卻凝住了。

沒有備注的號碼:[謝少,前幾天我說的事,您決定好了嗎?因為您一直沒有回複我。]

出于一種不祥的預感,謝宙維的心髒猛地一跳。他的手開始發抖,慌慌忙忙點開聊天記錄,果然看到前幾天對方發的短信:[謝少,一切都清理幹淨了,梁宿先生那邊的情況,還需要我繼續向您彙報嗎?]

還有幾張殺人犯的照片,顫抖着手往上拉聊天記錄:[謝少,還需要我繼續跟蹤梁宿先生嗎?]

原來是這樣……

原來,他都知道了。

一股絕望湧上心頭,謝宙維回到梁宿的宿舍,躺在梁宿的床上,身體蜷縮着,就像嬰兒回到母親的懷抱一樣,充滿了不安全感。

他把疊好的被子弄亂,帶着疤痕的手緊緊攥着被角,深深嗅着被子的味道,試圖從這裏找到一絲梁宿的氣息。

然而,七月的A市多雨、潮濕,在宿舍裏放了幾天的被子除了一股發黴的腐朽味,什麽味道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

“……放棄吧,他不會回來的。”

“所以,放棄吧,你需要休息。”

“你永遠都找不到他的,不如放手,對你和對他都好……”

——不,放手,永遠不可能!

謝宙維猛地驚醒,眼睛紅的吓人。

眼前的人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謝宙維眼神淩厲地射過去,“你怎麽在這?”

Alex心有餘悸,努力把聲音放輕,“謝董擔心你,叫我過來讓你好好睡上一覺。”

謝宙維狹長的眼往旁邊一掃,果然,心理醫生也在。

屋內現在有他們三個人。

謝宙維看着這兩個人在梁宿的宿舍裏,不知為什麽就感覺非常礙眼,礙眼的讓他想殺人,“滾!”

心理醫生,“謝少……”

謝宙維眼神陰鸷,聲音很危險,“讓你們滾,聽不懂嗎?”

Alex平複了一下情緒,給他鞠了個躬,“謝少好好休息。”

然後就跟心理醫生一起離開了這個簡陋的宿舍。

宿舍裏頭又只剩謝宙維一個人了。

他安靜地坐在床上,臉上的表情仿佛褪了色,變得蒼白,半晌,他站起來,到梁宿的書桌前,拉開了抽屜。

抽屜裏都是一些用過的紙:上課做的筆記、實驗報告、還有各種畫的龍飛鳳舞的草稿……

謝宙維一張一張地看過去,雖然大多數都看不懂,但他看的很認真,仿佛透過這些字跡能看到當時的梁宿一樣。

把這些全都看完,放下最後一張紙時,天色已經泛黃,夕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打亮了一屋子飄浮的灰塵。

謝宙維把這些紙小心地整理好,卻突然看見抽屜裏還有一張紙。

……準确來說,應該是一坨,被主人胡亂團成一團,随意地扔在了抽屜的角落。

仿佛意識到這張紙上的內容可能與其他的不同,謝宙維抿了抿唇,抓起紙團小心地攤開,邊緣一個“阿祁”讓他的眉心跳了跳。

謝宙維閉了閉眼,随後睜開眼,逼自己看這封信。

【阿祁,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這個國家,去到別的國家生活了……

你曾經問過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說沒有。其實那個時候我撒謊了,哈哈。

但是我想,你可能是知道的,因為我總在看着你。我在網上聽過一句話:喜歡這種東西,就算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我想,也許我看着你的時候,你就從我的眼睛裏得到了答案。

但是,愛情是雙向的,如果我的喜歡對你而言只是單方面的付出,那這份喜歡就會變成負擔。我不想讓你承受這種負擔,我想要阿祁有一個圓滿的人生,有愛人,有朋友,如果我成為不了你的愛人,我就會退出,成為你的朋友,成為你圓滿人生的一部分。

……

……希望你能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

一滴淚水滴落在這封信上。

謝宙維緊緊攥着這張皺巴巴的紙,拳頭捏的緊緊的,骨節泛白,他的眼神帶着狠意,但是淚水卻從那雙駭人的眼睛裏不停地滲出來。

他仿佛累極了似的趴在桌子上,高傲的脊背彎曲了,變得頹靡。

咖啡廳。

顧祁悠然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你找我什麽事?”

他其實有點驚訝,喝咖啡也是為了掩飾自己眼裏的驚訝,因為謝宙維他看上去……太頹然,卻又太瘋狂。眼底青黑,眼睛通紅,布滿血絲,和那個驕傲的謝大少判若兩人。

謝宙維盯着他,一句寒暄也沒有說,直接開口:“梁宿在哪?”

顧祁笑了笑,“他出國留學了,你應該知道吧。”

謝宙維緊緊盯着他,似乎想找出他的破綻,“我去過那個學校,他不在。”

顧祁說:“他當然不在,現在那裏還沒開學,所以,他去旅行了。”他聳了聳肩,“你要是想找他,等開學再去咯。”

“是麽。”謝宙維勾了勾唇,但眼裏卻沒有一絲笑意,“但是一個只是想在開學前去旅行的人,怎麽會用假身份?”

顧祁的手一頓,假身份?

他看着對面的人半晌,突然嗤的一聲笑出聲,“看來,他真的不想見你啊。”

謝宙維的眼睛裏冒出了隐怒。

顧祁卻不着急了,他再次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枉你處心積慮,費盡心機,最終居然落到這個結果,哈哈。”

謝宙維眯了眯眼。

顧祁卻來了勁,回憶起了過去,“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那時候的你目中無人,張揚肆意,我們兩個纨绔子弟在一起厮混了好久,那時候真是快樂,但現在回想起來,就像一場笑話一樣。”

顧祁湊近他,“想必你也是這麽想的吧?”

他把手撐着下巴,“可是後來,你那雙目中無人的眼睛終于有了焦點,然後每次我們出去,你總是在說,梁宿怎麽樣,梁宿怎麽樣……你還記得麽。”

他用的是肯定句,顯然他只是宣洩,并不打算從謝宙維那裏得到答案。

而且如今,他看着謝宙維這副瘋狂崩潰的樣子,心中終于有了快意,讓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撐着下巴,湊近謝宙維,輕聲說:“你利用我接近梁宿,作為報複——”他笑着說,“我讓你永遠都見不到梁宿。”

說完,他放下咖啡,快意地轉身離開了。

梁宿最近過的不錯,應該說,這是他來這個世界過的最輕松的時候。沒有任務,不需要保持人設,也不用走劇情,他做的一切行動的唯一目的,就是讓自己開心就可以了。

這些日子他去了大草原,草原附近有片鏡子一般明亮清澈的藍色湖泊,每到夜晚,月光照射下來的時候,湖面上仿佛結了一層光膜,亮晶晶的,像是藍色的寶石。梁宿很想穿上溜冰鞋,在湖面上踩兩腳,看它是否如他所見的那樣光滑。

梁宿曲着腿坐在湖邊,看頭頂上柔和的月亮。夜風吹過他的碎發,在臉上帶來一陣癢意,但他無暇去管,滿心滿眼只有這片平靜的景色。

他是一個人來旅行的,但來這裏旅行的并不只他一個。附近十幾米的距離已經搭上了三個帳篷,浪漫的旅行者甚至燃起了篝火,烤了些帶過來的棉花糖。

“Sir?”一個外國小姑娘走到他身邊,熱情和羞澀的表情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你一個人嗎?”

梁宿有些驚訝,“是的。”

外國姑娘笑了笑,“那……要不要來和我們一起燒烤?”

梁宿沒有拒絕,笑道:“好啊,謝謝。”

小姑娘笑了,自我介紹,“I'm Lily.”

“我叫……”梁宿頓了頓,然後笑了,“叫我梁就好。”

見Lily居然真的把這個東方人叫過來了,同行的幾個年輕男女起哄般地“wow”了幾下,被Lily瞪了一眼。

Lily把竹簽遞給梁宿,“這裏有很多棉花糖,不過可能梁更喜歡雞翅呢?”

梁宿接過竹簽和棉花糖,“我都可以。”

吃完燒烤,不約而同地,面對篝火和這滿天星的夜空,大家提議來唱歌,考慮到梁宿是外國人,很多他們耳熟能詳的流行曲他都不會唱,最後他們居然幼稚地唱起了小星星。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在一片和諧的氛圍中,Lily偷看了梁宿不止一眼,終于忍不住挪動了一下屁/股,往梁宿那邊靠近一點,“梁……”

梁宿的側臉映着篝火的暖光,“嗯?”

Lily小聲問:“你一個人旅行多久了?”

梁宿,“一個多月。”

Lily接着問:“那你還要旅行多久?”

“十幾天。”梁宿笑了笑,“怎麽了?”

Lily有些害羞,“那……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我們是學校社團的,接下來要去看極光,那是大自然的奇跡。”

系統:啧啧啧。(八卦臉)

果然,不愧是種馬商戰世界的主角,就算到了耽美世界,也還是招女人喜歡。

短短一個多月的全球旅行,上前搭讪的女人已經有好幾個了。

對于Lily說的極光,梁宿也很感興趣,所以他就答應了。

一群人風風火火坐上大巴準備前往看極光的地方,然而天公不作美,轟隆一聲雷響,天空下起了暴雨,一行人被迫被困在路邊一個汽車旅館中。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的。

“Shit!”

“該死的!”

“教授怎麽讓我們這個時候交報告啊?!”

梁宿看他們着急懊惱的樣子,知道這次與他們的極光之行是要泡湯了。

Lily看着他非常抱歉,“I'm so so sorry,梁。”

“沒事。”梁宿笑了笑,“你們忙你們的吧。”

隔天一早,天晴之後,梁宿告別了這群大學生,再次回歸一個人的旅程。

梁宿感慨:“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是淺薄,一個道別,就再次變成陌路人了。”

系統說:“是啊,別說人了,宿主與這個世界的緣分也是淺啊,很快就要離開了。”

梁宿低下頭,沉默不語。

他看着手機上的時間,系統說:“快開學了。”

“嗯。”梁宿說,“去學校吧。”

去到那個學校,辦好了入學手續,應該就真的是結束了。

真的,要離開了。

最後一個旅程,前往學校,梁宿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到城市之後,轉坐出租車,到達學校附近的街上。

梁宿提着行李,聽到了路過行人奇怪的竊竊私語聲。他們說的很小聲,從那些細碎的語言中,梁宿只能抓住“weird”(奇怪的),“that guy”(那家夥)……

但梁宿并沒有多想,接着提行李走過這條坑坑窪窪的石板路,無語地想,這學校真應該拿錢修修他們大門前的路了。

終于到了門前,梁宿看着這金光閃閃的大理石校門,心情有些複雜。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提起行李,往前一踏——

“梁宿!”

“梁宿!”

“……”

梁宿皺了皺眉,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然而還沒等他多想,那邊又叫了他一聲:“梁宿!”

梁宿:??????

梁宿猛地轉身,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沖過來,他瞳孔猛地緊縮,居然是謝宙維?!

不知是震驚還是不敢置信,梁宿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然而就是這一步,讓沖過來的人也停下來了,兩人保持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梁宿。”謝宙維又喊了他一聲。

梁宿緊緊抓着行李,用震驚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害怕,“你,你怎麽在這裏?!”

謝宙維急急喘息着,說話語無倫次,“我、我、我在這裏等了很久,呼,想着開學的話你會來這裏,所以,所以我就……”

梁宿睜大雙眼,“……所以你,一直在這裏?”

謝宙維急切地點頭,“對!”

梁宿看了看遠處,不理解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正好對上在保安室裏站着的門衛的眼神,門衛看見校門前兩人的狀況,朝這邊大喊:“看來你等的人來了,別再蹲在這了!再蹲我要叫精神病院了來抓你了!”

謝宙維終于露出一個笑容,也大喊:“嗯!我等到他了!”

“……”

梁宿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所以,你來找我什麽事?”

“我,我就是想來找你,叫你不要走……”

“不要走?”梁宿冷笑了一聲,“我為什麽要聽一個跟蹤狂的話?”

謝宙維臉色白了白。

梁宿卻來氣了,他這兩個月一直跟自己說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但是現在這個人又出現在他面前,一時間被欺騙被背叛的感覺又湧上心頭,他才發現,原來他真的不是不生氣,他生氣得甚至想殺人。

“梁宿先生那邊的情況,還需要我繼續向您彙報嗎?”梁宿一字一句地重複短信上的每一個字,“梁宿先生那邊,還需要我繼續跟着嗎?”

梁宿每重複一個字,謝宙維的臉上就蒼白一分,他胡亂地搖頭,“不,不是這樣的。”

梁宿笑了,“不是這樣?不是哪樣?跟蹤我的不是你?派人跟蹤我的不是你?手機裏那些跟蹤我拍的照片也不是你做的?”

梁宿說:“我一切都想明白了,那天我在圖書館前面被殺人犯襲擊的時候,為什麽你就正好在現場……”他的聲音低下來,“虧我那天是真的感動了。”

看見謝宙維狠狠地揍殺人犯的時候,他說要把殺人犯換地下室讓自己想怎麽打就怎麽打的時候,他恨殺人犯的表情,仿佛被殺人犯盯上的不是梁宿,而是他自己的時候。

他是真的感動到了。

梁宿自嘲地笑出聲,“所以那時,你抓殺人犯的時候,你其實在心理暗喜吧:‘居然真的有殺人犯,找到替罪羊了’,然後心安理得地把所有鍋都推到殺人犯身上,你自己還是幹幹淨淨。你真有種啊謝宙維,你把我耍的團團轉,真的非常建議你進入娛樂圈,沒人比你更會演戲了。”

謝宙維搖頭,還是胡言亂語,“不,我沒有……”

梁宿平複了一下心情,笑了笑,眼裏并無笑意,他閉了閉眼,顯然不想再見到謝宙維,說:“算了。”

他提着行李,轉身就準備走。

在他就要踏進校門的那一刻,謝宙維的心髒縮了縮,心中警鈴大作,瞳孔緊縮,呼吸急促,不知道為什麽,但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大聲喊:不行!不能讓他進去!他進去的話,他就真的走了,自己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謝宙維猛地沖過去,用力地從背後抱住他,大聲說:“別走!”

“別走……”

“不要走……”

“……”梁宿:這是在演什麽,狗血苦情劇嗎?

梁宿不耐煩地抓住他的手,想要用力甩開。

然而下一秒,後面隐忍到極點的哽咽聲卻讓他全身猛地頓住。

梁宿愣了愣。

這是……在幹什麽……

……謝宙維,哭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

感謝在2021-08-25 13:20:46~2021-08-26 13:49: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杦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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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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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