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愛至深處尋自由

第四十章

笑含秦思苦情癡行難阻

聖怒非無情尋遍天下府

……

卻說玄清若不是親耳聽到，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這話是出于秦寒兒之口。

看着呆若木雞的玄清，秦寒兒輕輕問，“六哥，你怎麽了？”

還是愣了半天，玄清這才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忽而卻心疼地說：“寒兒……你是不是病糊塗了？你現在，真的好着嗎？”

秦寒兒笑道：“我沒病，我只不過是多睡了一會兒……怎麽，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玄清走近床邊，仔仔細細的觀察秦寒兒！她還是那麽美，縱然是生了病也絲毫不減她的動人。或者說，病中的她還更為迷人！

可是，她為什麽會笑？？她怎麽會笑了？

他再清楚不過，自從淩妃娘娘逝世的那一晚開始，寒兒，就一直沒有笑過。她在生病之前也是一直愁眉不展，常常發呆。可現在，她居然笑得那麽開心？？

她到底怎麽了？

“為什麽這樣看着我？”秦寒兒問。

玄清搖搖頭，試探着問：“你，是寒兒嗎？”

秦寒兒一笑，道：“我……如何就不是寒兒呢？你想是糊塗了吧。”

玄清疑惑道：“那你……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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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會，這麽開心？”秦寒兒接下了他的話。

玄清看看她，然後點點頭。

秦寒兒定格眼眸充滿了期待：“因為我，終于出宮了。我要去找我的梓慕哥哥。在夢裏我們說好的，他會在有星火燭光的地方等我……”

“那、那個‘梓慕哥哥’是什麽人？”玄清連忙問。

秦寒兒低頭笑了：“他，他是寒兒，心中之人。”

什麽？玄清這下可是真的呆到無法形容了！寒兒怎麽會認識了宮外之人，還是“心中之人”？不，這事可不是小事！皇兄那麽喜歡寒兒，何況自己也是！難道是和上次被人帶走有關嗎？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玄清正色道。

秦寒兒一下也愣了，急問，“為什麽？？我只是想要去找……我心中的人！”

“不，寒兒，你聽我說。你從小在皇宮中長大，你什麽都不會。在這裏錦衣禦食的，你又何必出去吃那個苦呢？”

“我不怕，我也什麽都不在乎。”

玄清又一次被她的話振驚了！

秦寒兒突然掀開被子，迅速下了床就往門口走去！

“寒兒！”玄清連忙叫住她。

秦寒兒聞言停下了腳步，慢慢回過頭來。只見她未梳妝的長發如水而垂、長長的環繞在那弱小的身軀周圍；那憔悴的神色在回頭的一瞬間，纖弱如風，惹人生憐。

玄清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寒兒她，不是開心！她是在傷心啊！！

“寒兒，”玄清情不自禁上前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輕聲道：“你在傷心？為什麽？”

秦寒兒徒然間被說中了心中至感，剎時淚上眼眍。顫抖道：“我很擔心，他一定是出事了。他不是失信之人，他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我要去找他。”說出口，淚水已是滾滾而下，那心如刀繳的滋味說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那長長的思念，何時才是盡頭？

玄清見了她的淚，急了，忙道：“寒兒，寒兒你別哭啊！他一定會沒事的，你不要亂想！他一定會……他一定會沒事的。”

“玄清哥哥，我不能沒有他，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最後的希望。如果，找不到他，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秦寒兒說完，輕輕掙開了玄清的手，就要去開門！

玄清強忍了心中的痛楚，喚她：“寒兒……外面有侍衛，你走不了的！”

秦寒兒又停下了腳步。

玄清這才松下了一口氣。

秦寒兒深吸一口氣，回頭看看玄清，“六哥，我希望，你不要出賣我……我，走定了！”說完大聲喊道：“皖心！鈴玉！”

“小姐！”二人迅速跑了過來。剛開了門就見秦寒兒站在門邊。

“小姐，您這是？”皖心忙問。

秦寒兒道：“我想出去走走。”

玄清大驚，正想開口阻止。只聽鈴玉一聲，“好啊！！小姐走走，就會好得更快！！”

玄清心下一慌，說不出話來。

秦寒兒見玄清沒有拆穿她，又道：“可是我不想有太多人跟着。”

玄清咬咬牙，道：“我陪你去吧。其它人，就留在這裏，不用跟來了。”

秦寒兒驚訝了！玄清不但沒有拆穿她，難道他還打算要幫自己嗎？

皖心鈴玉自然不願意讓小姐獨自出去，侍衛們更是不同意讓親侯小姐和六皇爺兩個“千歲”只身獨行，那樣也太危險了！上次的事都還歷歷在目呢！無奈之下玄清只好搬出了身份來振呵，并強調只是走走，很快就回來！誰要是跟來，讓親侯小姐的病更重了，誰就負全全責任！

成易無奈，只好答應在原地待命！當然誰也不想讓親侯小姐再出點什麽事！皖心鈴玉二人好生囑咐了一番，才勉強答應在原地等候。

好在今日客人不多，店中也無雜人。玄清便與秦寒兒蒙了面紗，走出了貴妃酒樓。

……

護城河邊排排垂楊柳，落絮紛飛沾河面。

玄清面色凝重，心頭是千愁萬緒。

秦寒兒娴熟的撩了幾絲長發挽成短束，插了一根釵，便輕輕解下了面紗！那絕美的容顏也慢慢出現在玄清的面前。

玄清呆呆看着她，等待她的開口。

“六哥，我走了，你……回去吧。”

聽到她終于說出了這話，玄清有些着急了！反複在心裏掙紮着，到底要不要放她走！

讓她留，她看起來那麽的生不如死，那麽的不快樂！讓她走，自己又是那麽的舍不得，自己又怎會快樂！

該怎麽辦？怎麽樣才能讓你留下來？

“六哥，謝謝你幫我，寒兒不會忘記你的。還請六哥代我向月兒公主和四皇子告別。我不想再多耽擱，這就走了。”秦寒兒簡單說完，便轉了身就走。

“寒兒!”淚水突然莫明的湧了出來！！玄清怎麽感覺，他會永遠失去寒兒……可能，再也不會再見面了！

秦寒兒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她知道，回頭了，玄清就不會讓她走了。

玄清明了她的心意。含淚道：“放你走……是因為，因為我愛你。将來有一天，你找到了他，幸福的在一起了，別忘了，給六哥一個信，讓我……讓我放心……”

秦寒兒點點頭，輕聲道：“謝謝你……六哥。”

秦寒兒終于是自由了。

她沒有回頭，沒有停留，大步往城門走去。她知道，出了這道高牆，她就沒有束縛了！

玄清伫立原地，眼看着秦寒兒一步步離開。那種心中的難舍令他有想沖過去攔住她的沖動！！可是，一想到她那憂郁的神情，他又放棄了……

唉，讓她走吧……讓她去尋找她的幸福去吧！寒兒……你一路保重啊！外面的世界形形色色，你的路，還很遠！

秦寒兒混在人群中，盡量低着頭，在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出城了！

南嶺，靈霄派，對嗎？寒兒記得的。不管那是什麽地方，不管有多遠，寒兒都不怕！不管有多苦，寒兒都一定要找到你——梓慕哥哥！

……

“六哥，醒醒……六哥，六哥！”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玄清只覺頭痛欲裂，用力睜開眼，腦海裏隐隐憶起護城河邊，撿起石頭往自己額頭狠狠砸下去的一瞬間！

“六哥，你終于醒了！”床前之人不是玄月又是誰？只見她已是哭紅了眼，一臉的着急，“親侯姐姐呢？她到哪兒去了？你們發生了什麽事？”

玄清努力收集了一下記憶，道：“我們、我們遇到了，壞人。寒兒……寒兒不見了……在我昏迷之前，她消失了……”想到秦寒兒離開的那一刻，心痛就不覺升起。

玄月又急又氣，“你們為什麽不帶侍衛？！！你知不知道皇兄有多生氣有多着急！你……你完蛋了！”

“什、什麽意思？”

“難道你不知道……”玄月話未說完，突聽一聲“皇上駕到！”

“完了……”玄月低咕一聲，連忙扶起玄清，匆忙躬身行禮，“參見皇上！”

玄天剛一坐下，便怒火上升！只橫了玄清一眼，猛的一拍桌子，呵道：“玄清，你怎麽回事？！”

玄清連忙跪下，“皇兄，都是臣弟不好！！請皇兄責罰！”

玄天怒道：“責罰？！你可知道你把寒兒弄丢了是多大的罪嗎？寒兒，一個弱女子，被壞人抓走了，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你這混蛋！”

玄清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見玄天對他發這麽大的火！！心知這件事的嚴重性了！！看來，他在乎寒兒超過了一切！

玄清這才後悔低估了玄天對寒兒的愛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連忙叩頭道：“皇兄息恕！臣弟知罪了！”

玄月也在一旁跪下求情。“皇兄，六哥自己也受了傷，您就別再怪六哥了！他也是受害者啊！”

“他那是活該！！朕派了那麽多人跟随！！結果還是出了事！哼！聽說，還是你用了六皇爺的身份做震壓，不讓侍衛和宮女跟着是嗎？！”

玄清連頭也不敢擡了！！只顫抖道：“是……是寒兒說，不想……有人跟随……”

“還想繳辯！！寒兒還生着病，她自然不清醒。難道你也是糊塗的嗎？！還有，你們去哪兒不好！居然去護城河邊！！你……你……”玄天氣得直拍桌子！旁邊的小太監連忙道：“皇上息恕，保重龍體。”

玄清更是冷汗直下，心道這下可真是完蛋了！皇兄定然輕饒不了他！！

玄月也急了，忙道：“這事不能全怪六哥啊！”

“不怪他怪誰？！”

玄清忙道：“都是我的錯，皇兄息怒！”

玄天怒道：“對，就是你的錯！！你犯下了死罪，罪不可恕！！”

玄清一聽吓得幾乎灘軟！！玄天竟給他如此定罪！！

玄月聞言已是驚慌！天啊……皇兄怎麽可以這樣定罪！只哭了起來，“皇兄，求你不要殺六哥！不要殺六哥！二哥和五哥已經死了……您不能這麽殘殺手足啊！”

玄月這話一出可吓壞了周圍衆人！暗暗擔心起來！萬一皇上大怒，只怕連玄月公主也連累了！

玄天怎麽不是怒火中燒！！只是，突然聽到玄月一句“殘殺手足”，不由得想到那一夜無名說了一句“殘殺手足，畜牲不如”！想到玄咨平日裝瘋賣傻，粗俗不堪，卻也是設計手段，暗殺兄弟之人，他就來氣！

“哼，殘殺手足？！五弟，那只是意外……而玄咨，他可是要殺朕的！！朕……如何就是殘殺手足了！”玄天垂目道：“朕……只是寒心哪！”

“玄西參見皇上！”這時玄西才急急趕來！生怕又出什事。

玄天揮揮手讓他起來。

玄西卻沒有起來，只跪道：“求皇念在手足之情，饒了六弟這一次吧。”

玄天皺着眉頭，他心中苦悶怕是沒有人能知道了！在他還是太子的時候，或許還有寒兒和玄月理解他。只是現在，他做了皇帝，大家都只會懼怕他。他們之間再也不可能像小時候那樣無憂無慮了，這是歷朝歷代不可能改變的定律，鐵一般的堅硬而殘酷！

他心中雖是深愛着秦寒兒，但他也沒有忘記兄弟之情！他本就不是殘暴之人！

玄天沉默了許久，方道：“好吧……朕就限你三個月內尋回親侯小姐！若到時還不能将功補過，朕，絕不饒你！！”

“多謝皇上！”玄清只連忙謝恩！

玄月和玄西齊呼“多謝皇兄”！

玄天嘆氣起駕回宮，不再發難。

送走了皇上，玄清直灘坐在地上，一時無力起來。玄月和玄西并幾個宮女連忙扶他起來！

玄清後悔了。寒兒一個女孩子，只身在外，怎麽想都是危險的！自己當時到底在想的什麽啊？！！

不行，一定得把她找回來！

一定！

次日，皇上張榜天下，發诏全國。親侯小姐失蹤，下落不明，若是有人見到與她相似或是其本人，務必通告當地衙門和地方官府！只要消息屬實，定有重賞！為了尋人，又附上了親侯小姐的素畫像，引了無數百姓圍觀！

有人說，紅顏是禍水，有人嘆紅顏多薄命。有人閑談皇上的聖意，有人感慨親侯的命程。有人為了那牆上的畫像如癡如醉，有人更是作詞作賦、丹青妙筆描美人之仙姿！

那曾“一舞驚人，一笑傾城”的美人，就這樣随着一紙告示天下皆知。

此際，衆人之口一如泉溪進河，江濤入海！一時之間，無人不知曉那美人“親侯小姐”的失蹤！許多人從此便有了事做，尋找這位名副其實的“天下美人”成了一時熱潮！

倒是有不少采花賊因此頻頻被捕，驚惶亂逃！正是：君失一美人，擒遍采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