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好人馬少年

“利衛旦,你不要生氣了啊……”在寒風中的少女有些讨好地笑着,“你是不是覺得我太注重形式了?也是……愛是相互的,我不應該單方面地苛求你的。”

利衛旦就想起米迦勒——

他大力甩開米迦勒的手,向他生氣地喊叫:

“為什麽要欺騙我!向人施善根本就是受刑啊!”

那個時候米迦勒告訴他,給予人善意就會感到快樂,看到別人在獲得幫助後露出的笑容,自己的心中也會感到溫暖,然而他得到的回報卻是無盡的痛楚。

米迦勒難過地哽咽起來:

“利衛旦,你的心曾有一瞬間感到溫暖嗎?”

……盡是些看不懂的東西,利衛旦心想。

讓人類的靈魂*、堕落,變得芬芳,這不是很有趣嗎?惡魔的工作就是讓這個世界變“壞”,然而這個“壞”也只是相對于天使而言。對于惡魔而言,他們不也是在努力地将人類世界變成一個理想的樂園嗎?但是既然天使和大多數人類都認為愛是一種十分超常的能量,他也就試着去理解這個東西。一開始他不求甚解……直到後來他的靈魂中了一箭。

面對這種滑鐵盧般的失利,他就想要知道那種力量——“愛”到底是什麽。

拉西蒂亞小心地解開絲巾,露出包裹在其中的紅色玫瑰——仔細看才發現,那是一朵紙做的玫瑰。它被細心地裁剪、勾勒、塗色,甚至被精心地灑上了玫瑰香水。任何一個有心的人,都會贊嘆這朵玫瑰的精巧。

“你把玫瑰送給我了,現在我把我的玫瑰送給你。”

這相當于告白的話讓拉西蒂亞在說的時候很不好意思。

可是利衛旦無動于衷。

他掃了一眼這支玫瑰,便輕易地下了定論:

“你的玫瑰沒有我的美。”

那支冰做的玫瑰已經化作了車輪下的塵埃,曾經它的制作者用已然僵硬的指腹撫化在它身上的冰棱,讓它擁有了光滑瑩潤的模樣。他又撫摸玫瑰上的冰刺,使這精細的、使玫瑰更加栩栩如生的部分不會傷到他心愛的人的手指。

他一點一點地讓血滲入冰塊中,使玫瑰花瓣的紅,如鴿血紅寶石般豔麗而深沉。他無聲落下的眼淚,便變成了玫瑰上的晨露。這樣一支冰冷的玫瑰,它沒有玫瑰的香氣,只有無盡的苦澀醞釀而出的愛的芬芳。

利衛旦就轉身走,他已經知道了拉西蒂亞并不是一個很好的試驗品。

而被他遺留的姑娘,羞澀而忐忑地在寒風中綻放後,便枯萎了。

利衛旦回到埃斯特城堡,看到了凱撒的車輛——那輛鑲有銀條的有着貓的徽章的馬車十分好辨認。

“凱撒——我的哥哥來了嗎?”

男仆為他解下外套,利衛旦便将身子朝向大管家,向他詢問。

“是的,夫人,凱撒大人剛到埃斯特城堡,我很高興你們兄妹即将團聚……但是您是否忘記了什麽?”

“什麽?”

管家面色有些憤憤,不過語氣仍舊恭謹:

“公爵先生今天燒得昏迷,到了傍晚才清醒過來。”

“哦,是嗎?”

“……如果您能去看望他,我想他的精神會好很多。”

“好吧。”

利衛旦就和端着藥的管家先一起去公爵的卧室。管家看着公爵夫人美麗卻漫不經心的臉,心中的掙紮和猶豫也漸漸地退去了……他的眉目間閃過一絲決絕,但很快又恢複成嚴肅而和藹的模樣。

早在一個小時前,凱撒來到埃斯特城堡就首先和管家進行了會談。

會談內容如下:

“我知道明恩對于阿爾方索的所作所為,很擔心她在埃斯特公爵會遭到非議與排擠。”

凱撒打斷了管家試圖辯解的話語:“最初開始,這樁婚姻便非我等所願……出于家族的利益……這一點我想不必再作贅述。我一直想找機會讓明恩重獲自由……顧慮到彼此的榮譽,若能以‘分居’的形式合離,是再好不過的了。”

“可是公爵不會答應的。”

“……這正需要閣下的配合。”

病房裏帶着一股淡淡的藥劑味,半拉的窗簾讓室內十分幽暗。公爵輕微的咳嗽聲從床頭響起,也許是太過虛弱讓他的自控能力減弱,一雙犬類的豎耳從他些微淩亂的黑發間探出。

管家将藥盤擱在床頭櫃上,随即按照公爵的指示打開了窗戶。利衛旦跪伏床邊,有些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公爵的耳朵,公爵的耳朵先是顫了顫,随即溫順地耷了下去。

“凱撒呢?”公爵問管家。

“凱撒大人正在會客廳休息。”

公爵有些煩惱地皺了下眉頭——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生病,可是誰知道凱撒竟然會不打招呼地過來探訪呢?說起來,公爵與凱撒之間還有一段不得不說的過往。當初公爵前往教堂迎娶利衛旦的時候,途經聖保羅廣場,曾遭到貓男的襲擊。最初查出是凱撒所為的時候,公爵還以為是有人想要破壞埃斯特和波吉亞家的聯姻……

“今晚留下來陪我吧。”

公爵用燒得滾燙的手抓住利衛旦,破天荒地開口請求道。

“可是,夫人還沒有用晚餐。”管家幫利衛旦婉拒了,他對公爵說,“您該吃藥了。”

也許是因為感冒讓嗅覺下降,也許是利衛旦的摸摸頭讓公爵分了心,在管家的提心吊膽中,公爵終于還是沒有發現藥劑有什麽問題,而将其全部飲盡了。在藥劑的作用下公爵昏昏欲睡,而利衛旦卻在一邊一會捏捏他的耳朵,一會摸摸他的手指,一會又趴在他的胸口聽他的心跳……公爵忍不住笑了:

“你在幹什麽?”

“你的身上藏着愛,對嗎?你知道那是什麽吧?”

“……”公爵就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他趴在床沿,下颚枕在手背上,矢車菊般的雙眸望向他:

“我不知道愛是什麽。”

他的嗓音有一種傷寒般的嘶啞:

“沒關系,我知道。”

後來男仆進來傳達凱撒的話語,利衛旦答應晚間再來看公爵便前去與哥哥相見。凱撒-波吉亞長開了,比起原來溫糯的少年,現在的他更顯得風度翩翩。但是他随時能換一張面具,除了利衛旦,誰也不知道他靈魂真正的模樣。

而對于利衛旦來說,凱撒正值最好的花期。

兩人談論一些巴塞羅那和羅馬的事情——羅德裏已經榮升為教皇,而巴塞羅那的事務則由凱撒全權打理。

“你還記得在蘭布拉大街上遇到的那位少年嗎?他是紅衣主教奧爾巴赫的外孫,他死了,而奧爾巴赫以為是喬瓦尼幹的,就派人把他謀殺了。這件事我們的‘教皇’還不知情。”

利衛旦一時沒想起蘭布拉大街的少年,凱撒了然地凝視着他,臉上帶着“沒關系,你不用記得他”的神氣。他像是讨論市場裏的貨物一樣讨論着自己的兄長和父親,末了将手工卷的香煙擱在磁碟上:

“好了,帶我去看看我的‘弟夫’吧。”凱撒帶頭起身,“我得看看他對你好不好。”

在這次閑話中凱撒并沒有提到利衛旦忘記回複他的書信的事,仿佛兩人之間的感情沒有絲毫陰霾。兩人挽着手臂向公爵的卧室進發,還沒有進入就從并不嚴絲吻合的房門中聽見了從中傳來的嬌媚呻。吟。

凱撒想要敲門的手指一頓,随即瞄了眼身邊的利衛旦。

……

公爵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他想起昨天晚上他強忍着睡意想等利衛旦的到來,卻感到下腹升起了一陣難捱的灼熱。接着一個只圍了一條浴巾的女人跑了進來,撲在了他的身上。接下來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他還記得他想要推開那個女人,對方卻趁機抓着他的手按在了柔軟的胸脯上……想到這裏公爵一陣反胃,随即卻感到恐慌。

這時管家進來了,拘謹而安靜地站在一邊。公爵用手背貼着額頭,用異常沙啞的聲音問到: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有一個愛慕您的女仆,在您的藥劑中下了……那種藥。”管家晦澀地說道,“……如何處置她,由您來做定奪。”

“……夫人呢?”

“夫人已經和凱撒大人回羅馬去了。”

公爵突然很想哭,他把手臂擱在眼睛上,繼續問道:

“我和她……做了嗎?”

“……是的。”

“他……看到了?”

“……是的。”

公爵就不再問什麽,而是悄無聲息地躺在那裏。

一個愚蠢的為了爬床不要命的女仆,一個恰到好處的出現可以帶走他的兄長……公爵并不傻,可是他依然絕望,因為一切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

他恍恍惚惚地爬起來,激情和病理性的汗水黏住了他的黑發,他蒼白地站在床邊,撫摸着清晨的太陽:

“……他走了?”

“是的。”

他凝望着城堡前的草地很長一段時間,又說道:

“他走了嗎?”

“是的。”

空氣裏有精。液的味道,公爵想要疾步遠離,卻忍不住彎腰吐了起來。良久,他才直起腰,對管家說:

“我去洗個澡。”

冰冷的水流從他頭上灑下來,公爵忍不住哭泣起來。他的眼前浮現昨夜的一幕——他越過女人白皙的肩膀,看到了利衛旦冷靜的眼睛。他不确定這是真實的記憶,還是只是臨時的幻想。但他走了,這是事實。他回想起女人像是母貓似得凄厲叫聲,還有那些黏膩的*摩擦……越是回憶起這些片段,他越是用力地擦洗自己。

水流還在潺潺不斷,等待在外間的管家抱着公爵的浴衣,憂心忡忡地等待着。

事實上他并沒有采納凱撒的建議——使用烈。性。春。藥讓公爵與女,性茍合,因為公爵實在病得嚴重,管家最後只使用了迷幻性的春。藥——迷。藥成分要多與春。藥成分的一種藥劑。這樣使用者以為自己産生了強烈的性。欲,但事實上很快就陷入了半昏迷,這時候只要加以催眠般的暗示,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長久的等待讓管家終于忍耐不住闖了進去——

上帝,他看到了什麽?

他差點沒有昏死過去。

公爵十分絕望地擦洗着自己的陰。莖,而那裏早已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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