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妃子無笑

“禀三殿下,嚴府上下一百二十一口人,盡數斬于刀下。”

蘇三擡頭看了看星十八。

星十八點點頭,嚴府上下一百二十二口人,不算嚴柯崇,确實是一百二十一口。

“叫星三和十五過來。”

“是。”星七點點頭,他們兩個最懂暗道,來這邊搜查資産,再加上星十八的情報,必定是能把他吃進去的都吐出來。

那邊廂,等到李佐終于藥力散盡,筋疲力盡的爬上了岸,那黑衣人依然不見了蹤影。

好在,給她留下了衣服,一件普通用料的白色衣服。

待她穿上後沒過多久,星十三帶的人便找到了她。

“李二公子。”帶着疑問又确定的聲音響起,在一片火光裏,李佐看着滿目星子亮光的星十三。

她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星十三平時可沒少聽星十八說起她,今天總算是見着了真人,當下便仔細的打量着她。

李佐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妥妥的。衣服裏面的裹胸,也是妥妥的。

她看星十三并沒有惡意,便不再看她,轉身便往回走去。

“诶---二公子,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麽不說一聲謝謝啊。”星十三一臉的嘻嘻哈哈,還不忘朝空中扔了只煙火。

“我叫你找我了嘛?”李佐彎着眸子,酒窩淺淺的說道。

“诶?”星十三平時已經夠無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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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佐不理他,大踏步的往家的方向走。

“李二公子,那邊準備了馬車。”眼看路途遙遠,星十三雖是有心與她說笑,但看她臉色,委實疲憊。

“嗯。”

李佐不與他客氣,她隐約猜到這是蘇三的人。

“公子,二公子找到了。” 星七看到天上的花火,上前跟蘇三彙報。

蘇三點點頭,轉身躍上馬。他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她,想要看看她好不好,她有沒有吓到,她有沒有怪自己去的太晚,她---離開地道之後去了哪裏。

當蘇三到了将軍府門口的時候,李佐還沒有到。

他牽着馬,站在了暗處。

星十三駕着馬車駛來,後面跟着十幾個衛士。

他在遠處遠遠地看着那個白衣少年下車,對着星十三說了些什麽,就轉身笑盈盈的進去了。

蘇三摸了摸胸口,怎麽突然不敢見她了呢?

翌日。禦書房。

老皇帝将桌上衆大臣的奏折盡數摔在了地上。蘇三卻始終跪着,一言不發。

“衆臣說你殺氣太重戾氣太重,你自己怎麽看?!”老皇帝的聲音帶着素日裏沒有的威嚴。

“父王,嚴勇的罪行天地不容,兒臣不過是為百姓除害。”

“你師出無名。”老皇帝雖是生氣,但到底自家兒子,總是偏袒着的。況且那嚴勇,做的委實過分,“你這樣的舉止,真是讓一幫子的老臣涼了心啊。”

“父王,兒臣願意給出解釋,若是如此滔天罪行不誅九族,若是那幫大臣是非不分,那我雪狼國,也不需要這些昏庸無能之輩。”

老皇帝看着跪着的蘇三,眼睛裏的寒光連久經高位的他都震了一震。他摸着自己的胡子,心下思忖着,自己果真是老了,開始畏首畏尾的。雪狼國養着一幫臣子,并非白拿俸祿供着的,而是要做實事的。

當下,他揮了揮手:“退下吧。”

“是。”

關于這件事,朝堂也再沒有過多的人敢議論。但看到蘇三已然天子之風範,一些老臣都顫驚驚的辭了官。

所以這一段時間,蘇三的心情也特別好,一方面,處理了欺負他二弟的人,另一方面,也将朝中一些恃重的老臣給溫和的處理了。

天下大勢,已然可分。

“皇上,麗妃娘娘求見。”薛全恭敬地對還在沉思的皇帝說道。

“宣。”

甫一說完,那麗妃就一襲紅衫無比豔麗的走了進來。

“皇上,皇上,求您給臣妾做主,臣妾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皇上,臣妾是個孤兒了呀,皇上……”說着,便痛哭起來。

老皇帝看着她:“麗妃,嚴勇罪行天理不容,按祖先例法,誅九族,可先斬後奏。”不再等麗妃說出更多的話,老皇帝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麗妃,念你也服侍了朕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這次,免你一死,你以後呆在西苑,不得出來一步。”

麗妃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她以為,這老皇帝對自己應該是有幾分寵愛的,自己的容貌豔麗無雙,自己的才華也算極有修養。可是,她什麽都還沒有說,他卻要把她扔到西苑去自生自滅。那是冷宮啊冷宮啊。

“皇上,臣妾不要,求皇上看在與臣妾這些年的份上,饒過臣妾吧,皇上……”

“薛全!”

“是。”

“來人哪,給雜家把麗妃娘娘帶走。”

門外進來兩個人,拉着癱在地上的麗妃,往外拖着。

“皇上……皇上……!!”

西苑,不過是冷宮的別稱霸了。這裏多年無人居住,荒草叢生。破敗的屋子布滿灰塵。

麗妃淚眼婆娑的看着這裏,當真不能翻身了嗎?當真要一輩子呆在這裏了嗎?不,她不甘心!她還是有王牌的!

跟着她的丫鬟小玉開始任命般的打掃起來。

眨眼就到了晚上。麗妃沒有胃口,待看到根本就沒有人送飯過來的時候,更是一臉的悲怆。

“啧啧……你還真是讓本王失望啊。”

麗妃聽到熟悉的聲音擡起頭來,就看到她生命中神一樣存在的人。

“易王,求求你,救救我。”當下,麗妃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般的撲過去抱住蘇辰易的腿。

蘇辰易嘴角邪魅的揚起,不客氣的踹了過去。

“啊---!”

“莫要弄髒了本王的袍子。”他後退了一步。

麗妃看着他,忽然嘴角漾開抹笑容,這笑容越來越大,甚至已近癫狂。

“易王,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可以不問因果,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我能給的,我都做了。易王,你當真沒有心嗎?”

蘇辰易勾了勾唇角,說:“所以,我來送你最後一程啊。”

麗妃聽到這裏,已經連哭的心都沒有了,她看着他,那眼裏,有深情,有眷戀,有不舍,還有愛。

當年雪花飛舞,是最冷的冬天,是她最害怕的冬天。她裹着厚厚的紅狐皮襖,站在雪地裏,漫天銀裝素裹,她一枝獨秀分外妖嬈。

只因那俊秀有如神祗的少年,朝她狀似恭敬的俯一俯身,那唇角若有似無的笑容,就開在了她的心上。

他說,麗妃娘娘當真是豔麗無雙。

作為皇子,這話是多麽的大逆不道。

她卻偏偏一連高興了好幾天。

從此以後,她最愛的季節便是冬天。最喜歡穿的衣服,便是那紅狐皮襖。最愛做的事,就是站在漫天飛雪裏,回憶。

“易王,如果我說,我懷孕了呢?”麗妃聲音突然變得平靜。

蘇辰易一愣,忽而又笑了:“于我而言,你和你肚子裏的東西,都毫無用處。”

一句話,殘忍的不可言說。她的眼前忽然就暗了。

這一場宿醉離殇,只是她一個人的夢。而他的殘忍,不是不肯陪着她一起夢,而是在臨死前,深深的打碎她的夢。

她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第二天,西苑便傳來麗妃娘娘不堪忍受,自盡身亡,連帶着随行的丫鬟,也一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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