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魔(一)

A市某鄉鎮郊區,雨淅淅瀝瀝的下着,天剛剛亮,出來勞作的農民扛着鋤頭裹着褲腳,帶着一個雨篷就往田地裏頭去。剛從小路到了地裏,踩了一腳全是泥漿,于是蹲下再次把褲腳往上裹了裹。

結果不小心弄了滿手的泥,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手,難道要往自己身上擦麽?不行!搖了搖頭,要是被自家媳婦罵了,又不好受了。于是四處瞅了瞅,正好不遠處的田地蔓藤下面似乎有農家丢棄的很大一塊白色塑料。于是他丢下鋤頭,趕緊往那邊去。

到了那裏,他拿起白色塑料的一角,在上面留了些許泥巴的污漬。擦手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一些不對勁,好像塑料下面有東西,于是他好奇的撩開白色塑料,頓時吓得癱倒在地,整個人都染上了泥巴,說不出話來。

只見那白色塑料下面,躺着的,俨然是一具全身□的女屍……

女屍的面部被毀,慘不忍睹,長大了嘴,好像臨死前還在處于痛苦狀。雙腳大大的開着,處于一個很大的弧度。死者周圍的草已經被壓的平了,而死者周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死者身份東西,連衣服都不見了……

天越來越亮,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最後不知道誰終于報了警,等警察趕到的時候,現場幾乎都被毀得幹淨了,到處都是圍觀人的痕跡。警察仔細盤查了死者的四周田地,在幾十米外的另外的田地裏發現了死者的衣服和鞋子,但是憑着一張被刮花的臉,誰也認不出究竟是誰。後來,經過村民的報警,在一個小溝溝裏,發現了一輛被丢棄的自行車。

警察在死者的體內取到了男子的津液,證明死者死前有發生過性行為,而死者死狀又是如此的悲慘,顯然是強口奸所致。經過幾天的通告,死者的家屬終于找到了警察。來領死者屍體的是一個年輕男子,他哭着叫那死者嫂子。

原來那名死者叫張雲星,前幾天從工廠裏下班以後就了無音訊了,他還在着急,沒想到過幾天就接到了自家嫂嫂屍體的消息。警察從那人口中打探死者生前有沒有得罪什麽人,那人搖頭說,他家嫂嫂是個很和善的人,從來不與人結怨。他大哥幾年前因意外離去,只剩下她嫂嫂和他大哥的女兒三個人相依為命。

都是老老實實的農家人,為什麽會招到如此的待遇呢?他想不通,一直抱着屍體哭泣。從今以後,他唯一的親人就只有小侄女了。

警察通過有無前科的線索,在村裏鎖定了一個犯罪嫌疑人。不久,犯罪嫌疑人招供,承認了自己強口奸張雲星的事實,但是拒不承認自己是殺張雲星的兇手。

而更讓人覺得意外的是,犯罪嫌疑人的津液跟死者體內的津液竟然不符合?這能證明什麽?

只能證明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強口奸張雲星的人,既然他不是強口奸犯,為什麽又要承認自己的強口奸行為呢?而答案,不言而喻……大概是因為警方的刑訊逼供,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行為。

所以此案驚動了檢察院,後來去詢問犯罪嫌疑人問什麽要承認自己沒有實施的強口奸行為而不幹脆一并承認自己的殺人行為呢?犯罪嫌疑人理所當然的說,

“雖然我傻,但是我還是知道,強口奸罪和殺人罪的區別吧?強口奸最多蹲大牢,但是殺人罪可是要判死刑的,這個罪就算是打死我我也絕不承認!”

這件案子兜兜轉轉到了席羽沐手上的時候,就成了這樣。很戲劇性,但迷霧重重。

從死者身上采取的津液跟警方從村裏所有可能者身上采取的津液都不符合,只能證明不是熟人所為,這樣就加大了案件的難度,完全找不到犯罪嫌疑人的任何線索,猶如大海撈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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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接這個案子嗎,羽沐?”賀傅拿着資料以讨論案情為由,往前靠近了些席羽沐。

對于男人口中顯得有些親密的稱呼,席羽沐很是反感的皺了下眉,瞪了那人一眼,那眼裏是冰冷的拒絕,這眼神讓男人招架不住稍微遠離了下席羽沐。

他尴尬的笑了笑,他不知道席羽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有一天,席羽沐就變成這樣,比他當初認識她的時候,更冷漠了。好像把所有東西都拒之門外,少了些什麽,他又說不上來。

以前的席羽沐至少還會對人笑,現在的席羽沐,除了面無表情就只有冷漠……

當然讓他意外的還是席茂林,那個檢察官界的泰鬥,席羽沐的父親。好像有意要撮合他跟席羽沐,他當然一萬個願意啦。只是總感覺他很着急把席羽沐嫁出去似的。一直鼓勵他不要放棄,是男人就要經得起等候。

于是他暗地裏給自己打了下氣,加油!一起解決案子,然後培養感情,讓席羽沐對你刮目相看!

當男人給自己打完氣看向席羽沐的時候,席羽沐眼裏卻寫滿了,你很可悲這四個字。他愣了下,心裏稍微失望了一下下,堆起一個苦澀的笑,然後重新鼓足勇氣。

兩人讨論下案情,然後席羽沐的手機響了,看了看電話裏頭的名字,席羽沐跟賀傅點了下頭,然後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是席邢芯一如既往的開朗。但是席邢芯在那頭叽裏咕嚕的說了多少話,她一句話都沒聽進去,腦袋一直呈放空狀,雙眼有些無神,這個習慣是在藺娴如離開以後才養成的,她似乎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關心什麽了。

“姐,老爸說讓你今天晚上回家吃個飯,你早點下班過來啊。對了,最近在家裏頭一直見着那姓賀的男人,聽說現在是你拍檔,老爸不會是要……撮合你跟他吧?”

席邢芯鬼機靈的問,雖然藺娴如離開的事讓他們家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尤其是對她姐,但,她還是希望她姐能找到幸福。至少有一個能疼她,愛她的人吧?

就是不知道自己老姐現在還喜歡男人不……

席羽沐卻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或者對席羽沐而言,這根本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只是小聲的應了句,大概……

僅僅是大概兩個字……然後說她今晚上會早點下班的就挂斷了電話。挂斷電話的時候,賀博不知道何時就站在她身邊,還沒反應席羽沐已經挂斷了電話,發現席羽沐正盯着自己,于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然後指着外面的天氣說,啊,今天天氣好好哦……

席羽沐也懶得拆穿這人拙劣的謊話,拿起資料皺着眉頭自顧自的看了起來……

晚上下班的時候,喵喵忽然朝席羽沐問起了藺娴如的下落,問她兩人最近過得怎麽樣,問她為什麽最近一直沒看到她來接她?一直在檢察院,似乎還不知道藺娴如已經辭職的事。自從上次看到她和藺娴如牽手以後,看她的眼神就怪異起來了。

對于這個她一直努力想要忽略的名字,每每聽到,席羽沐還是覺得猶如被刺了一刀似的,疼得肝腸寸斷。習慣性的皺着眉頭,然後搖了搖頭,留下一臉不明白的喵喵離去。

在開回席家的時候,她故意在路上兜了兩圈。自從藺娴如離開以後,她越發不想回去那個曾經的家,一回去,就好像那個人從未離去,一回去,所有她好不容易想要埋藏起來的記憶就又都洶湧而來,湮滅她的理智。

她不想哭,卻每晚在噩夢中驚醒,醒來,枕頭濕了一片,醒來,眼睛已經哭腫了。家裏哪裏都有着她們的回憶,從洗臉帕再到鞋架上的拖鞋,從房間的布置,再到抱枕的形狀,無不都有那人的痕跡。她越難以接受,就越難受,難受就不想回家。所以席邢芯邀她回席家,她考都沒考慮就答應了。

有好些時候,她都住在旅館裏,而那個家……更像是一個旅館,只是自己偶爾精神好的時候才會回去看看。空蕩蕩的房間和她空洞的內心,顯得很是落魄……

晚餐很沉默,沉默中帶着些許的壓抑。這種壓抑甚至讓席羽沐發神的回想起那天她帶藺娴如過來吃飯的場景,然後她開始後悔……如果那天她能早點意識到兩人之間的異樣,是不是就能避免了?

但是後悔這種沒用的東西,卻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因為過去了就是過去,不會再回來……

席茂林看她的眼神中,欲言又止,還有絲絲的愧疚。席羽沐不知道自己父親會對自己愧疚什麽,其實在每個噩夢醒來的夜晚時她都會想,那天在書房裏,自己看到的一切,真的是真相嗎?

席茂林不說,藺娴如不說,她也猜不到。想着想着,她就會想起藺娴如深情款款從後面抱着她說,老婆,不要離開我的場景,然後熱淚盈眶……

物是人非這四個字理解起來那麽簡單,可是不曾想,原來這四個字給人帶來的痛,卻那麽的深刻,讓人有種想死的沖動……

吃完飯,席茂林把她叫去了書房,席茂林坐在椅子上詢問她對賀博的想法,如果覺得那小夥子不錯,可以交往試試。如果覺得勉強……那就算了。

席羽沐在一邊沉默,應着聲卻飄向了遠方……怎麽樣都無所謂了吧……

A市某個私人高級診所,藺娴如躺床上,閉着眼,白色的床單讓她看得眼睛酸疼。她只好用耳塞堵着自己的耳朵,沉浸在異域風情的歌曲裏。門外架着幾十個保镖守着她,一個個的表情都嚴肅得要死。

就在藺娴如快睡着之際,本來聽得好好的異域風情歌曲忽然變成了某個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像家裏死了人一樣的哭喪曲,于是藺娴如不得不睜開眼皺着眉頭。

映入她眼簾的,是岚音那雙烈焰紅唇,吓得藺娴如沒從床上滾下來……

驚魂未定的捂着胸口瞪着岚音,大晚上也不要這麽吓她吧?這女人還真是,不管自己去了哪裏,她都能找到,難道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不成?她倆好歹也是對立面的兩個黑幫吧?這樣過密的來往,不覺得很不符合實際麽?

岚音卻根本沒聽進去,将資料丢給了她。藺娴如拿起資料看了看那死者的照片,挑了下眉問她這是什麽?

岚音問她對這案子的看法,藺娴如将資料扔給了她,然後閉上眼。這女人果然有毛病,大晚上丢給她一件□案然後問她看法作甚?她看了兩眼,很普通的□案,有什麽可看的?一看就知道兇手會再次作案嘛……難不成這案子是這女人搞出來的?

“你真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要給你看這案子的原因麽?”

藺娴如閉着眼,一點也不想回應她。

“是你舊情人正在處理的案子,你不怕她有危險?”

一句舊情人,卻很好的讓藺娴如睜開了眼,瞪着岚音……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回到案子上面來吧,要怎麽才能讓兩個人和好呢,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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