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38顆靈石
花月容的小船駛的飛快,很快便只留下一個小黑點供蘇暖等人觀瞻,蘇暖手搭帳篷狀目送她遠去的背影:師姐這勝負欲沒誰了。
要是那黃公子挺過這一遭還願意和她在一起,那必然是真愛。
“不用劃了,歇歇吧。”
別說是沈寒聲,就是她恢複了金丹修為全速追擊也攆不上花月容的速度。
文之珏把午飯吐了個底朝天,虛脫地躺在船上:“你們劍修……都這麽猛嗎……恩公,咱們靠岸歇一會吧,別打轉啊……”
沈寒聲皺着眉頭道:“我沒有動。”
蘇暖探頭朝船外看去,只見水面之下一只漩渦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長大,原本只是輕微晃動的船身在漩渦的吸引之下開始打轉,一發不可收拾。
“要沉下去了——抓穩!”
她只來得及喊出一句叮囑,船身便被漩渦整個吸了進去,緊接着是天旋地轉般的滾筒式體驗,冰冷的江水渾濁不堪,漩渦造成的水壓更是擠得人睜不開眼。
這一次蘇暖倒是沒有怕死。
她從儲物戒取出一顆避水丹含在口中,放任自己随着水流不斷下沉,直到一條漆黑的身影游到自己面前,攬住她的腰,讓她能夠勉強在水中站穩身體。
“追過去。”蘇暖朝黑暗中發光的金色龍瞳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跟着漩渦的方向繼續下潛。
一是因為文之珏那厮被漩渦攪到最深處去了,必須得去救他;二是這漩渦來的過于蹊跷,她想找到源頭一探究竟。
也幸虧她知道小魔頭的水性好,否則剛才掉進水裏的時候自亂陣腳,喝水都喝飽了。
游動之間,蘇暖的雙手忽然摸到了一個軟趴趴的東西,定睛一看,竟是張人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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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位被江水泡得腫脹發白的女人,雙手雙腳均被鐵鏈束縛着,身體已經呈現出蠟化的跡象,雙目緊閉,面容倒算是安詳。
鐵鏈的盡頭似乎與漩渦指向了同一處,二人繼續下潛。按理說這江水不應有如此之深,可他們卻像兩條誤入深海的魚,無論怎麽游也游不到盡頭。
蘇暖靈光一閃,咬破食指以血為墨劍指為筆在水中迅速畫下一道符咒,低喝一聲:破!
只見血咒所指之處,渾水的江湖忽然如沸騰般逐漸變得清澈透明,與此同時一副驚世駭俗的場景展現在二人面前。
數十具接近蠟化的屍體,男女老少,皆被鐵鏈縛住手腳,如風筝般漂浮在江水中,海草一般随江流微微搖晃。
這些屍體,有的神情安詳,有的則死不瞑目,屍體似乎是遵循某種邏輯進行了嚴格缜密的排列,但蘇暖對陣法無甚研究,一時半刻看不出端倪。
此時漩渦已經徹底消失了,在屍群的最深處,接近水底的地方,蘇暖找到了沉在裏面翻着白眼的文之珏。
他似乎也是看見了和蘇暖相同的畫面,一時承受不住心理沖擊,暈了過去。
二人合力将他從淤泥裏撈了起來,再浮到水面上時,周圍的場景已經完全變了個樣,不再是他們熟悉的那條漂流峽道,而是一處洞中深潭。
池潭上方,是一個圓形的出口,陽光從洞口探射下來,灑在水面上。
除此之外,別無光明。
“他還活着嗎?”蘇暖探了探文之珏的呼吸,“好像是死了?”
說完,她張開十指撐在他腹部用力一按,一串渾濁的水花噴泉般從他口鼻湧了出來。
“咳咳……我這是在哪?”文之珏只記得自己被漩渦卷進水裏,然後看到一張死人臉瞪着自己,然後他就暈了。
一張濕透的蒼白小臉忽然湊到他跟前:“歡迎來到十八層地獄。”
“啊啊啊啊啊鬼啊!”
文之珏誇張地放聲大叫起來。
然後又暈了。
沈寒聲無奈地搖搖頭: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又給吓回去了。
趁着文之珏昏迷的這段時間,蘇暖在洞窟四周查探了一番,發現此處并無異常:“徒弟,你覺得那些水裏的屍體是怎麽一回事?”
“不知道。”沈寒聲誠實作答,“世間不乏旁門左道之徒,或許是某個鬼修布下的屍陣。”
“方才在水裏,我摸到了這個。”蘇暖攤開小手,掌心靜靜地卧着一塊木頭,“這叫松奚木,是奪舍法事的材料,不過也有拿來治療風濕的……”
“你懷疑水裏的屍體是奪舍法事的廢棄品?”沈寒聲聽溫如玉說起過奪舍,是門極陰極損的法術,而且奪舍成功率不高,一旦失敗身體十有八九便不能用了,非死即瘋。
蘇暖眉心深鎖:“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就算奪舍失敗,屍體随便找一處亂葬崗賣了便是,苦心積慮布置一處屍陣想必有其它的緣由。你還記得魔熊洞裏的魔修密室嗎?”
沈寒聲怎會不記得,那天發生的事,看到的幻象,他終身難忘。
“魔熊洞的魔修,似乎也在研究奪舍肉身和煉制屍體的功夫。他和布置水下屍陣的人會不會是同一人?”
蘇暖喃喃自語了起來。
“可是這樣又太湊巧了不是麽?黑羅剎的其中一味解藥指引我們找到月湖的魔熊洞,進而發現了藏匿其中的密室,瓊江的水底忽然暗流湧動将我們卷入其中,進而又發現了屍陣。我總覺得,我們好像被什麽東西牽着鼻子走了。”
沈寒聲道:“可是其中只要有一個環節出現偏差,都不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蘇暖點頭贊同:“是啊,如果去魔熊洞的人是四師兄,他肯定不會發現密室。如果今天我和師姐黃公子同游,也不會被卷進這漩渦中來。”
有些事情因為太巧,所以顯得不自然。又因為太巧,所以只能用巧合來解答。
文之珏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了,游魂似的在洞窟裏晃悠,嘴裏念念有詞地說着:“天圓地方,月兒慌慌,上巳下卯,見鬼即祥……”
“他碎碎念夢游什麽呢?”蘇暖舉手在文之珏面前晃了晃,“嘿!傻子!”
“嘿!傻子!”文之珏有樣學樣,兩眼眼底浮現出的黑色眼圈把蘇暖吓了個夠嗆。
活着的詭異,可比飄在水裏的死屍吓人多了。
“這貨不會中邪了吧?”
“這貨不會中邪了吧?”
一男一女兩種不同的音色,同樣得到語調,在空曠的洞窟中反複回響。
蘇暖笑,他也跟着笑,蘇暖跳,他也跟着跳。
沈寒聲看不下去了,一掌劈昏文之珏背在身上:“他剛才說的上巳下卯,會不會是什麽口訣?”
蘇暖摸了摸下巴,擡頭看向洞口:“吶我們頭頂的洞口是圓的,腳下踩的地是方的,天圓地方。現在太陽西沉,月亮就要上來了,月起之時,月光或許會灑向洞口,所以是月兒慌慌?也許是晃晃呢,他發音有問題!”
這樣分析未免有些牽強,但沈寒聲還是想聽她繼續分析下去,故而沒有打斷。
“上巳下卯,最直觀的說法是——這洞口為巳,你我為卯,我們被圓圓的洞口罩在了地上,如同籠中之兔,待宰羔羊。”
“那最後一句?”話題分析到這裏,連他也覺得周圍空氣變得有些陰森古怪了,仿佛黑暗中有什麽蟄伏已久的怪物,正等着他們自投羅網。
蘇暖看了一眼來時的那汪水:“我覺得我們還是原路返回吧,這裏沒什麽好查看的,不如回去再看一眼那些屍首可有其它異常。”
她膽子倒是很大,沈寒聲回想起自己這一路游來接觸到的都是泡過屍蠟的江水,腮都要抽筋了。
蘇暖看出他滿臉寫着的不情願:“你帶着文公子禦劍從洞口出去吧,我一個人回去看看。”
有避水丹在,她總不能被水給嗆死。
沈寒聲沉吟片刻,道了聲好。
然後背着文之珏禦劍從圓乎乎的洞口飛了……掉了下來。
這洞口上方竟然設了精妙結界,飛到近處時沈寒聲方才察覺,但為時已晚,一個大意便摔得人仰馬翻。
“最後一句看來也是真的。”蘇暖像是早有預料會發生這種事情,坐在池潭邊的大石頭上看着他狼狽地爬起身來,眼神裏是藏不住的小小惡趣味,“原路返回?”
沈寒聲牙齒咬的咯噔響:“原路返回。”
“等回去就教你淨衣術和禦結術。”她小小地給他畫了個餅。
池潭連通着瓊江的水冰冷刺骨,蘇暖和沈寒聲拖着文之珏按照原先進來的方式不斷下潛。
奇怪的是,這一次他們下潛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水就見了底,再也找不到原來經過的那片屍陣,沈寒聲又獨自向前游了片刻,确認方圓五百米沒有任何屍體浮動的痕跡之後,才折返回頭尋找蘇暖。
蘇暖拖着文之珏,只要他離自己足夠近的距離,避水丹就可以同時保護兩個人,突然前方出現一條上下浮動的黑色人影,乍得看以為是沈寒聲回來了,定睛一望似乎又像是一具随波逐流的漂子。
她費力拖着文之珏向那黑影靠近了些,對方顯然也察覺到有活物正在靠近自己,驀然回首,将一張臉皮被割的鮮血淋漓的臉對着蘇暖,血盆大口中是密密麻麻羅列成圈小牙,猩紅長舌如水蛇般吐出。
“別鬧。”蘇暖一把拽住了女鬼的舌頭,“準備跟你說正事呢。”
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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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女鬼:不講武德摳人家舌頭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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