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那種話，不想聽

蕭連璧環視了一眼四周，沉聲道，“若是天亮前搜不到，你們都提頭來見朕！”

“是！”

聽到命令的士兵們，再不敢多耽擱一刻，趕緊紛紛散開朝着林子深處找去，霎時間，那馬屍旁就只剩下蕭連璧幾人。

他不禁再看了一眼馬屍，面色陰沉。

一個親弟，一個發妻。

好一對亡命鴛鴦。

……

謝染衣是被一陣亮光驚醒的。

一睜眼，她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狹小的山洞內，此時已經擠進來好幾個人，火把照得透亮。

九五之尊的蕭連璧，在帶刀侍衛的簇擁下，正眸色陰冷的站在她面前，只是那嘴角，卻挂着一抹令人心顫的笑意。

“謝染衣，你就這麽犯賤，在這逃亡的路上，還忘不掉跟男人茍合？”蕭連璧低頭看着謝染衣和蕭連岐近乎赤裸的黏在一起，怒意沸騰。

謝染衣凄然一笑，再也不想解釋，“陛下說什麽便是什麽吧，誰讓您是金口玉言呢。”

“賤人！”蕭連璧沒想到她會是這種态度，“事實擺在眼前，還是朕冤枉了你不成！”

似是再也看不下去，巨大的怒火瞬間竄起，蕭連璧擡起腳就狠狠踹了過去，将謝染衣直踹在地上，“噗”地吐出一口血來，竟是爬也爬不起來了，“謝染衣，朕以皇後之位相待！你就如此對我？”

“陛下，殺了我吧，我累了。”謝染衣眼皮重了很多，口中鮮血流出，但更嚴重的，是下半身，黑紅一片，結成了冰。

“蕭連璧，你放開她，謀逆的主使，是我！她至始至終，并不知情。”昏迷中的蕭連岐，此刻也醒了，搖搖晃晃站起來。

“連岐，你不用再解釋。”謝染衣看了蕭連岐一眼，走過去扶住他，平靜的說道，“我身上的這場災禍，即便不是因你而起，也會因別的事而起，遲早逃不掉。早些看清楚枕邊人的面目，對我而言，是件幸事。”

蕭連璧聽到這話，眉頭再次微微蹙起，“謝染衣，你什麽意思？”

謝染衣輕輕一笑，“陛下，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你說對我以皇後之位相待，其實你心裏除了你自己，根本沒任何人的容身之處。這些年，我愛錯了人，也看錯了人……”

“閉嘴！你移情別戀，竟還敢将過錯怪罪在朕的頭上!”蕭連璧暫壓下去的怒意，再次沸騰起來，只是這一次，更像是惱羞成怒，心底的惶恐，也随之漫上來。

難道，他真的是謝染衣口中的那種人？

不，絕不是，錯的絕不是他！

“連岐，我一貫視你如弟，現在卻是有些後悔……”謝染衣不再理會蕭連璧，将蕭連岐擁在懷裏，“如果真有來生……”

蕭連岐緊緊的擁着她，神智卻是已經不清，唯獨那嘴角挂着讓蕭連璧刺痛的笑意。

“你們都是死人嗎？将他們給朕分開！”蕭連璧暴跳如雷，越加覺得眼前兩人的相擁，是那麽的礙眼。

而他更是不想聽到謝染衣後面要說的話，那是他內心深處，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禦前侍衛們連忙上前，虎狼一般的拖開蕭連岐和謝染衣。

蕭連岐，卻已經四肢癱軟，沒了氣息。

謝染衣大聲哀嚎，從一個禦前侍衛的腰間抽出了金刀，對着自己脖子抹去。

鮮血迸射，噴到蕭連璧的臉上。

蕭連璧面龐灼熱，血的溫度讓他無比心慌，天地間，只剩下謝染衣那一個瘦削的身影，旋轉着，搖搖欲墜。

他幾乎下意識的沖出去，将謝染衣攬在懷裏，随即，是刺破靈魂般的哀嘯。

“禦醫！！！”

第十一至十二章：絕佳的時機

只是，他們此次是出來捉拿叛逆，身邊何曾帶了禦醫……

“皇上，欽翻謝染衣已經伏誅……”太監摸向謝染衣的脈門，尖細的嗓音輕輕響起。

蕭連璧烏沉沉的眸子裏，仿佛瞬間失去了所有光彩，空空一片，恰似深淵。

随後，他無法再在山洞內待上片刻，扭頭闖進山洞外的風雪裏。

轉眼間，便聽到一陣馬鳴，蕭連璧跨身上馬，飛奔離去。跟在後面的，是井然有序的士兵，猶如來時一般，執火而去。

見此，留在後面的太監也上了馬，卻終是在臨走前，忍不住回頭一瞥。

無限唏噓……

甘露元年二月，帝下诏，法華寺刺殺一事，餘孽盡除，天下歸安。

又三月，百官以充後宮為名，奏請選秀，帝欣然允之。

時天下凡适齡合格之女，皆赴京畿。

陽春之月，久逢冬雪的禦花園裏已是一片生機盎然，綠柳青煙，百花相争，原本是大好的春光美景，奈何琉璃亭中的紅衣宮裝女人，破壞了這一時靜谧。

“本宮說了多少遍，這些秀女圖本宮不看，從何處來便送何處去！”

随着女人的呵斥，一枚小巧精致的點心“咚”地一聲，砸在了亭下躬身等候吩咐的女官臉上，又順勢滑落，滾了女官一身殘渣，

然而，女官自巋然不動，只重複道：“請貴妃娘娘篩選秀女圖！”

“你！”

“娘娘……”

就在唐玉歌又要發脾氣時，她身邊的芷月趕緊出聲相勸，“如今皇上整個後宮只有您一人，您又是高高在上的貴妃，這秀女圖當然得由您來看。而且，這皇上将選秀交托娘娘您操辦，是對您的看重，您莫要辜負了皇上的信任。”

這一番話，又是誇又是提醒。

果然，唐玉歌順着話思索了片刻，那滿臉的怒容終于消了幾分，這才冷眼瞥向女官，語氣慵懶：“呈上來吧！”

“是。”

聞言，女官立即麻利地将幾十卷秀女圖端上，卻不想，唐玉歌才徐徐展開一卷，臉色陡然一冷，眼神陰鸷。

見此，芷月不禁在心裏嘆了口氣，再次攔住她，卻是對女官道：

“你先下去。”

“大膽，你為何屢次攔本宮！”

等到女官的身影消失在花叢中，唐玉歌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怨氣，伸手打翻了整盤點心，便怒視着已經跪在了地上的芷月，心裏更怨那太極殿上的人。

都是那些狗東西，非要讓皇上選秀！

這後宮，有她還不夠嗎？

再一想想方才看到的，那畫上的狐媚子，她更是怒不可遏了。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裏不好受，”眼看着她這般模樣，早已将她的心思猜的通透的芷月，伏身道，“可皇上終究是皇上，這選秀遲早是要辦的。娘娘，您現在擔心的，應該是那中宮之位。”

話音一落，唐玉歌神色一滞。

整個琉璃亭下，其他的宮女更是紛紛垂着頭，恨不得什麽都聽不到，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然而，芷月卻是毫無懼色，擡頭看向她。

“娘娘，如今皇後之位空懸，這對您，對将軍都是絕佳的時機！”

是啊……

唐玉歌陡然醒轉，臉上浮起了笑意。

只要她坐上皇後這個位子，哪怕送進來再多女人又如何，誰也越不過她，而這江山，也将屬于她和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