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被看光了
游泳是為了什麽，這個問題夏林想了好久。
那之後的一個禮拜，直到他背着書包，踏進小學校門，進了班級，看到即将跟他朝夕相處六年的同學後，忽然想明白了。
當天晚上訓練結束，他照例蹭張德英的課，順便等喬啓升訓練結束。
進了市隊的喬啓升雖然也在這訓練，但強度立刻跟從前不同，每天要訓練三個小時，還包括體能訓練，而不再是小兒科一般的下水前熱身，和簡單的跪跳這種訓練。
所以夏林一直等到晚上八點，才終于等到他上岸。
“哥哥，累嗎？”夏林把手裏的水遞給他，“進校隊第一天訓練強度就這麽大嗎？”
夏林看他今天的狀态跟平時不大一樣，一臉的疲倦，好像被人從睡夢中吵醒，無精打采。
喬啓升仰頭把水喝掉，撸一把頭發：“還行，能堅持。”
接着他問：“你怎麽等這麽久？不是之前就讓你回去了嗎？”
“哦，哥哥，我就是想說，我知道為什麽學游泳了。”夏林一腳邁進消毒池，被水冰的咧了下嘴，“我想當冠軍。”
喬啓升跟在後頭看他停下往前推他一把：“繼續說。”
“我看那個曹海，還在專業隊，所以他的目标不在此。”夏林站在消毒池的邊沿跟他說。
“嗯，他志不在此，而且他爸媽還是希望他能好好學習。”喬啓升說。
“哥哥，那天你問我之後，我想了好久，我以為還要想很久，但今天白天我一邁進教室，就覺得那裏不屬于我，這裏才屬于。”夏林手指着腳下的瓷磚，“我喜歡游泳，所以我才一直學。”
喬啓升摸摸他的頭：“不錯，想明白了就好。”
就在他以為夏林還要再說點其他的，比如幾年之內到達何種高度，夏林突然話鋒一轉，傻兮兮的笑：“哥哥，以後我要讓媽媽多做點魚給我吃，還要海裏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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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啓升：“為什麽？”
“我記得外婆說過，以形補形，哪壞了就吃哪。”夏林脫了泳衣站在淋浴下，“所以要想游得快，就得多吃魚。”
說完他探頭過去看喬啓升，把正在洗澡的喬啓升吓了一跳，捂着底下驚聲道：“夏林，你幹嘛！”
夏林顯然沒意識到這有什麽問題，不解地望着他：“哥哥，你又不是女孩，還怕我看啊？”
喬啓升一時漲紅了臉，有點結巴地說：“那，我是在洗澡！”
雖然夏林還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會突然害羞，可還是縮回頭去：“行吧，行吧，我不看還不行。”
他接着說：“到時候我也讓我媽做魚給你吃，保證我們游的像魚兒一樣快。”
然而喬啓升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他說得魚不魚身上，全都是剛剛喬啓升探頭過來把他看光了的場面。
不公平！
他被看光了！
竟然被看光了！
十年的貞操就這麽沒了！
雖然夏林小時候他也沒少看。
但這能一樣嗎？！
他以後還怎麽當哥哥。
如何樹立威信！
回去的路上夏林一直都在滔滔不絕，他為自己找到了目标感到無比興奮，完全沒注意喬啓升有何異樣。
到了樓道，他手背身後準備蛙跳上樓，看見還在外面磨蹭的喬啓升不得不跑出去把人拉進來：“哥哥，你在幹嘛？”
“哦，我在，我再回憶今天教練教的技巧。”喬啓升随便扯了句。
“嗯，今天毛教練說了，我要加強腿部力量，所以我決定以後上樓我都跳上去！”夏林說着把手背在身後開始蛙跳上樓。
後面的喬啓升看着他這副模樣，忽然就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為這件事情煩惱那麽久。
而且其他隊友也看到過，也沒那麽大反應。
真是奇怪。
他跟上去的時候，就看到夏林正在二樓半那裏抓着扶手喘氣，趕緊跑上去：“怎麽了？”
夏林幹沖他擺手不說話，有志者自己的嗓子擺手，半天才出聲：“我的媽呀，哥哥，這哪是人練的，我要沒了。”
看他這副模樣，喬啓升笑出了聲：“平時多跑跑步，也比你上樓蛙跳好，還不安全。”
“是是是，哥哥說的是。”夏林站直了身子，甩甩膀子，“不跳了，放棄。”
·
第二天一早，夏林背着書包，手裏提着楊萍萍讓他丢的垃圾，蹬蹬蹬跑下樓去敲喬啓升家門：“哥哥，哥哥，快起床，走了，去上學！”
下一秒門就被打開，喬啓升也提着一兜垃圾走出來：“出發！”
雖然喬啓升比夏林大四歲，但目前都還是小學生，而且倆人都在市中心小學，自然而然就一起上下學了。
加上晚上都要去游泳館訓練，理所當然的就同進同出，非常默契。
甚至小區的人見到晚一個小時去上班的楊萍萍時，都不得不說一句：“有個人帶上學，可真情送哈。”
輕松不輕松的談不上，楊萍萍就覺得，把兒子交給喬啓升帶着，心裏也算放心。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兩年，因為喬啓升即将小升初，不得不暫停這種模式。
而夏林在知道喬啓升小學畢業就不能再跟他一起上學放學，而且又從市隊被挑上了省隊，可他還在專業隊裏混的時候，去喬啓升家大鬧了一場。
此刻，他正坐在喬啓升家的客廳地上嚎啕大哭，仿佛受了比孟姜女還大的冤情，哭到小臉慘白，手腳發麻，十根手指抽的像雞爪子一樣伸不開。
三個大人一個孩子圍在他周圍怎麽勸都不好使。
夏林邊嚎邊含混地說：“我不游，了，總，是追上不，上哥，哥，我也不，上，學了，哥，哥哥都走，走了，我還學，學啥啊，嗚嗚嗚，我不，不學了，我，嗚嗚嗚。”
已經在這哭了半個小時的夏林，終于把楊萍萍的耐心磨沒，她撐着膝蓋站起來，朝他大吼一聲：“夏林！你有完沒完？”
夏林抽搭一下，哭聲停了一秒，淚眼婆娑地擡頭看她一眼，而後再一次“哇”的哭出來。
這一哭，真的差點把楊萍萍送走，就在她伸手想要給夏林一巴掌的時候，喬啓升從旁邊挪過來擋在夏林前面，柔聲說：“夏林，哥哥只是上初中，你也會上的呀。”
“可那還要好幾年呢，我就不能下課的時候找哥哥玩了。”夏林瞪着一雙小鹿眼，淚水在眼眶打轉，“我不想跟他們玩，我想跟哥哥玩，哥哥好。”
喬啓升笑笑：“同學也很好呀，而且我就算去了省隊，也一樣能見到你呀。”
“真的嗎？”夏林望望他，又看了眼周圍的大人，搖頭，“不對，你騙我。”
喬啓升耐心十足，把他摟在懷裏拍了拍背：“真的，哥哥什麽時候騙過你，而且省隊訓練就在市游泳館，你之前不是說要追上我嗎？我在省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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