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侏儒11

“真的是這樣啊？”葉彧沉思道，“具體原因呢？有沒有問出來？”

秦衍目露尴尬：“沒有，他們不肯說。”

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秦衍看着脾氣不好難說話，人也冷冰冰的，但葉彧知道，他的心沒有自己“狠”，而且磊落，不用不入流的手段。

不用說，肯定是問了兩遍，那四個人不願意說，秦衍就沒再威逼了。

葉彧看着秦衍，先笑出來：“他們四個什麽都不肯說，這下更清楚陳虎不是什麽好人了。”

秦衍嘴巴動了動，沒說話，看葉彧的眼神卻柔和起來。

“那個，我看我們還是出去走走吧。”葉彧莫名有些不自在，“整天埋頭思考沒有效果，出去走走換個腦子說不定就好了。”

秦衍無異議，兩人一起出門。

傍晚時分的大街尤其熱鬧，白天太過炎熱，傍晚是出來溜達的好時間，外出閑逛的、買東西的、進餐館的一波接一波。

“給。”閑不住的葉彧買了兩個大餅，遞給秦衍一個，自己啃另一個，毫不介意在路上吃東西是不是不雅，和他斯文俊朗的外形有反差，但他吃的很高興，又沒那麽重的違和感，“這裏還挺熱鬧。”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秦衍習慣了和葉彧在路上邊走邊吃東西，明明小時候他覺得這樣很粗魯：“你之前說縣官怎麽了？”

“哦。”葉彧之前提了一嘴縣官很讨厭，沒詳說，“反正不是好人，你想，如果縣官有所作為，陳虎敢那麽嚣張？縣城那麽多百姓談陳虎色變，我不信縣官沒收到過風，左右不過是不管罷了。”

“你打算參他一本？”

“自然，這樣的縣官不回家種地，留着過年禍害百姓？”

邊吃邊說，啃完大餅拍手的葉彧發現他們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立馬笑了：“又是這裏。”

秦衍擡頭，是昨天他們來按腳的服務館，和昨天的冷清不同，這會不斷有人進進出出，從衣着打扮看，基本都是做苦力或者種地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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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不錯啊。”葉彧笑笑，剛邁開腳，一位剛從館裏出來的人迎面走來，正和兩人擦肩而過。

葉彧猛地頓住，使勁吸鼻子。

“怎麽了？”

葉彧一把拽住秦衍的袖子：“你去跟着剛剛那個人，看看他去哪裏，最好搞清楚身份，我在裏面等你。”

瞧秦衍疑惑，葉彧從腰間拿出一個小布包展開，示意秦衍聞一下：“剛剛過去的那個人，身上有這種藥渣味，我去裏面看，你跟蹤那個人，看看藥味是那個人自己的，還是館裏帶出去的，小心啊。”

秦衍擡目，握緊右手的刀：“知道了，你……也是。”

“嗯。”兩人再次分頭行動。

以秦衍的功夫，在鬧市區跟蹤一個人不被發現實在簡單，但他擔心那個人只是裝着沒工夫，保險起見，他沒有跟的太近，總是落下一段距離，直到那人進了一個靠近城門的屋子，秦衍屏住氣，輕巧的上了屋頂。

“回來啦？今天累嗎？”迎出來的是個中年婦女，粗布衣裳，手裏還舉着鍋鏟。

“娘，還好，今天結工錢，回來前去‘小小館’剃了頭按了腳，您瞧，衣服上好多碎頭發。”

“趕緊脫下來放盆裏，一會娘來洗，很快就吃飯了，你去地裏喊你爹吧。”

“好咧。”

葉彧這頭很快發現了貓膩，他的嗅覺原本就靈，對那堆藥渣的味兒異常敏感，在人堆裏繞上兩個圈，很快，那股若有似無的藥味再次鑽進鼻腔。

站定，葉彧用力吸鼻子，循着味道往前走幾步，看到了前頭的人——二號隔間裏面，服務人正給躺在小床上的客人剪頭發，外頭還有三四個人在排隊等候，看着生意很不錯。

邊吸鼻子邊往二號隔間走，離那邊越近，藥味越重，夏天，一群剛下工的大老爺們，汗臭味、腳臭味交織在一塊，氣味着實銷魂，葉彧全聞不到，他鼻腔裏只有那股藥味。

走近了，葉彧繼續朝隔間裏面走，門口排隊的幾人不滿意了：“排隊啊兄弟，大家都等着呢。”

“就是啊，年輕人要知道秩序啊。”

“快點排隊去。”

葉彧其實不想插隊享受什麽服務，但他不好明說，只能笑着給一旁的大老爺們賠禮：“各位大哥，我不修腳不剃頭，是來找我大哥的，誤會，誤會了啊。”

大家臉色稍霁：“哦，那你看吧。”

“謝謝，謝謝了，我娘急着找大哥回家去，得罪了。”葉彧再朝隔間挪了幾步，那藥味越來越重。

進了隔間，葉彧已經可以确定，那股藥味是二號服務人身上的——難怪去陳家廚房刮藥渣的時候聞着莫名熟悉，昨天下午他來這裏，就是二號給他按腳的。

昨天葉彧沒有仔細看二號的臉，現下場景，直接湊過去端詳人家的臉也不合适，葉彧想了一下，伸出兩只胳膊驚喜道：“大哥，你在這裏啊？”

剃頭的顧客立刻睜眼，忙活中的二號服務人也循着擡頭看過來，葉彧立刻盯着他的臉瞧，邊往外退：“不好意思，看錯了看錯了，打擾，請繼續。”

“咳，這小夥子冒冒失失的。”外頭排隊的笑着議論，葉彧尴尬撓頭，飛快離開了服務館。

葉彧沒有耽誤，奔回客棧問掌櫃借了筆墨紙回房，将二號服務人的臉畫出來仔細查看——除了面部的肌膚紋理和眼神告訴他這的确不是小孩，其他看不出來什麽，可是他身上為什麽會有陳家宅中的藥味呢？

從藥理來說，如果在陳家發現的藥渣子是治療傷風感冒等尋常病症的，那其他人身上也有，只能說明他們也患有傷風感冒，最尋常不過的病症，葉彧不會覺得怪異，問題就在于那些藥渣本身，找了縣城最好的大夫，翻了不少醫書，都沒找出來那藥渣究竟是針對什麽疾病的。

換言之，葉彧至少有一半把握可以懷疑，服務館裏的二號跟陳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更有可能，那個服務館本身，就跟陳家有所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