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下）十年陳舊案

第五十一章（下）

……

南嶺縣衙。

秦枚正在批閱公文，旁邊瘦瘦的師爺卻在打着小盹。

一些陳年的舊案、無頭案堆了一桌子。秦枚認真的翻看着這些被前任縣令丢在櫃子底下的案子，一件一件思索着。在另一邊的堆舊公文的桌子下面，坐着一個長發丫頭。手中也正不停翻看着案件記要。

門外的衙役都紛紛暗嘆這位新來縣令的作風——實在是名不虛傳啊！再瞧那師爺，累得都趴下了！睡得跟死豬一樣！不知道昨晚上幾更才睡覺的？

靈兒一邊翻看，一邊還對自己覺得感興趣的案件進行誦讀，“黃蓮村趙伯之雞食鄰居李婆之谷。李婆之谷有蝕，促死趙伯之雞。趙伯氣急而逝，李婆憂心而死。趙子與李子相争：趙子要李子賠趙伯之命，李子要趙子孝李婆之喪！兩家直持不下，待審！！呵呵呵。”靈兒笑了起來，“真有意思，這上一任縣令是怎麽辦案的？連這種雞吃米的案子都挂着沒審……再說了，那趙伯和李婆也死得太冤了，為了幾粒米一只雞……呵呵，公子,這案件別說還真好玩啊！”

秦枚也不擡頭，只道：“案子就是案子，有什麽好玩的？再說了，這種案子到了現在也不必再翻了。主要是找那些大一點的案件，或者有什麽冤情的。”

靈兒道：“我知道啊。不過公子，這些案子為什麽不翻了？我覺得該審呢。”

秦枚搖搖頭，“哎，鄉裏鄉親的，再有多大的疙瘩都過了這麽久了，也該日久生情化解了。再說哪兒來個幹旱水災之類的，沒準還相互扶持，相互接濟呢。縱有過結自然不再計較。”

“呵呵呵呵……公子真是聰明，我怎麽沒想到呢？”

靈兒又往別的案子去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靈兒不知翻到了什麽好笑的案子，大聲笑個不住！

“嗯……”打盹的師爺被笑聲吵醒，一醒來才發現剛剛自己竟然睡着了？也太失禮了。連忙向秦枚道：“大……大人，抱歉，小的……”

“師爺！”靈兒見他醒了，又笑了起來，“對不起啊，吵醒你了……呵呵，呵呵……”

秦枚也不理靈兒，只向師爺道：“跟着我讓你辛苦了，你累了就去休息吧，明日再來。”

Advertisement

師爺連忙擺手，“不不，大人，是小的失職。我不累，不累。大人遠道來任，都沒有好好休息，小的怎麽能自己先回去休息呢。小的已經不困了。”

秦枚道：“如此，那你便與靈兒一起看些舊案，看看有待審劃未結之案，加以收給我。”

師爺連忙點頭道：“是！”

秦枚想了想，又問，“你們前任大人到底是因何而出的事？”

師爺不好隐瞞，只好嘆了口氣道：“是，是因為一個女人。”

“女人？”秦枚和靈兒又是異口同聲反問。

師爺道：“女人是禍水啊。周大人在任時，雖說脾氣不太好，但對于百姓倒也是一片公正，還算得上勤政。就在幾年前，他不知何時喜歡上了我們縣楊柳鎮的美人，名喚小蝶的。沒多久就把人家娶進了門。那小蝶年輕貌美，風華正茂，卻是性子任性，古怪乖張。哎……古來皆有‘縣令懼內’的，想不到我們這位周大人也沒逃過，半年不到就成了懼內的頭！”

“呵呵呵呵……”聽到這兒，靈兒忍不住笑起來。陰笑着看了看秦枚。無話勝有話！

秦枚還不了解她？只當作沒看見罷了。

師爺繼續說道：“大人自從怕了老婆，辦案的能力就變弱了許多，動不動就抱病，常常不願升堂。就在幾個月前，縣夫人不知怎麽就與大人的貼身書童，有了……奸情。大人生氣又害怕，本來想把書童收監了，但夫人把玉目一瞪，大人便全身灘軟，什麽也做不了。一個半月前，也不知是遭天抱應還是怎麽的，夫人和書童竟然被人暗殺在大人的卧床上！可憐的大人，沒幾天也病死了……說也奇怪，病三兩天就發作，沒了性命。”

秦枚自然知道內中定有文章。又問，“那這案子是交給了何處？”

師爺道：“當時是交給了知府林大人。至于後來查得如何，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于小小搖頭道：“都死了，還都死得不明不白？”

秦枚思索了一會，道：“那麽案子交上去也有一個來月了，不見審查，也不見有任何眉目，當真的蹊巧了。”

師爺道：“小的們，也不好過問上頭的事，也只能各取其職罷了，我跟周大人的時間雖不長，但也不短了，他就這樣走了，我也難過啊。”

秦枚點點頭。“那算了，反正也不歸我管，我也就問問。你們繼續看別的案子吧。”

靈兒又翻着。一件又一件，大多數都是街坊居‘雞吃米’之類的鎖事，還真堆了不少！可見那周大人自從‘懼內’以後，就完全變糊塗了，這些個小案都不辦！

師爺也翻了一會，突然，他看到了一本案件，便向秦枚道：“大人，此有一案，相距時間不短了，且案情頗重。大人要不要看看？”

秦枚道：“給我吧。”

師爺呈上。

秦枚不看還好，一看，便漸漸皺起了眉頭！面色越來越沉重！

靈兒一見他這樣的表情，就知道是大案了!一下就來了興趣，“什麽案子，我也要看！”

秦枚慢慢擡起頭，看了看靈兒，不說話。

“幹嘛這樣看着我？我要看案子。”靈兒笑着伸出手，要看案子。

“等等。”秦枚正色道：“你确定你要看？”

靈兒一揚眉，“當然！非看不可！看你的神情這一定是大案。大案才有意思。靈兒就是要看嘛。”

秦枚想了想，又看了看靈兒，嘆了口氣，“好吧，也該看看了。拿去吧。”

靈兒接過案子，“有多大的案嘛，還說這種話了。”

可是……

就在她低頭看到的那一瞬間，她呆了！不，不只是呆，是驚！是傻！是顫抖！

是顫抖！！！

靈兒的表情完全變了！秀眉漸漸緊蹙起來，淚水，一點一點，泛上眼眶！

秦枚連忙喚她，“靈兒……靈兒，你沒事吧？”

師爺直愣愣看着靈兒，不敢問，卻很奇怪，這小丫頭是怎麽了？

“靈兒，你說話啊，你沒事吧？”秦枚急了。

靈兒握緊案卷，全身上下竟然顫抖了起來！哽咽着，“沒……沒事。”

秦枚後悔了！“我就知道，我不該給你看的！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靈兒用力搖搖頭，“不……”

師爺暗驚，難道，這靈兒丫頭與十年前的案子有關？

“你回去休息吧。一切交給我。”秦枚看到靈兒這個樣子，心中萬分不忍。她平日是多麽的厲害、多麽的活潑，何曾見她顫抖過？

“公子！”靈兒突然上前便跪在了秦枚的面前！

“靈兒起來！你這是幹什麽？！”秦枚驚慌拉她。

靈兒已是哭了起來，“求求公子，為靈兒一門伸冤！求公子查出原兇，還于門一個公道！求公子幫幫靈兒，求公子……”

“快起來！傻丫頭！”秦枚拉她起來，皺眉道：“說的什麽傻話！我當然是要全力而為的！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嗎！”

靈兒又道：“公子，靈兒還有一事求公子！靈兒還有一個妹妹，小時候我們一起被壞人賣了，不知她現在在哪裏？求公子幫我找她……”

“一定！一定！一定找她回來和你在一起！”

“謝謝公子！她叫小小，是我唯一的妹妹，求公子，一定要找她回來，找她回來！”

秦枚心疼道：“一定，一定找她回來！”

一旁的師爺這才驚道：“原來，靈姑娘是，于氏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