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橫濱

森鷗外的床很軟，太宰治很累，她睡得很舒服。

在聽到一片敲門聲的時候她是不爽的。

敲門聲锲而不舍，太宰治舉着被子蒙過頭繼續睡。

門外的千葉紀香則是每隔三秒就敲三次門，速度均勻且有條不紊。不過微微顫抖的手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焦躁。

“好煩……”太宰治埋在被子裏，根本不想起床。

門外的千葉紀香依舊锲而不舍。她的牙齒死死咬住唇角。

她是森氏財團的副總，現在被派去敲門，而且裏面的人置若罔聞。

“紀香，不用敲門了。”森歐外帶着平板來到門口，把鑰匙插入門鎖，然後門就打開了。

森鷗外側身，“進去吧。”

“謝謝boss”，千葉紀香恢複冷靜，眼帶秋波看了森鷗外一眼。

被一雙暗含秋波的美目看着，森鷗外不為所動。只是看着手裏的平板。

通過監控，他看到太宰治已經縮到了被子裏，他看不見太宰治的臉。

在門被打開的時候，太宰治就清醒了，不過還是埋在被子裏。

“這位小姐，boss叫你吃晚飯。”即使是隔着被子，那股盛氣淩人的聲音，太宰治依舊聽得很清楚。

太宰治把被子掀開一腳，露出小半張臉，先是看了一眼門外的森歐外，然後又看向眼前的女人。

她比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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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葉紀香在看到太宰治的小半張臉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眼前的少女，臉龐年輕卻帶着一股頹敗的氣息，生氣和頹敗之氣這兩種本來相斥的氣場在她身上和諧共存。這兩股氣息交纏着，且帶着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魅力。

這是一種在人群中就能被一眼看到的奇特魅力。

鳶色的眼睛如同玫瑰枯萎的葉子，雖然枯敗，也退卻了生機勃勃時的柔軟。

“這位姐姐？”太宰治看向門外的森歐外，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父親大人，你怎麽在門外呢？”

門外的森歐外：“？？？”

父親大人？

準備開撕的千葉紀香：“？？？”

原來不是情敵嗎！

太宰治羞澀一笑：“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在我十二歲的時候離婚了，因為父親大人只對十二歲以下的幼女感興趣，所以說我就跟着母親過。”

太宰治低下頭，以便遮住情不自禁上揚的嘴角。

“但是母親大人得了肺結核死了，我只能來找父親大人了。”

太宰治雙手抱膝，生動地诠釋了什麽叫“弱小，無助，可憐。”

“沒事了。”千葉紀美一瞬間便溫柔下來了，她走到床邊，把太宰治攬在懷裏，“你不用害怕，以後有什麽事都可以跟姐姐說。”

千葉紀香已經自己代入了“溫柔繼母”的角色。

太宰治乖巧道：“好的姐姐。”

“哈哈哈。”一直站在門口的森歐外突然笑了，一開始只是彎着腰低聲笑，後來像是喘不過氣般，仰頭大笑着。

森歐外笑夠了，終于走近門來。

“千葉，這孩子喜歡吃蟹肉，去準備蟹肉，再準備一些蔬菜，放到我辦公室去，等會做好了你不用叫我們。”森歐外在床邊坐下，攬着太宰治的肩膀，把太宰治從千葉紀香懷裏拉出來，“我們父女二人多年未見，我想多多了解一下我女兒。”

森鷗外的“女兒”二子，說得低沉而緩慢，有些暧昧。

不像是父親叫女兒的狀态。

在千葉紀香眼裏就是老父親對多年未見的女兒的父愛。

千葉紀香點頭就走，但是被叫住了。

“姐姐，我累了，我想在床上吃，待會你能送來嗎？”太宰治默默調整坐姿，“蟹肉冷了就不好吃了，你能按時間送來嗎？”

太宰治看向了森歐外。

“可以，”森鷗外笑了，“蟹肉好了就送來吧。”

在千葉紀香出門的那一刻，太宰治立馬朝床下跳，但是腳被拉住扯了回去。

太宰治趴在床上，白色的襯衣上翻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肚子。

“太宰君”，森歐外低低地笑了，他俯身用指尖輕輕劃過太宰治露出來的一小截肚子。

白皙的後腰在指甲的作用下，出現一道鮮豔的紅痕。

森鷗外眼睛一暗，然後拉低襯衣把那過于晃眼的腰遮住，“不對，現在應該叫女兒了，你去哪裏呢？呆在爸爸身邊不好嗎？”

“……比起□□的父親而言，我還是喜歡死去的母親。”太宰治的面朝下埋在被子上，聲音悶悶的。

“唔，爸爸這些年也變了，不只是對十二歲以下的幼女感興趣。”森鷗外攬着太宰治的腰，把太宰治從床上撈起來按在懷裏，“母親已經死了，以後乖乖呆在爸爸身邊吧”。

“呵呵。”太宰治把落到嘴裏的頭發吐出去，她是背對着躺在森歐外懷裏，森歐外說話時候胸膛微微震動，“愛麗絲不會生氣嗎？父親大人每天照顧愛麗絲，想必沒時間照顧我吧。”

森歐外擡腿把太宰治亂動的腿壓住，然後從床頭的櫃子裏摸出一雙手铐。

“咔噠”，太宰治的手被拷住了。

“愛麗絲醬不會生氣哦，愛麗絲醬一直很想有個姐姐”森鷗外拿着小梳子輕輕梳理太宰治因為掙紮而淩亂的頭發，“是吧，愛麗絲醬。”

森歐外轉頭看向房間的角落。那裏放着一張可愛的小床。

“……是的。”愛麗絲爬上小床，把簾子拉住隔絕二人，然後睡了。

太宰治：“……”

太宰治有時候也不知道森歐外在想什麽。

她決定靜觀其變。

太宰治不說話，森鷗外卻進入了“父親大人”這個角色。一直在問問題。

“沒有爸爸的這些年，太宰君過的好嗎？”

森歐外撩起太宰治的一縷頭發，梳好後又放了回去，指尖若有若無地擦過太宰治纖細的脖子。

“太宰君會在夜裏想爸爸嗎？”

森歐外把手從太宰治脖子後伸了過去，雙手理平太宰治皺巴巴的襯衣領子。然後把手搭在太宰治的肩膀上。

“太宰君……”森歐外把下巴放在太宰治的肩膀上，“有好好吃飯嗎？讓爸爸檢查一下生長狀況。”

熱氣噴灑在耳尖，心裏突然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随之而來的是煩躁。

太宰治抿着唇。

“一把年紀了，好好養老不好嗎？”太宰治的聲音冷冷的。

“好過分。”森鷗外歪頭抱怨，看着太宰治近在咫尺的臉龐，放緩了聲調，“我才四十歲。正是事業有成的年齡。”

溫熱的氣息染紅了太宰治臉頰的一小片皮膚。

屋內寂靜了幾秒。

太宰治轉頭，鳶色的眼裏沒有一絲感情。

“滾。”

她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