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公開

那天晚上林語喊了他一夜的“長官”。

其實林語往日在床上并不喜歡說話, 更很少用稱呼的方式來回應他。但那晚林語不允許他躲開,像是一定要讓他正視那段過去似的,一遍遍在他耳邊重複着。

“說,你是不是想要我?”

紊亂的呼吸讓理智崩塌, 裹挾着所有的一切陷入意亂情迷。

他最終放棄掙紮。

他想, 就這樣溺于溫柔鄉, 其實也是一種幸運。

他扣住林語的手腕把人牢牢困在懷裏, 抵着額頭。

“是,想要。”他低聲說, “你再怎麽求饒,我都不會放你走了。”

……

一周後,林語再度踏上進修的旅途, 而洛新古也恢複了正常的訓練和演出。

時間就在平淡中慢慢流逝,直至冰雪消融, 春暖花開。

三月初, 洛新古的個人鋼琴獨奏會在海都舉辦, 據說還增加了一個彩蛋采訪環節當做獨奏會福利。

周六下午林語匆匆趕回海都,飯都沒吃一口先回別墅休整換衣服。

去聽音樂會,而且還是洛新古的鋼琴獨奏音樂會,他一定得穿得正式得體才行。

洛新古沒在家, 想來是早早就去會場準備了——舉辦獨奏會的機會本來就不多,洛新古肯定很上心。

他給洛新古發了一條抵達住處報平安的短信, 簡單地泡了碗面吃下肚。獨奏會是在晚上七點準時開始, 他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就換上鞋往會場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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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路上堵車。

林語着急地一個勁兒看表,眼睜睜瞧着時針越過七點的位置。

距離會場還有一裏地的時候,林語讓司機放他下車一路跑了過去。還好現在已經是春天,路上沒什麽風, 他跑得不算太艱難。

七點半左右,他抵達會場,一邊平複氣息一邊給驗票員看自己的電子票。驗票員看完票的位置後,直接帶着他一路進了演奏廳。

此時洛新古剛剛彈完一首曲子,正端坐在琴凳上做下一首演奏的準備。整個演奏廳內非常安靜,林語從門外進來引得一衆人側目去看。

林語推了推眼鏡,低頭快步往前走。

第四排……第三排……第二……

他停在第一排附近,不由得蹙起眉頭。

沒人?

林語翻出電子票又确認了一下——沒錯啊,是第一排,還是最靠近鋼琴的位置。

他朝臺上看了一眼,洛新古已經擡起胳膊将手指輕放到琴鍵上準備演奏下一首。

林語緩步走到座位上坐下。

“咚——”

與此同時,洛新古演奏開始。

還好不算太晚。林語松了口氣,拿帕子擦擦臉上的汗,随手拎起座位旁邊的節目單掃了一眼。

待看清上面的樂曲名字,林語不由得一怔。

《降B小調夜曲》、《小狗圓舞曲》、《愛的禮贊》等等。

好奇怪。

洛新古的演奏個性其實有點像李斯特,有我沒我炫技狂魔,選的曲子一般也都是很有難度的。可這一次,洛新古卻沒有按照難度來選擇曲子。

節目單上的這些鋼琴曲超過百分之五十都偏向同一個主題。

——“致我最親愛的你”。

林語隐隐覺得有哪裏不太對,他回頭朝着觀衆席望了幾眼,發現這一次來的媒體尤其多,鏡頭幾乎擺滿了走廊的邊角位置。

他将節目單放回原位,定了定心神朝舞臺上看去。

聚光燈映照下的洛新古像一株獨立寒山的雪松,帶着絲不可亵渎的美感。這讓他想起多年前他在宴會上與洛新古的初遇。

他起初是被洛新古的音樂所吸引,才開始關注這個人。而現今,是因為這個人所以更喜歡音樂。他們兜兜轉轉這麽多年,因為曾經失去過,所以才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時光。

兩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三次謝幕後臺下依舊掌聲雷動,洛新古再次回到臺前,接過了工作人員遞上來的話筒。

按照以往的程序,這時候演奏者需要加演一首曲子。

林語看到洛新古站在舞臺的正中間,面帶微笑地說:“今天,給大家帶來一首我創作的曲子,這首曲子還沒有在公開場合發表過。”

此言一出,臺下盡是一片口哨聲和歡呼聲,他們有節奏地打着拍子,熱情迎接洛新古的加演。

林語目不轉睛地瞧着臺上的那人,同時跟着觀衆們的節奏一起拍手。

他看到洛新古好像目光掃過他,還朝他笑了一下。

林語動作頓住。

他恍神之際,洛新古已經坐回到原位,輕輕按下琴鍵。

演奏廳內瞬間安靜下來。

鋼琴中淌出流暢舒緩的曲音,像是夏日的細雨滋潤萬物,又像是初升的薄日溫暖沁脾。它化成了絲線,化成了霧朦,從舞臺上飄落到臺下,縛住他全身。那一刻林語甚至生出了一種錯覺——觸摸着他的并非琴音,而是洛新古溫熱的指尖。

他輕輕吸了口氣,再度擡首。

洛新古演奏完畢,将雙手放在膝蓋上,頓時演奏廳內掌聲四起。

主持人從臺側走上來,面帶微笑地邀請起身謝禮的洛新古走到舞臺正中央。

“期待已久的獨奏會終于在洛老師的家鄉舉辦了,這一刻您有沒有什麽想說的?”主持人問。

“謝謝。”洛新古拿着話筒,“嗯……想說的很多,其實這是我第一次在海都辦獨奏會,很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喜歡和支持。我永遠喜歡音樂,今後也會繼續喜歡下去,力求給大家帶來更多、更好聽的曲子。”

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開始,有人喊起了洛新古的名字,慢慢地,大家随着拍掌的節奏,一起喊着:

“洛新古!洛新古!洛新古!”

林語不由自主地笑起來,他跟着觀衆們一起鼓掌叫好,甚至吹起口哨。

“瞧瞧,大家熱情地不想讓我搶你的話了。”主持人打趣。

觀衆們哄然一笑,聲音慢慢低下去。

“這次看節目單,你演奏的曲子比任意一次獨奏會都要多。而且有很多都是當年那些音樂家寫給戀人的曲子。我替大家采訪你一個他們都想知道的問題——”主持人笑着拉長聲音,“洛老師目前是戀愛進行時嗎?”

洛新古略一停頓,對着話筒笑了下:“是。”

演奏廳內頓時叫喊起來,原本就是采訪環節比較輕松沒多少規矩,這下四周都是起哄的聲音。

林語餘光掃了一眼。整個演奏廳的氛圍突然變得暧昧起來。

那一瞬間,林語明白了為什麽洛新古要把第一排的票留下不售。光是現在這樣他就已經感受到了來自後面幾排的炙熱目光,要是左右兩邊也都是人,那他還就真的坐不住了。

“那剛剛加演的曲子,是寫給另一半的麽?”主持人問。

“是。”洛新古說。

“啊——”場面完全失控,臺下叫聲翻了天。這是洛新古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公開場合演奏他從未發布過的新曲子,而這首曲子,獻給林語。

此時此刻,坐在第一排的林語微微垂下頭。有熱潮緩慢湧上臉頰,他輕咳一聲,微微垂頭——原來他的直覺沒錯,那曲子确确實實是洛新古彈給他聽的。

這個人……這個人真的是,非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幹這種事麽?

臺下有人忍不住高喊出聲:“洛新古!你把林博士追到手了嗎!”

大夥兒都“哈哈”笑起來,起哄的人越來越多。

“就是啊!”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

“你和林語在機場都被拍到多少次了,快承認了吧!”

氣氛似乎越來越不對勁。

林語有點緊張。

當他看到洛新古側過身子朝他的方向看過來的時候,他的心跳幾乎都停滞了一下。

他看着洛新古在舞臺上朝他的方向一步步走來,瞳孔随之縮緊。

“啊啊啊——看那邊!看第一排!!!”

“是不是林語!”

……

他看見洛新古在舞臺邊緣躍下,在此起彼伏的尖叫中走到他身邊,朝他伸出手。

“砰咚”、“砰咚”。

心髒劇烈地跳動着。

洛新古彎下腰,輕聲淡笑:“阿語,來。”

林語平複了一下情緒,他攥住洛新古的手,從椅子上站起。

演奏廳內的歡呼聲達到了最高潮。

“是林博士!!!”

“看到真人了!”

洛新古拉着他一路小跑從側面上樓梯,返回到舞臺中央。明亮的舞臺燈光映照下,林語看見洛新古的眼眸中閃着光芒,他們的手緊握在一處,連帶着脈搏和呼吸似乎都同步。

“今天,我要跟大家分享一位,在我心裏占據了很重要位置的人。”洛新古對着話筒朗聲道,“我曾經以為自己很能克制,也很能忍耐,但直到遇見他,我才發現幸福不能靠克制和忍耐博取,而是要用真心去追求、去表達。他解脫了我一直以來的鐐铐和束縛。他是我站在這舞臺上的底氣,是我生命中的明月,是我——此生摯愛。”

舞臺下除了歡呼,也隐隐傳來哭聲。

對啊,凡是關注過他們兩個的,都知道他們這一路走來有多麽不容易。

林語覺得這樣的場合他不應該傷感,但當他擡頭看到洛新古眼角淚水的時候,他還是紅了眼眶。

林語沒見過洛新古哭。

在軍隊時沒有,跟他在一起之後更沒有。

所以,他要給誠實的孩子一點獎勵。

林語側身推開話筒,然後直接吻上了洛新古的唇。

舞臺的燈光熱度灼燙面頰,臺下的喊聲和主持人控場的話語聲似乎都聽不清楚了。但,這全都沒有關系。

他攬着那人的肩,凝視着那雙淚光波動的眸,說——

“洛新古,我愛你。”

任憑年華流逝。

任憑時光荏苒。

此心永不死去。

此情永不變遷。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羽落的營養液,謝謝支持。

打滾求個作者收藏,可以第一時間獲得西瓜的開文訊息!然後推一推預收《獻給上将的金絲雀》,上将是受,小攻其實是敵對方,前期扮豬吃老虎,被上将養着的!文案可以見我專欄。圍脖號是:會碼字的砂糖西瓜

完結!(鼓掌——)

剩下的故事會放在番外裏,比如一些很甜的梗啦,采訪啦,一起上節目啦,零零散散的東西都在番外裏面寫,不然正文節奏就亂亂的,跟注水了一樣。我是不希望我的文章拎起來一擰一股水XD

然後,就又到了每篇文章結尾西瓜給主角寫留言的時候了。

但這一篇怎麽說呢,我沒什麽要給林語和洛新古寫的,要對他們說的話都已經融在文章裏,再講就是啰裏吧嗦的反刍。至今為止,他倆應該是我寫過的最圓滿的一對兒,有過意難平,也有過高光時刻和幸福結局。

挺好。

曾經有讀者說我寫的文章都很像童話故事,我想了想似乎确實是這樣。我不是在創作一本紀實文學,只想專注于展現“人物”和“故事”本身,是親情、友情亦或者愛情。生活已經很累很辛苦,我力求在講好故事的同時,能帶給讀這本書的人一點歡欣和希望。我曾經通過閱讀文章得到過很多救贖和力量,也期盼能夠通過我的文字把這種感覺傳遞下去。

感謝大家喜歡林博士和洛先生,我也愛他們=3=。

同時也要感謝何恺明教授,在創造本文的過程中,我參考了他很多篇計算機視覺論文,發掘了許多靈感(砰砰叩首)。

最後,還是那句老話。

讓我們下個故事見!

——砂糖西瓜 留于2022年2月7日 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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