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29顆靈石

蘇暖禦劍,流霞如一道殘虹筆直地朝目的地前進,夜風吹得她衣袂宛如月下飛仙。

飛揚的衣袖,無情地呼在沈寒聲的臉上。

他被打惱了,悄悄探出兩指作夾子狀,掖住那塊飄起的布料。

東邊日出西邊雨,這邊壓住那邊起。他才制服那不聽話的袖擺,兩頰又“啪”地被她在風中狂舞的發帶狠狠抽了兩個來回。

不疼,但是丢人。

于是他貢獻了另一只手,十指并用,牢牢壓制住和主人一樣不規矩的衣服。

山谷之間乍起的狂風吹得他眼睛幹澀難忍,不覺流出兩滴淚來。

這一幕落在挂在劍尾的女妖眼裏,畫風突變:少年怯生生抓住少女的衣角,蒼白的臉被吓得沒有絲毫血色,生怕從空中跌下來似的,薄唇緊抿,眼角泛出一點淚光。

原來就是個吃軟飯的。

“哦——夾克!愛老虎油!”蘇暖忽然張開雙臂,迎風高歌。

沈寒聲猛地一驚,下意識松開雙手,所有被轄制的布料瞬間如出籠鳥,帶着少女特有的發間香味,呼啦啦招呼在他的臉上。

“……”他認輸,他放棄。

撥開雲霧,多寶村的輪廓映入眼簾,它伫立在重重大山掩護之間,如果不是禦劍進入空域,徒步進入十萬大山很難找到這個隐蔽村落。

蘇暖看着村頭被蟲蛀的就剩下個“寸”字的村牌,搖頭三連:窮成這個地步,還真是罕見。

腳下的土地常年無人打理,幹涸到龜裂,不說種地,就是種仙人掌都活不成。

“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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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剛剛落地,胡子花白的老村長就帶着鄉親們熱情相迎了上來,仿佛提前預知到他們會來到這裏,連錦旗都準備好了。

扮演村長的血妖聲情并茂地說着計劃好的臺詞:“多謝兩位道長救回小女,大恩大德,老朽——”

看見被捆綁挂在劍尾的女妖,他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女妖見狀,防止同夥們誤會自己是被俘虜了,連忙大喊道:“爹!女兒沒事,多虧了兩位道長搭救,女兒才能平安歸來呀!”

只是這一路颠簸,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蘇暖把欠條拍在村長妖面前:“一千靈石,銀貨兩訖。”

“額?”老村長的哭腔梗在喉嚨裏,上不去也下不來,“什麽一千靈石?”

他們難道不應該是被誘餌拐帶到村裏的傻帽修士嗎?

這畫了押的欠條又是什麽鬼啊!

“如若欠債不還,甲方充為乙方奴婢,做牛做馬”——赤果果的霸王條款!

村長妖臉色鐵青,要知道蘇暖用的是契約紙,簽字畫押後契約生效,效力等同于女妖把自己賣給了她。

血妖雖是最低等的妖魔,但妖魔最重視契約精神,輕易不損毀約定。

女妖尴尬地沖村長妖笑了笑:“爹,女兒也是沒辦法,誰讓道長她……”

道長她聞起來實在是太香了。

村長妖遞給女妖一個“待會再收拾你”眼神,轉臉向蘇暖嘆了口氣,滿面愁苦地說道:“道長,你看咱們村已經窮成這樣了,能不能……”

“你們想毀約?!”蘇暖的音調瞬間拔高八度,兩只眼睛瞪得滾圓,“窮難道怪本道長嗎?信不信我踏平這個村莊!”

她人長得不大,氣焰卻比旁邊充當冷面背景板的沈寒聲還高,俨然一副“今天這個村子老娘搶定了”的悍匪架勢。

村民們驚呆了。

殺人越貨的事情做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修士反過來搶劫他們的。

沈寒聲安靜地觀察着蘇暖的表情:她好像對自己進了一座血妖村的真相一無所知,滿心滿眼都是那一千靈石。

財迷心竅也算是一種勇氣?

村長妖快哭了,他們修行千年,修為卻不是很高,始終被血妖這層低賤血統束縛着,想要提升位階幾乎是無稽之談。

全村的血妖都是表演藝術家,沒一個能打的。蘇暖身上靈力澎湃,她說要踏平多寶村,就一定能踏平。

“想辦法還是能湊齊的,在靈石湊齊之前,還請二位道長進屋小憩稍作等待。”

村長妖擦擦額頭冷汗,吩咐手下村妖帶蘇暖和沈寒聲去空置的小屋休息。

“道長,我女兒……”

女妖還被捆在劍上,來時蘇暖怕她着涼,很是貼心的為她沒有布料遮擋的脖子綁了兩道繩索,現在的她和粽子沒有太多區別。

蘇暖橫眉冷對:“說了銀貨兩訖,拿不出錢還想要人?”

村長妖擦汗頻率加快:“是是是,道長說的對,老朽這就去籌措靈石。”

——對個屁!這根本就是個女魔頭!

不過她身上的氣味,真的好香。

衆血妖流着哈喇子心想,待會得多放點八角茴香。

……

“二位道長請,那邊挂了燈籠的木屋就是。”

領路的村妖匆匆指向遠處一座亮着紅燈籠的小木屋,然後一溜煙跑沒了影。

“膽小鬼。”女妖恨鐵不成鋼,心說待會分肉吃的時候只準他喝湯。

小木屋內陳設單調:一張木床,一把木椅,一個破木矮櫃就是全部家具。

血妖們也沒料到,今天上鈎的女修身邊還跟了個男修,而且長得都是個頂個的好看,像這樣買一送一的甜頭,有些年頭沒嘗過了。

“窮成這樣?”蘇暖啧啧稱奇,一屁股坐在木床上,她以為滅絕山已經是窮困潦倒的典範,多寶村居然比滅絕山還窮上一百倍。

家具都湊不成個雙數,床板還是被蟲蛀空的爛木頭,坐上去嘎嘎作響。

鋪着褐色床單的木床,不知葬送了多少無辜修士的冤魂,沈寒聲輕挑眉梢,自覺地挑了把椅子坐下。

咔的一聲,椅子歪了。

避開蘇暖投來的嘲笑目光,他尴尬地清咳兩聲:“椅子是壞的。”

蘇暖拍拍身下床榻:“想坐過來嗎?”

不等他開口,她趕忙補充:“男女授受不親,我警告你啊,離本仙姑遠點。”

沈寒聲悻悻地坐在矮櫃上,高度正好當個板凳。

女妖:就活該她蹲地上呗。

外面傳來敲門聲。

是送飯菜來的小妖。

窮歸窮了些,用來招待冤大頭的酒菜毫不含糊,有葷有素,冤大頭們吃的開心養的肥肥胖胖,血妖們才能盡情享用富含營養的精血。

蘇暖撕下一只雞腿,吃的滿嘴流油。

見沈寒聲板着長臉,她把雞屁股扯下來遞給他:“吃點,他們沒在飯菜裏下毒。”

血妖們想吃了他們,就必須保證他們的血肉是幹淨的,誰會閑着沒事往食材裏面灌毒藥?

“沒胃口。”他還在對剛才她讓自己離遠點的事情耿耿于懷。

女妖饞的口水直流:“道長,我最喜歡吃雞屁股了,給我吃一口吧。”

蘇暖大方地親手把雞屁股喂進她嘴裏。

女妖心花怒放,一臉滿足。

看她們兩個吃的狼吞虎咽的饕餮模樣,沈寒聲忍不住提醒道:“這個村子有蹊跷。”

蘇暖表情一陣緊張,欺身靠近他,壓低聲音問:“你也發現了?”

“嗯。”她的臉幾乎要撞到自己鼻子上,沈寒聲抿了抿嘴唇,音量不自覺放柔和了些,“你也是?”

“當然!”

蘇暖拿起茶杯,把裏面油光锃亮的內壁給他看:“他們喝完水都不洗杯子的!咦~好髒!”

沈寒聲:“……”他經歷過最大的一場雨,是今晚的無語。

茶壺裏加了血妖們特制的迷藥,蘇暖自幼鑽研丹藥之道,不至于連這點蹊跷都看不出來。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白衣女子不是人。

“擦一擦還是可以喝的。”她拿手帕把兩個杯子擦的一塵不染,給他倒上一杯芳香馥郁的香茅茶,“這個香茅可是附近山裏獨有的一種草藥,能活血化瘀強身健體,你不吃東西,水總不能不喝吧?”

熱氣氤氲,少女俏麗的臉蛋藏在霧氣後有種朦胧的美感。

“喝嘛。”

她把杯子往他手裏推了推,柳眉微微蹙起,眼中燭光朦胧。

“……嗯。”他被蘇暖眼睛裏亮晶晶的燭光倒影迷得五迷三道,鬼使神差的喝了她親手倒上的茶。

好香。

這是他第一次喝到母親之外的人,給自己倒的茶。

在以血統論地位的魔界,身為混血的他雖貴為皇子,但過的并不滋潤。

蘇暖又倒了一杯遞給女妖:“你也喝。”

“我?”女妖傻眼了,旁人不清楚茶水裏的門道,她這個幫兇難道還不清楚嗎?

“奴家不渴,道長你喝吧……”

蘇暖哦了一聲:“我也不渴。”說着又給沈寒聲續了一杯,“多喝點。”

她一杯接一杯的倒,沈寒聲一杯接一杯的喝。

“感覺怎麽樣?”她充滿期待地看着他,貌似沒什麽變化。

他眨了眨眼睛:“有點撐。”

蘇暖:“……”

這魔族與龍族混血的體格就是好,喝了一整壺帶貨的茶,連頭都不帶暈的。

真是好啊真是好。

送飯菜的小妖又來了:“晚餐可還合兩位的胃口?”

“不錯不錯。”蘇暖吃的滿嘴冒油直打飽嗝,特意朝小妖晃了晃快喝空的茶壺,“這茶不錯,還有嗎?”

小妖滿臉殷勤的笑:“這香茅茶村裏有的是,道長稍等片刻我去取來。”

他前腳剛走,後腳蘇暖就拎着水壺走到門口,用力向地上一摔,誇張地呼了一聲:“啊——我的頭好暈,好難受——”

幾名扛着刀斧的血妖破門而入:“女的送給老大享用,男的留給哥幾個快活風流——”

話音戛然而止。

蘇暖好整以暇地一手拿着烤雞翅膀,一手夾着粒花生米。

沈寒聲喝了太多油膩膩的茶水,又聽見方才幾個血妖說的銀詞,臉色不是很好,含着殺氣的目光猶如利劍狠狠刺向血妖們。

放下碗筷,蘇暖擦了擦嘴角的葷油:“哥幾個,玩的挺開。”

其實她也挺期待看到小沈這朵含苞欲放的小菊花被暴風驟雨摧殘到零落成泥碾作塵的。

為了幫血妖們圓夢,她已經很盡力了,無奈邪道大男主血厚防高,區區迷藥根本奈何不了他。

“找死。”沈寒聲手裏的杯子應聲而裂,剛才血妖們的話一字不漏的進了他的耳朵裏。

惡心。

刀槍劍斧哐裏哐當掉了一地,血妖們雙膝下跪,字字铿锵:“大俠饒命,我們錯了!都是老大逼我們幹的!”

女妖目光含悲,同情地看着同伴:丢妖啊,妖族的顏面都要被他們丢光了。

沈寒聲正要動手,就聽見蘇暖說道:“放心,我們不是來捉妖的。”

她眉眼彎彎,巧笑倩兮:“我是來和你們談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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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藥性也許會遲到,但從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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