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暴君地囚徒(2)

“他怎麽樣?”秦尊自始至終都站在房門口,似乎是不敢再往裏面走一樣。

陳太醫的手還是隔着帕子搭在風宇的脈搏上,站在陳太醫身後的秦尊看不見,但是風宇卻看得清楚,陳太醫的臉色蒼白,只這麽一會兒臉上就汗如雨下,就連搭在風宇手腕上的手都在顫抖。

“我沒病。”雖然不知道這位太醫為什麽這麽害怕,但風宇自己應該負一點責任,于是眨眨眼,帶着一點兒怨氣地看着秦尊。

無法适應這樣的風宇,秦尊僵在門口,用一種不知所措的目光與風宇對視,雖然這不知所措在瞬息之後又被秦尊隐藏了起來。

“你是太醫?”風宇又轉頭看向陳太醫,他實在是不忍心看秦尊那不知所措的可憐樣兒,總覺得散發出那樣冷酷氣質的一個帝王是不該露出這樣的表情的,哪怕只有瞬間。不過熟識的人突然性情大變,這位帝王也是挺可憐的。風宇默默地為自己的演技點個贊。

“回将……回公子的話,臣确是太醫院的太醫。”陳太醫為自己的口誤捏一把汗,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身後冷酷的帝王,心驚膽戰地等候着。

可憐這位少年成才的将軍,如今竟然淪為階下囚。

“為什麽要墊上帕子?我又不是宮妃。”自從這位太醫墊上了帕子之後,風宇就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聽說過古代有男女授受不親,還沒聽說過男男也授受不親的。

“這個……”陳太醫的臉色更白了。

“朕剛剛問你公子他有沒有事!”秦尊突然冷聲開口。

“臣罪該萬死!”陳太醫渾身一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臣……臣無能,診不出公子有何異狀,請陛下降罪!”

“……他失憶了,可能查出原因?”秦尊抿嘴。

他是很想立刻就殺了陳太醫,這老匹夫竟然當着他的面兒跟風宇聊上了!可陳太醫是宮中唯一一個醫術高明且有把柄在他手上的太醫,殺了他就很難再找到合适的人來照料風宇。

“失憶?”陳太醫驚訝地擡頭看向風宇,得到了風宇一個燦爛的笑臉,陳太醫卻被這笑臉吓得面無血色,慌張低下了頭,“臣……臣不知。”

“我說了我沒病。”啧啧,這老太醫都要吓得昏死過去了,看着怪可憐的。于是風宇再一次看向秦尊,面露不滿。

“退下吧。”被風宇這樣一看,秦尊什麽火氣都沒了,某個瞬間恍若回到當初,他剛認識他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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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陛下恩典!”得到赦令,陳太醫立刻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陳太醫離開之後,風宇本以為秦尊會說什麽,但秦尊卻一個字都不說,只是站在門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你是皇帝?”就算沒做什麽虧心事,被這樣一直看着也會感到忐忑的,風宇一直都不太喜歡這種沉默的尴尬。

“是。”秦尊像是條件反射似的回答。

“那我是誰?”風宇偏着頭看着秦尊,期望着秦尊能告訴他點兒什麽,哪怕是謊言和借口也好,至少給他點兒可以用來推測的信息。

秦尊沉默不言。

“我是你的囚犯嗎?”風宇擡起了右手,晃了晃手上的鐐铐。

“……不是。”

不是?不是你妹啊!不是囚徒的話幹嘛給他帶上鐐铐?拿鐐铐當項圈用啊!

“那我是人質?”

“……不是。”

風宇撇撇嘴,放棄跟這個大腦混亂的皇帝說話,自顧自地玩起了鐐铐。

鐐铐的鎖鏈是一環扣着一環接連起來的,神奇的是風宇一個焊接口都沒找到,那些鐵環似乎在成型的時候就是連在一起的,這是任何澆鑄技術都做不到的吧?難道這一張條鏈子都是雕出來的?看夠了那些環扣,風宇就又扯着鏈子下了床,向房間的東邊兒走去,一邊走一邊打量房間裏的擺設,在還差一步到牆邊的位置就被繃直的鐵鏈扯得無法再前進。風宇記住了位置,就又拖着鏈子往房間的西邊兒走,依然是停在了距離牆壁一步之遙的地方。風宇看了看秦尊所在的南邊兒房門位置,猜測他同樣會在與門相距一步的地方被迫停下。果然,當鐵鏈繃直的時候,風宇剛好停在了秦尊身邊。

從始至終秦尊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僵直地站在門邊,看着風宇像是個茫然而充滿好奇心的孩子一樣探索着房間裏的一切,秦尊的心猛地揪緊。

這就是他曾經認識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他們曾一起醉談風月,曾一起策馬疆場,他們對立過,最卻因為他耍了卑鄙的手段而換取了對方的原諒握手言和,可即便他們還在一起,卻已經回不到當初的兩心坦誠,這個人也曾為他怒斥百官,最終還是寒了心。

他同意了風宇的辭官,卻又命人半路劫持,為了一己私心,他将這個人囚在了後宮一隅,看着他羞憤,看着他失望,看着他絕望,如今他又要看着這個人忘卻一切連自我都忘記了嗎?

“別哭,那種表情不适合你。”搞清楚自己活動範圍的風宇正打算向皇帝申請一頓午飯,誰知一轉頭竟看到一雙充滿哀切的眼睛,風宇的心一顫,收回視線看向門外庭院裏開得正好的薔薇。

秦尊猛地回神,那哀切也在瞬間消散,轉而用一種詭異的視線盯着風宇。

“風宇,你的名字。”

“風宇嗎?很普通啊。”風宇聳聳肩,偏頭笑看着秦尊,“陛下,肚子餓了怎麽辦?”雖然情況詭異了點兒,但他似乎很久都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地跟秦尊相處了,雖然此秦尊非彼秦尊,但感覺不錯。

“……來人,吩咐小廚房準備午膳。”

“外邊有多少人?”聽到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應答聲,風宇好奇地問道。

“一百侍衛,三十暗衛。”出乎意料,秦尊竟然老老實實回答了。

“都是用來看守我的?”風宇對這個數字感到詫異,然後輕笑,“我還挺厲害的嘛。”

秦尊聽不出風宇這話是調笑合适諷刺,抿着嘴一言不發。

看守嗎?罷了,在別人看來确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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