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他的餘生，承諾給了賀晚檸

不知道是霍景潇的懷抱寬厚，令人很舒服，還是因為今天真有些累了，賀晚檸竟然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霍景潇聽到懷裏小女人傳來均勻綿長的呼吸聲，他覺得他的心都完全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柔軟所取代。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心，然後，伸臂将她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她輕輕地呢喃了一聲，然後，靠在他的胸口繼續睡得香甜。

月光裏，她并不出彩的五官卻突然變得有些精致，他看了幾眼，越發覺得舍不得，只好強迫自己移開目光，讓她的腦袋繼續枕在他的肩窩。

不知過了多久，月亮已然老高，霍景潇這才将賀晚檸抱起，回到了別墅。

她被他放在她的卧室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地問了一聲。

他沒有說話，而是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幫她脫了鞋子，蓋好被子。

可是，就在霍景潇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又覺得這恐怕是他們最後的相聚了。

他折回去，心跳加速，躺到了她的身旁。

她沒有醒，依舊背對着他睡得很香。

他看了她的背影一會兒，正猶豫着要不要将她抱過來的時候，她卻自己翻了個身，滾到了他的懷裏。

他順手抱住，只覺得胸腔被填得滿滿當當。

原本心頭奔湧的思緒，卻在此刻得到了安放。

不知不覺，霍景潇也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賀晚檸聽到鬧鐘，眉頭皺了皺，然後，睜開了眼睛。

她突然察覺不對，目光聚焦，這才發現，她竟然躺在了霍景潇的懷裏！

睡意瞬間全無，她快速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看向自己。

她的衣服依舊還是昨晚那身居家服，而身體，也沒有遭到侵犯後的痕跡。

所以，昨晚他只是抱着她睡了一晚，沒有怎麽樣她？

賀晚檸心頭松了松，不過這樣令人臉紅心跳的近距離，還是讓她有些緊張。

她正要挪動身子，霍景潇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醒了過來。

他轉眸看向懷裏的小女人，只覺得自己這麽久以來，這一晚睡得最舒服。

只是現在……

晨起反應讓他只能暫時不動，他将下半身稍微離開了賀晚檸些許，然後沖她道：“菲菲，早安。”

他的聲音帶着些許未醒的朦胧，低沉磁性的音色仿佛能讓耳朵懷孕。

“早安。”賀晚檸說完，看了一下房間，咬唇：“你怎麽在我房間？”

“昨晚你在我懷裏睡着了。”霍景潇道：“我就抱你過來了，然後……”

後面，他突然無法繼續說下去。

“那我起來了。”賀晚檸快速收回目光：“我還得管着宸晞吃早餐，他上學早。”

“嗯。”霍景潇躺在床上，看着賀晚檸起身離開。他再次嗅了嗅床上她的味道，這才跟着起身。

早晨，三人坐在餐桌前，一起吃了早餐。

賀宸晞每天上學有霍景潇安排的司機送去學校，今天也不例外。

賀晚檸送了兒子上車，沖他叮囑上課認真聽講下課別亂跑，小心摔了之類的話，轉過身，就看到霍景潇在門口站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景潇，你是有什麽要說嗎？”賀晚檸問。

“你先換好了衣服，我再告訴你。”霍景潇發現，自己真的是用盡了力氣在拖延時間，可是，卻也明白，分離的一刻早晚會來臨。

“哦，好。”賀晚檸上樓換好了上班的衣服，提着包下來，沖霍景潇說道：“我收拾好啦！”

他看着她臉頰上輕快的笑，心頭的痛又開始迅速蔓延開來。

可是，昨晚那些資料、沈南楓送來的那份檔案，時時刻刻提醒着他，他必須彌補那個無辜的女孩，必須糾正七年前的錯誤！

至于‘李曉菲’，他再喜歡，也注定要辜負了……

“李曉菲。”霍景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深吸一口氣：“我們之間的合約，就此終止吧！”

他說完，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他對不起她。

但是，他更對不起七年前因為他而毀得徹底的賀晚檸。

此刻，唯有忍痛割愛！

“啊？”賀晚檸顯然有些懵：“什麽合約？終止哪個合約？”

“菲菲，對不起，我們分手吧。”霍景潇只覺得，說完這句話，難受得好似抽掉了他所有的力氣。

順帶，連心都掏空了。

賀晚檸反應了好幾秒，這才意識到霍景潇在說什麽！

她擡眼看向他，清晰地看到了他此刻眉宇間的掙紮和疲憊，他的樣子很嚴肅，完全不是開玩笑的模樣！

所以，他真的是和她說分手？！

為什麽這麽突然？

那天在廣場上，他明明不顧安危救了她。如果說他一點都不喜歡她，或者只是一時興趣，她真的不信！

“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處？”賀晚檸想到什麽：“沒關系，我知道你們家裏肯定希望你有個門當戶對的女朋友。我理解你，也同意你的做法，只是能不能告訴我原因？”

聽到她這麽善解人意的話，霍景潇覺得，心裏更難受了。

過去，他不明白為什麽有時候一個人寧願被怨恨，也不願意找一些好聽的理由的原因，此刻，卻是懂了。

他開口：“因為，我過去承諾了一個女孩，要對她負責。現在她回來了，也是我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賀晚檸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所以，他不是因為家庭反對，而是，因為別的女孩？

心裏，突然覺得有些發涼，但是，這樣的感覺，似乎并不強烈。

因為，這麽幾年來，這樣的涼意，不是沒有經歷過。

相反，因為太多，好像習慣了。

對，就是習慣了……

習慣了就好了，因為，經歷過那樣痛不欲生的過去，就會發現，其實這世間很多事、很多坎，沒有什麽了不起！

賀晚檸慢慢擡眼，對上霍景潇的眼睛，平靜地道：“好的，我知道了。我同意，我們分手。”

聽到她這樣的話，他的心猛然縮緊，窒息一般的疼痛，讓他的身子狠狠地晃了晃。

“菲菲……”他叫她的名字，甚至，想去碰觸她。

可是，手僵在半空，就此定格。

此刻的他，已經沒有了資格。

從此以後，他的餘生，只能承諾給那個叫‘賀晚檸’的女孩，正好，他們也有婚約，似乎，皆大歡喜。

霍景潇忍住心裏的鈍痛，強逼着自己繼續說完：“菲菲，我會将我名下的一套公寓送給你，另外，你之前借的一百萬也不用還了，我再……”

賀晚檸聽到這裏，心頭驀然湧起一陣怒火，她打斷他：“霍總，這是你所謂的分手費麽？”

霍景潇的拳頭驀然收緊：“菲菲，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要彌補……”

他似乎繼續說不下去，她也根本不想聽。

沉默，在兩人之間環繞。

氣氛，變得越來越壓抑。就在霍景潇要繼續說什麽的時候，賀晚檸卻先開了口。

“公寓什麽的，不用了。”賀晚檸直視着霍景潇的眼睛：“至于那一百萬，好，我就當分手費收了，謝謝你。”

她也想過，她有點骨氣，直接将錢甩在他的臉上，說她不要了，讓他拿着他的錢滾。

可是，她想到了賀宸晞。

雖然搬來霍景潇家時間不算久，可是，她卻感覺賀宸晞的氣色都比過去好了一些。

而且，小孩子雖然不說，但是，當她看到賀宸晞看到房子那麽漂亮、發現家裏不用擔心有老鼠爬進來、早晨的時候，還能去健身房練器械的時候，也明白，兒子其實很喜歡這裏的。

她沒有經濟能力給兒子這麽好的物質生活，但是，等她将支票兌現之後，用八十萬在市裏首付個小公寓，然後再用十來萬開個小餐廳，以後每個月掙錢來還貸款，這樣，也不用在不斷租房中奔波了。

請原諒，她終于還是在現實面前折下了脊梁！

霍景潇聽到賀晚檸同意了不還，心裏稍微好受了些。

因為他知道，她現在的經濟能力，又從哪裏掏出那一百萬來？！

可是，他是真的希望她能夠住個好房子的，所以，他又商量一般道：“菲菲，那個公寓不貴，你如果不想接受，也可以暫時住那裏，我反正也不用……”

“你既然承諾了另一個女孩，就不好和我糾纏不清了。”賀晚檸看着霍景潇：“我們之間到此為止，這對她才會公平。”

他一時語塞，無法反駁。

“那我們……”好半天，霍景潇才道。

“我今天去公司辭職，以後，都不要見面了。”賀晚檸道。

“菲菲……”胸口的悶痛再次襲來，他看到她決絕的表情，深知，此刻她一旦離開，或許就是永遠。

“靜染那邊，我會抽空過去。”賀晚檸道：“我只要周六下午沒事，就去陪她。你盡量避開這個時間，不過我不去主宅，應該碰不到你。”

她說完，又好像想起了什麽：“但是，這樣會不會不好，讓你覺得我藕斷絲連？”

“不。”霍景潇閉上眼睛，努力控制住将賀晚檸抱在懷裏的沖動：“菲菲，你很善良，是我錯過了你。”

賀晚檸不再說什麽，而是轉身去了樓上收拾東西。

她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很快又裝好了幾個箱子。

下來的時候，她沖依舊還維持着剛剛姿态、站在原處的霍景潇道：“我收拾好了，現在就搬。”

說着，賀晚檸放好箱子，擡起霍景潇的手，然後，将那串月光之翼放在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