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你以後要對我好一點
如果問紀茉活到現在最讨厭的人是誰,那麽答案非何媛兮莫屬。
何媛兮是何氏集團的千金,與陸揚同歲,個子不是很高,長了一張娃娃臉,算不得多精致,倒也耐看。她從小嬌生慣養,錦衣玉食,因而養成了一副驕縱的性子。
何家與陸家算是世交,從陸揚爺爺那一輩就開始有交集,幾十年了,關系一直都還不錯。平時兩家的長輩時不時也會走動走動,紀茉作為陸家的養女,很早就認識了何媛兮。
紀茉和何媛兮的過節,從她們第一次見面時就産生了。
之後的十多年,可謂是愈演愈烈。
最嚴重的一次,紀茉被何媛兮推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花瓶,連人帶着花瓶一起,摔倒在地。
那會兒正值盛夏,紀茉只穿着一條很薄的連衣裙,被推倒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懵了。沒幾秒感覺到了疼,從臀部到小腿,撕心裂肺地疼。
紀茉那個時候才八歲,疼的第一反應就是哭。
當即,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哭,就把外面的大人全都引了進來。
其實前面花瓶摔碎的時候,已經有人聽到了動靜,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小女孩一聲比一聲更凄慘的哭聲就傳了出來。
衆人推門一看,全都傻了眼。
原本以為小姑娘之間的打鬧不會出什麽大事,大家也就放心地讓何媛兮和紀茉待在一個房間裏玩耍,誰知道會發生那麽大的事情。
花瓶被摔得四分五裂,而紀茉恰巧又坐在花瓶的碎片上。
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好不心疼。
年僅十二歲的陸揚第一個沖過去,把紀茉從地上攙起來。只見她腿上好幾處都被碎玻璃割破了,掌心也劃了幾道深淺不一的口子,正往外冒着血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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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陸揚,紀茉哭得更大聲了。
小小的身體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裏鑽,眼淚鼻涕全都蹭在他的白襯衫上:“哥哥,嗚嗚嗚,哥哥。”
“乖,不哭。”
陸揚抱住她輕聲哄,淩厲的目光射向站在另一旁的少女,眼角猩紅。
何媛兮被他盯得往後退了兩步。
陸揚冷聲問:“是你推我妹妹的?”
“不、不、不是我!”何媛兮搖頭否認。
她也被吓壞了,她只是輕輕推了紀茉一下,誰知道紀茉那麽不經推,還會傻乎乎地撞到花瓶!眼看着那麽多大人站在旁邊,她肯定不能承認。
“是她,她自己摔的。”何媛兮指着紀茉,堅持不認,“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笨,沒站穩撞到了花瓶,和我沒有關系。”
此言一出,陸揚的臉色沉了幾分。
他雖然只有十二歲,可他個子高挑,又天生驕傲,氣場完全不亞于十七八歲的少年。
“是嗎。”陸揚扯唇,嗓音清冷。他轉向紀茉,看着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姑娘,柔聲問,“茉茉,你說。”
紀茉擡起頭,吸了吸鼻子,小手緊緊地攥住陸揚的衣服,哽咽道:“不、不是的,是她推我的。哥哥,你相信我。”
陸揚當然相信她。
他這個妹妹雖然笨了點,但也不至于笨到走路都走不好,還自己坐在花瓶的玻璃碎渣上。
陸揚伸手,替她擦去眼淚:“疼嗎?”
紀茉用力地點了點腦袋,往他身上靠,眼淚汪汪地說:“疼。”
“不哭了。”陸揚摸着她的頭,“哥哥馬上帶你去醫院。”
紀茉乖乖點頭:“好。”
……
何媛兮簡直就是紀茉小時候的噩夢,兩個人只要一見面就吵,吵着吵着,大人們也不敢再讓她們單獨待在一起。
後來,陸揚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上了湘蘭最好的國際高中。
何媛兮就要差一點。
但何家有錢,在給學校捐了十萬冊圖書後,何媛兮也順利入學,并且和陸揚同班。
之後三年,何媛兮經常以各種理由來找陸揚。原本紀茉只不過逢年過節會見到她,可自從他們同班後,她見到何媛兮的次數簡直以幾何倍數增長。
紀茉不清楚陸揚煩不煩。
總之,她很煩!
尤其是何媛兮學着她喊陸揚“哥哥”的時候,紀茉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哥哥明明是她的,何媛兮瞎喊個什麽勁?
那個時候紀茉還小,并不明白何媛兮總是接近她哥哥的目的是什麽。
直到她也長大了,從一個青澀的小女孩,長成了懵懂的少女。身體的變化讓她的心思也變得格外敏感,她逐漸能從一些細枝末節發現端倪,也慢慢了解了何媛兮的想法。
這一認知讓她更加不喜歡何媛兮。
陸揚哥哥是她的,何媛兮想當她的嫂子?
門都沒有!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岳山開的車。
車速比來時要快很多。
陸揚和紀茉坐在後排。
陸揚腿上放着一臺筆記本電腦,時不時地會接到助理的電話,講的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紀茉無聊會聽他講幾句,但有很多金融方面的名詞,她大多數的時候都聽不懂。
紀茉大學學的是珠寶設計的專業,曾在偶然一次設計大賽上,有幸受到了英國知名珠寶設計師凱莉夫人的青睐,跟着她去皇家藝術學院進修了半年的課程。
凱莉夫人曾經誇獎紀茉是她教學幾十年以來最有天賦的學生之一,遺憾地得知她畢業後即将回國的消息,于是主動為她寫了一封推薦信,對象是她在國內的摯友何瓊女士。
巧合的是,這位何瓊女士的設計公司就開在湘蘭。
紀茉是半路出家去學的珠寶設計,在出國以前,她甚至連畫畫都不太會,對國內的設計師也是知之甚少。
但何瓊女士既然是凱莉夫人的摯友,想必在看了推薦信後也不會太為難她。
因此紀茉決定去試一試。
很快到了市中心,陸揚讓司機直接開車送她到和紀玫約定的商場門口。
下車前,陸揚輕描淡寫地問:“我的名片鐘黎給你了?”
“給了。”
“知道什麽意思嗎?”
紀茉不太明白地扭頭看他:“什麽意思?”
“……”要不是附近不能停車,陸揚真想把她扔下去,“名片上集團的地址和我的辦公室所在樓層,你想找我的話,随時可以拿着名片過來,會有人接待你。”
沉默兩秒,紀茉歪頭:“我找你的話,難道不可以直接打你電話嗎?”
“……”也不是不行。
陸揚勾唇,陰郁了一整個上午的心情終于因為她這句話而有所改善:“當然可以。”
說完,他又問,“需要我親自下樓接你嗎?”
紀茉沒覺得有什麽問題,點頭說:“好啊。”
“……”陸揚笑了,“你知道我現在在集團是什麽職位嗎?”
紀茉不太清楚,但他既然已經接手了集團,職位肯定不會低。
而且那些人還喊他陸總,起碼是個總監之類的吧?
紀茉保守猜測:“副總?”
陸揚:“在你心裏我就這點能耐?”
“……”紀茉小聲嘀咕,“難不成還是總裁了嗎?”
陸揚靠着椅背,輕輕地嗯了聲。
紀茉不可思議地看向他:“那爸爸和大伯呢?”
“他們?”陸揚輕哼,意見還挺大,“自從我接手後,他們基本就不怎麽管事了,頂多就是和那些股東們周旋周旋。平時拿着我辛苦賺的錢,帶老婆四處溜達。”
“……”
紀茉聽出他語氣裏的怨念,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這些話陸揚應該也不會和其他人說,難得和她抱怨,有點像小孩子在告狀。
“那你還,挺辛苦的。”
“是吧,我也這麽覺得。”陸揚理所當然地說,“所以——你以後要對我好一點,不要再惹我生氣了。”
紀茉:?
和她有什麽關系?
和陸揚告別後,紀茉找了間咖啡館等紀玫。
紀玫還在做兼職,她倒是也不着急,點了杯咖啡,拿着手機上網看看新聞打發時間。
等了一個多小時,紀玫才來。
“對不起對不起,早上早餐店太忙了,老板現在才肯放我離開,你等很久了吧?”
紀茉笑了笑:“沒事,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
紀玫在她對面坐下,拿出一份文件,遞過去:“這是租賃合同,你看看有問題沒有。我和房東約了下午一點見面,她會先帶你去看房子,如果你滿意,簽了合同馬上就能入住。”
紀茉沒有立即翻看:“玫玫,辛苦你了。”
“我們是朋友嘛,說什麽辛苦就太見外了。”紀玫說,“房東是我以前做兼職的那家店的老板,為人熱情善良。這套房子原本是她兒子住的,前不久她兒子被公司調去國外工作,最近幾年可能都回不來,空着可惜,幹脆就打算租出去。”
紀茉聽了她說的,這才翻開合同。
地點離這邊不遠,坐幾站地鐵就能到,也算是在市中心。不過由于是老小區,所以價格不高,倒是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紀茉粗粗掃了一遍條款,沒發現什麽問題。
她放下:“房東是男的還是女的?”
紀玫說:“房主是她兒子,不過現在出租的是房主的媽媽。”
紀茉明白了。
兩個人在咖啡店坐了一會兒,中午又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館吃飯。到了下午一點,準時出現在了小區大門外。
果然如紀玫所言,房東阿姨熱情大方,不僅帶紀茉參觀了房子,還主動和她加了微信,好方便以後聯系。
房子不大,不到六十平米,只有一間房,紀茉一個人住倒也足夠。
原本房主留在裏面的東西基本上都已經收拾幹淨了,剩下的家電也都可以用。
房東阿姨提醒紀茉:“小姑娘,我看你是紀玫的朋友,有個事情還是得先告訴你。這個小區建成時間久了,電路方面可能不太穩定,偶爾會發生停電停水的情況。你要是不介意,咱們就簽合同,價格還可以再商量。”
紀茉考慮了一會兒,又問了房東阿姨幾個問題,最終簽下了合同。
紀茉當天就入住,紀玫幫着她一起打掃衛生。之後兩個人又去了附近的超市,添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剛回到家,紀茉就收到陸揚的消息:【房子租好了?】
紀茉回了個“是”。
過了半分鐘,陸揚又發來一條:【把地址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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