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開會◎

自古以來開會都是很無聊的, 錢寶兒想要轉筆的手蠢蠢欲動，但是考慮到如果轉到地上去了, 自己就要在幾百人面前社死, 錢寶兒就控制住了自己。

會議的規模不小，在這會議上錢寶兒看到了衆多的實力演技派，頂級導演，還有很多的官方話劇團的話劇演員, 還有各歌唱團舞蹈團樂隊等文藝工作者。

可以說能坐進這裏面的, 都不一般, 就算是小年輕也都是更正描紅科班出身的演員, 這時候, 流量演員還沒有全面入侵，會議的含金量還是很高。

為此, 錢寶兒早早準備，提前到達, 結識了不少的人, 給之前看着流口水, 沒有機會約見的實力派演員都做了自我介紹, 遞了名片。

甚至和話劇團的老教師章婷玉說好互送交換生，話劇團幫忙給錢寶兒調教兩個演員, 錢寶兒給話劇團教幾個學生演電影。

當然，這是高情商的說法，低情商的說法就是他們給錢寶兒兩個名額，錢寶兒可以送演員去學習，去磨練演技, 而錢寶兒則是要給他們的人出演電影機會。

對于這樣的交換, 錢寶兒自然是樂見其成, 話劇團的演員直接在舞臺上面對衆多的觀衆出演，沒有n機和重來的機會，都是一把過，所以他們的演技自不必多說，都是嘎嘎好。

雖然話劇演員直接演電影，可能會發生一些肢體動作比較誇張，用力過猛的情況，但是有紮實的基礎在，教起來就簡單得多了，等于是自己白撿幾個演技派。

會議是枯燥無味的，但是在這會議上的收獲值得錢寶兒連開一個月的會，或許是都能進這會議的原因，不少的演員和導演一改之前的高冷排外，大家都趁着這個機會結識人脈，交流電影藝術。

錢寶兒和章婷玉結伴從辦公大樓走出來的時候張奕然正在門口等着，章婷玉看着演出站立着的青年，對着錢寶兒笑道：“我看你總是和奕然一起結伴而行，莫非是有情況？”

高雅如章婷玉，也避免不了像她這個年紀的阿姨一樣，愛八卦愛做媒，喜歡撮合人。

“嘿嘿嘿，章阿姨，我可不止叫你阿姨，奕然奶奶王教授，也是我阿姨，差點拜了幹媽的那種。”

“再說了，不說這輩分的問題，張大影帝可是高冷之花，我等凡人夠不着。”張奕然的高冷的時候，不說話，喜歡一個人，任性的時候又像小孩子，錢寶兒才沒有耐心哄人。

章婷玉不樂意了：“王教授你叫王老師就行，或者直接叫她王教授，怎麽叫上了阿姨了呢？我可是和奕然他爸爸媽媽一輩的，你叫王老師阿姨，那我這輩分怎麽算？”

“至于奕然，高冷在哪了，你們倆不是拍了一部電影嗎？你們那電影拍的挺好，我都和家裏人一起都去看了，這奕然在裏面表現挺好的，而且奕然之前來我們劇院學習過，我對他這個人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性格又好又愛笑。”

見錢寶兒只是笑着不說話，章婷玉接着說道：“虧你還和他拍了一部電影，還摸不清楚他這人的性格啊！他只是在不熟的面前不愛笑，在我們這些老一輩的面前可乖了，之前在我們來話劇院，團裏面這些叔叔阿姨可都想找他做女婿呢？”

“阿姨，我導演他拍電影可以，談戀愛就不行了，你要是有其他合适的倒是可以給我介紹介紹，我喜歡長得好看的，性格踏實一點的，我工作有點忙，太幼稚的就不太行，最好要體貼點。”

見錢寶兒解釋了，章婷玉立馬答應：“好說，阿姨認識不少小年輕，就是有一點，年紀和你差不多的，在事業上肯定是比不過你了，多半都還在讀博士，讀研究生！要想事業上可以的年紀，都要比你大幾歲了，繼承家裏面的家業的有，自己帶着資金出去創業闖蕩的也有，還有的是學校老師，就你們學院就有兩個，都藝術方面的，學音樂的也有，我有個侄子，是學小提琴的，現在跟随國家隊去外面演出去了。”

章婷玉碎碎念道，張奕然迎到了兩個人的時候，章婷玉的嘴還沒停，“章老師，你好。”

“奕然啊，你好，你這多大年紀，該談戀愛了。”

張奕然笑着答應：“這不是找不到合适的嗎？老師幫幫我多留意。”

“好好好，我幫你留意。”

錢寶兒笑：“章阿姨，我們先走了。”

“好，好，明天見。”

張奕然等錢寶兒，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奪香》獲得了歐洲一個地方獎的最佳編劇獎和最佳外語獎的提名，得獎的機會很大，因為這個獎是新生的獎項，沒有誕生幾年，也就是說送去的影片不多。

除這個獎之外，三大獎也都送去了，得獎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得幾個提名的機會卻是輕而易舉，甚至主流獎的提名也有機會，正如張奕然猜測的一樣，大家都對彩蛋出現的和尚和正片裏出現的和尚對比讨論，進而衍生一些關于哲學，關于藝術，關于現實的思考。

“我暫時沒有辦法離開，事情還是要交給你們。”看張奕然不解的表情，錢寶兒接着解釋道：“這幾天一起開會，面對大家都說的是一些空話一些場面的話，對過去文藝的取得的成果的一些回顧總結，對未來的展望。”

張奕然還是不解，他和錢寶兒是坐在一個大廳，聽到的內容自然是一樣，所以不明白錢寶兒還有什麽需要忙的，不外乎寫幾篇文章，在相關的報紙或者雜志上面發表一下，弄一下學習報告，往上面交，發表一些心得體會就行，這些完全可以交給公司的人完成。

“我和章老師之所以出來的晚，是因為要告知我們接下來還要參加小型座談會，這座談會應該會給我們布置任務。”

大會是對大多數人的，都是一些理論總結性的東西，起到一個指導引導建議的作用，而錢寶兒今天得到邀請的這種人少的小型會議，才是具體的安排。

錢寶兒心裏有猜測，被留下來準備繼續開小會的，多半是一些話劇團的話事人，還有編劇，導演，或者制片人，這些人的共同點都是內容的創作者和項目的籌劃者。

錢寶兒和章婷玉都被邀請了，但是兩人接下來開會的時間和地點不一樣，所以錢寶兒合理的懷疑，自己接下來參加的會是一個主要成員是電影相關的導演、編劇、制片人的會議。

張奕然勸道：“這些電影節和電影獎會有很多大師出現，世界各國的優秀導演，不管有沒有獎，但凡有機會都會選擇到三大獎去看看去學習，你錯過了一定會覺得非常可惜的。”

“我在國內下來參加的這個座談會，也會學到很多，也都是和導演編劇們交流電影，或許大家會一起碰撞出一個非常好的作品來。”

最後一句話錢寶兒說的有點虛，通常來說主旋律任務片，拍起來都差點意思，但是前半段的話，錢寶兒說的很認真，她是真的做好了能學到一些東西的準備的，畢竟這幾天，她學到不少，接下來的都是大師課專業課了，自然能學得更多。

張奕然立馬回答道：“怎麽可能，這怎麽能一樣？去電影獎才是純粹的藝術交流，在這樣的會議上，你能學到什麽，能和誰學。”

張奕然是真的遺憾錢寶兒還會錯過這樣好的機會，作為一個導演來說，能有機會和各種類型不同的優秀導演交流，這是非常難得的。

張奕然對電影是真的熱愛，所以對錢寶兒為了所謂的任務安排就錯過了交流的機會而不解，并且真心實意的為錢寶兒難過，在他看來，沒有什麽比電影更重要。

錢寶兒和張奕然不一樣，錢寶兒也很愛電影，但是沒有辦法像張奕然愛的那麽純粹，或者說他們愛的電影的方向不一樣，如果拿電影的類型來舉例子的話，張奕然更愛的是文藝片，錢寶兒更愛的是商業大片。

錢寶兒沒有辦法和張奕然說，這次座談會裏面來了很多人，除開少數對參加這樣的會議不感興趣的人，來的都是可圈可點的，留下的都是華國優秀大導演，各種類型的都有。、

現在業內頂級的那些電影，多半出自他們的手裏，和她們交流，也能學到很多，甚至可以說能學到比去外面更多，錢寶兒清醒的知道，就算自己帶着《奪香》去，也不會得到他們多好的臉上，因為《奪香》不差，但是也沒有那麽好。

在張奕然滔滔不絕，竭盡全力的勸錢寶兒放棄國內的事情，去和那些電影大師交流的這一瞬間，錢寶兒意識到，自己和張奕然即将漸行漸遠，這一場喜劇，終究是影帝偶然下凡，終究是喜劇碰瓷了文藝片。

“我就不去了，咱們電影打出去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我有我的任務要完成。”

——

錢寶兒所料不差，她接下來參加的會議是有任務的，會議的第一天，電影協會的會長葉正興就直接說了出來。

“大家前幾天也參加開會了，我相信大家對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大概心裏有些猜想，“為了慶祝建國六十周年，咱們文藝工作者都要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人家話劇團的是要排演一個大型慶祝話劇，各種歌曲也都在籌備，至于舞團就更不用說了，他們這些團隊啊，對這方面的準備一直都有完全不愁，咱們拍電影的也不能輸，咱們接下來趕在國慶節之前，拍出一個好電影，拍出一個人民群衆喜歡的電影來，送給祖國母親。”

“在座的都是我們的優秀的導演，優秀的編劇，還有優秀的演員，大家對此有什麽意見？有什麽看法？都可以提，都可以說，大家商量着來把這作品完成。”

葉正興話音剛落，幾個導演就開始說話，都送上了各自的提案，這些提案都是從各個方面展現自己的拍攝理念以及拍攝選題，這些選題都和建國以來各方面的成就有關。

以奪冠為題的就有幾個，主要體現在女排、乒乓球、跳水這些方面，顯然是想導體育方面的。

還有的是人物傳記相關，選取某一個作出巨大貢獻的人物，拍攝她的生平和生命中重要的轉折點。

更多的只是這些年所發生的重大事項和重要轉折點，建黨、建國、革命戰争、改革開放、某一項關鍵的科研成就的出現等等。

聽到這些人的闡述，錢寶兒有了兩個認知，第一個認知是原來對這會議的目的，有很多人早就猜到了，當然，或許他們不是猜到的是得到了某些暗示。

第二個則是原來兩個世界的主旋律題材沒有什麽差別，前後差距十幾年是一樣的主題就算了，都隔了兩個世界了，還是這些。

“他們這些人不吵個兩天吵不出什麽結果來。”錢寶兒身邊坐着的是李婉婷，她拍攝的電影風格溫婉細膩，尤其喜歡從小事從生活中的細節着手，去展現親情，展現愛情，展現友情，她導演的電影《母親》曾經獲得是紅花獎的最佳導演，電影女主獲得金麥穗紅花獎雙獎影後。

這會兒，聽着其他人吵鬧，忍不住和錢寶兒還有她右邊的劉若芳一起說了起來。

錢寶兒點頭：“這非常不好選，先不說幾個提出方案的導演之間大家誰也不服誰，就是說這題材也非常不好定。”

“對呀，又不能都要。”

聽到這話的錢寶兒靈光一閃，但是看着上面争得臉紅脖子粗拍桌子跺腳的幾個導演，錢寶兒決定默默的不說話，畢竟這些大導演表面上裝得一副藝術家，文藝工作者的模樣，這會兒和錢老板跟人吵架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頂多是說話比錢老板好聽一些，文雅一些，沒有錢老板粗俗。

見前面吵的熱鬧，錢寶兒等幾個幹脆縮在角落裏面交流去電影拍攝來了，

劉若芳：“我遇到了一個不錯本子，就是眼看着這投資不會小，錢導有沒有興趣看看，投一下。”

都知道錢寶兒票房高，拍電影賺到了錢，這會兒就想抓住機會試探試探的問問，萬一錢寶兒同意投資了呢！

錢寶兒好奇的問：“什麽題材，什麽本子。”

“這本子，是知名作家平平的作品，主要是通過一個女工的視線展現上個世紀80年代工廠的變遷，從她進廠到她在廠裏結婚生子下崗，伴随的是這一個大廠的輝煌到衰落。”

李婉婷皺眉：“你這電影，不好拍呀！”

“我想挑戰試試，但是這電影和我之前習慣拍的電影的基調差別太大，直接找不到投資。”

錢寶兒搖頭：“這樣的本子适合拍電視劇，不适合拍電影，電影拍不出精髓來，從女主進入工廠到下崗離開工廠，這裏面體現出來的時代的變遷，沒有個幾十集的電視說不出清楚。”

“那些年，這些大廠所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廠裏面安穩的生活，外面政策的變遷，社會的變革，大家從廠裏面的包吃包住，包醫療，包教育到一切都由個人負責，匆匆忙忙下崗，下崗之後的再就業等等，這些都需要慢慢的挖掘，電影時長有限，無論如何也拍攝不出這劇本的精髓。”

坐在三人背後的導演許葉也俯身上前插話道：“錢導說的對，你這本子都不用看，一聽你說就知道電影拍這題材挑戰太大，加上你拍電影的時候喜歡拍細節，這麽多的變遷，你慢慢的扣細節要怎麽才能扣進一個電影？”

錢寶兒幹脆的說道：“不如拍電視試試，你要是拍電視，這投資完全不用愁，我投了。”

“我都已經好幾年沒有拍電視劇了，這心裏有點沒底。”

錢寶兒財大氣粗，豪邁的說道：“我兜底，你的導演能力我放心，投資我投了，不幹涉你的拍攝，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來。”

許若芳連忙說道：“不，還是需要你幹涉的，我們幾個捆在一起加起來的電影，票房都沒你的高，正所謂達者為師，你的票房高自然有你的道理，到時候可需要你給我出主意。”

看她說這話時候，半點都不勉強，顯然是真的不介意錢寶兒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票房成績。

錢寶兒心生佩服，這幾個導演，算起來都是自己的前輩，從年紀上來說也都是阿姨輩了，但是卻能認同自己一個小輩取得的成績，只是欣慰，沒有不高興和被小輩沖擊的難受。

錢寶兒也相信，在拍攝的過程當中，只要自己說的有道理，許若芳是真的會采納。

不等錢寶兒說話，另外兩個也接着說道：“你給老許出主意，也要給我們出主意，都給她投資了，也給我投資投資，讓我們也能沾沾你的喜氣，你的電影，可是穩賺不賠，不死不賠，還大賺。”

影視圈裏面的人，難免迷信，每次拍攝電影之前都要上香的這習慣，10多年之後還沒有任何改變，一個電影或者電視從拍攝到上映，中間的變數太多，所以大家難免寄希望于玄學，祈禱一切順利。

錢寶兒三部電影無一失手，早就在業內留下了不敗的傳說，別的不說，三年三部電影，順利送審，順利播出，沒有被壓，票房越來高，剛剛結束的電影《奪香》獲得了春節檔票房第一的成績，是近幾年來國産電影前三的成績，第一第二都是大導演大投資大制作衆星加盟的大宣傳電影，也就是說，回報率遠遠沒有《奪香》的高。

被人善意的對待，錢寶兒自然能感受，一時之間，當即拍板幾個導演一人投一部。

“幾位女士讨論了一會兒了，有什麽看法嗎？都盡管提。”小角落說得正熱鬧的時候，葉正興的聲音響起來，四人迅速坐正。

卻原來，幾個大導演都地位相當，手裏都有好幾部拿得出手，有獎項有口碑的電影，給出的提案也各有各的道理，也就是說，這些人誰也說服不了誰，而旁觀做決定拿主意的人，一時之間也無法取舍下決定，正被吵得心煩之時，錢寶兒幾人在角落的動靜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了。

錢寶兒左右看了看，看到的都是大家鼓勵的眼神，顯然，她們都打定主意，讓自己這個年輕人丢臉，錢寶兒一咬牙站起身來，“大家好，我年級還小，關于電影的認知和見解都還需要學習，和前輩們比起來，差得太遠……”

錢寶兒站起身來就先給自己找面子，慶幸自己年紀還小，哪怕是說的不足或者表現不佳也不影響。

“我剛才和幾位前輩一起讨論了一下，既然難以取舍，不如都要。”

葉正興坐直了身體，眼神示意錢寶兒接着說，顯然，都要的這個想法，他很感興趣。

“建國六十年以來，我們的國家在騰飛，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在用于國防自保的武器方面，在對于宇宙，對于海洋的探索方面，在科學自然的成就方面，在體育文化，政治經濟，外交成就，科研成果等等方面，這些值得說的實在太多。”

大家點頭，正如錢寶兒說的，拍攝這一類的電影完全不需求素材，因為素材太多，值得歌頌，值得拍攝記錄的也太多。

錢寶兒越說越順，一開始在衆多大佬面前說話的緊張感漸漸的沒有了，“咱們可不可以試試單元劇的形式，将一部電影分成幾個單元，每一個導演負責一個單元，以時間為經，空間為維，經緯交錯，以一個共同的脈絡分開各小單元來展現。”

葉正興感興趣的催促道：“錢導演，你接着說。”

錢寶兒點了點頭，接着說道：“我們以時間為序，以空間為軸，均以單元劇的形式，由具體故事到整體格局，由個人情感到家國情懷，展現時代變遷、反映家鄉巨變、傳承父輩精神，再現國人努力拼搏的時代記憶，展現了艱苦奮鬥、平凡而偉大的華國人群像。（1）”

“比如，今年是建國60周年，咱們就從這60周年當中的每10年裏選出一件大事，然後時間的先後，一個事件，一個事件的拍攝出來。”

“或者從以幾個行業的中選一個人代表着一個群體，比如工人、農民、教師、科學家等等這些為了建設祖國作出貢獻的人……”

“好，說得好，小錢小小年紀，有這麽周到的想法，當真是不錯。

錢寶兒還沒有來得及解釋不是自己的想法，就葉正興打斷了：“就按小錢的這想法，拍成幾個單元，這幾個單元，既要分散，又要靠攏，大家讨論一下主題和負責人吧！”

很快，會場上又熱鬧了起來，為了主題和各單元的負責人，又開始針鋒相對，各抒己見。

作者有話說：

（1）《中青在線》文化中國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