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低頭◎

“所以你就這樣走了？你牛掰。”金燦陽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大聲的問道。

錢寶兒輕描淡寫的回答：“就這樣走了啊！他們還敢攔我不成。”

金燦陽舉起手來指着人，正想說幾句, 就見自家老爸老媽還有姑父姑母都在旁邊着急的看着表妹, 見自己态度不好，使勁的瞪自己。

停下了轉圈的腳步，金燦陽坐在了錢寶兒的旁邊：“表妹，胳膊擰不過大腿, 人家那麽多人, 就你一個小姑娘, 人家讓拍什麽, 你照着做就行, 要是心裏不舒服，你自己多拍幾部女主的電影不就行了嗎？大不了一樣的辦法, 男人做了什麽事情，你把他的事情弄到你的女主身上就行。”

錢富貴和錢寶兒舅舅也在旁邊附和道：“對啊, 對啊, 這鄉村教師也有不少男的, 你到時候就拍成女的就行。”

金女士也跟着說道：“你還可以拍女礦工, 拍女老板，就照着你爹的事情拍, 拍一個厲害的女老板，能開車，能下礦，能打架，能掙錢, 但是可不能像你爹一樣醜, 你得找一個個子高的, 俊俏的女演員來拍，這樣的主角女的喜歡，男的也喜歡。”

錢寶兒無語：“他們三觀不正，你們也跟着這樣，明明在周花兒老師的功勞，結果在他們的電影裏面，輕而易舉的就移花接木成了另外一個人，就好比爸爸媽媽你們把你姑娘我養大，養出息了，結果人家說不是你們的功勞，是另外的人養好的，你們高興嗎？”

“誰敢，除了我們誰能教出這樣有本事的女兒來，只有我們能交出來。”錢富貴一改之前的毫不在乎漫不經心，直接跳腳起來。

錢寶兒看向他：“你看這不是一樣的道理嗎？你們辛辛苦苦養我這麽多年，吃苦受罪不說，還經常因為我受氣，如今有人說我不是你們養出來的，是別人的養出來的，是別人的功勞，你們委屈，你們不願意。

周花兒老師紮根大山40多年，既當老師又當幼兒園媽媽，先後送了700多學生走出大山，了這些學生，她節衣縮食吃苦受罪，都不敢去看醫生，把自己的身體拖垮，默默無聞的付出了那麽多年，她沒得到任何好處，如今連她的功績都不被承認。”

錢富貴抹了一把臉，“也是，老子我吃苦受罪，我得名得利，發大財，身家萬貫，這周老師錢沒有，身體還弄垮了，如今連名都沒有，是太慘了，我姑娘良心好，不拍就不拍了，得罪了就得罪了，反正咱們家現在這麽多錢，花都花不完，又不是不做生意，不求人，他能把我們怎麽樣？”

錢寶兒哭笑不得：“只是電影的事情而已，頂多在電影行業封一下我，其他的不至于，他們手伸不了這麽長。”

金女士心疼的看着女兒：“你就拍電影有點本事，你要不拍電影了，你能做什麽呀？要不咱們就低頭一下？大不了之後我和你爸去給周老師建一個學校，建房子，給她看醫生，改善她的生活，包了她的後半生，實在不行你之後再給她拍一個電影。”

錢寶兒為了拍電影付出的努力，金女士是看在眼裏的，要是之後電影都不能拍了，只怕錢寶兒要一蹶不振了，金翠花想不出來，不拍電影，女兒要做什麽，對金女士這一輩做煤生意的人來說，雖然該強硬的時候要強硬，但是更多的時候，慫一點，忍讓一點才是生存之道。

金翠花并不介意低頭，或者說，對她們這樣年紀的人來說，闖蕩社會太久，謹小慎微，識時務成了保命之道，煤老板這麽多，當初的錢富貴不算是多大的煤老板，結果其他的都已經落魄，錢家還能蒸蒸日上，就是憑借金翠花的穩得住，或者慫。

金翠花一貫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和惹不起的人對上，拍這電影的人，對于錢家來說，對于錢寶兒來說，就是惹不起的人，錢寶兒不低頭，只怕之後在電影上面，寸步難行，人家的随随便便的一句話，就能讓錢寶兒跑斷腿。

“姑娘，聽媽媽的，你還年輕，那些人都厲害，人家不只是地位高，人家拍電影也厲害，你之前不是說了嗎？要把人當老師一樣，多和人學習，争取自己也多拍電影多拿獎，和長輩低頭不丢臉，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得很，我們不能都管到，你要是覺得對不起周小花老師，媽媽答應你，之後，我給她建一個學校，什麽圖書館電腦室該有的，都捐。”

錢寶兒舅舅也跟着拍胸脯保證道：“寶兒，你就聽你媽媽的，舅舅答應你，你媽媽捐學校，舅舅答應給他們老師開三年的工資，不，我給她們開10年的工資，保證給那村裏開的工資和城裏一樣多，這俗話說了，民不與官鬥，這些人雖然不是官，但也和官沒什麽區別，縣官不如現管，人家就管這攤事兒的，咱們鬥不過人家，你聽話哈。”

聽媳婦和大舅子這麽一說，錢富貴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了，期期艾艾的勸道：“寶兒，要不這樣，這編劇叫啥名來着，爸爸去請他吃飯，給他送點禮，你等爸爸的好消息。”

錢富貴重來都是財大氣粗的暴發戶作态，這樣低微的樣子，看得錢寶兒心裏酸酸的。

想了想，安慰道：“這事情不是不能商量，你們交給我，我會搞定的。”

錢富貴和金翠花都還是憂心忡忡的：“你能怎麽說，怎麽搞定，去找王教授試試，咱們家也就認識這麽一個說得上話的人。”

錢寶兒看着報紙：“他們會讓我拍的，消息都放出去，發布會也都開了，在發布會上，他們都和記者說這電影單元的導演非我莫屬，怎麽會自己打自己的臉。”

幾人松了一口氣，也是，這話都說出去了，這些大人物怎麽會打自己的臉。

錢寶兒心裏卻依然不樂觀，這次的話放出去，這電影的導演定然會是自己，就算拍的時候起波折，導演也只會是自己，但是之後自己的電影之路，就沒有之前那麽順，不那麽好走了。

劉若芳和李婉婷到錢家的時候，錢寶兒的情緒也已經緩過來了，看到兩人，錢寶兒有些詫異：“許導，李導，你們這是？”

劉若芳直接的說道：“是葉會長和郭導我們兩個來的。”

錢寶兒更驚訝了，事情才過了兩天，按照這些人一貫的處事，多冷自己幾天，然後讓人來給自己下馬威，讓自己低頭，才是他們會用的辦法，劉若芳和李婉婷兩人和自己的關系都好，讓她們兩個來，明顯是放棄硬的，來軟的。

劉若芳：“這事情的始末我們也都清楚了，我們幾個聽到這消息之後，也是憤慨不已，他們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一貫喜歡做這種事情，楊東平寫這麽一個男主，一定是有男主人選了，只怕到時候他要直接做主選人。”

李婉婷冷冷的說道：“不過是男人的抱團維護自己群體的利益罷了，下意識的打壓女性，馴化女性，否定女性，不能接受女性比他們強大，不是他們一貫的想法嗎？”

劉若芳沒有接李婉婷的話，這話題，實在太沉重，她轉過頭和錢寶兒分析道：“王導在電影方面，并不狹隘，郭導和劉導他們也是，之前他們的很多電影不少都是在讨論女性的立場，讨論封建時代對女性的壓迫，女主的電影也不少。”

錢寶兒知道，劉若芳的意思是讓自己争取葉會長和王導的支持，壓過楊東平，将這事情定成自己和編劇之間的争端，不去觸碰男女立場的話題。

錢寶兒笑笑：“不過是居高臨下的憐憫而已，我知道，王導他們當時不過是打圓場，和稀泥而已，根本就沒有思考男性或者女性，因為這件事情和他們無關，這件事情不會侵犯他們的利益，他們根本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所以除非這劇本的主角是女性，不然的話，我不會拍的。”

劉若芳還想說什麽，被李婉婷拉住了，“好，我們這就回去傳話，你不如趁這個機會，思考一下電影該怎麽拍？該怎麽拍好？你只要好好穩住就行。”

李婉婷給錢寶兒吃定心丸，讓錢寶兒不要擔心，要穩住，錢寶兒自然領會，當真淡定的查看起來周小花的資料。

和楊東平這等居高傲慢夾帶私貨的人不同，周小花的事跡是被上下各級承認了的，不少官方的報紙上都頌揚了她的行為，她先後獲得縣、市、省、全國模範教師，崗位學習标兵，最美鄉村教師，婦女模範标兵，數次登上中央頒獎臺領獎，到處都開展學習她的奉獻精神的課程，她所在的山村學校也在各方的幫助下修建完成。

錢寶兒有時候非常不解，楊東平這樣的人是在想什麽，腦子是擺設嗎？或者是實在傲慢把所有人當傻子，周小花的事跡這麽突出，為什麽他能理直氣壯的移花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