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5°C

“——砰！”

“砰！”

木劍在半空中相交發出響亮的碰撞聲，道場周圍圍滿了一圈雌性生物，尖叫聲随着臺上人揮劍的動作此起彼伏絡繹不絕。時而也會夾雜着些類似“哐啷！咕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的聲音。

“小李他究竟在幹嘛啊？！”小櫻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用力揉着額頭：“不過，只要有了佐助君的加入，我們社所謂的校慶收視率根本不是問題嘛！”她的目光轉向場中央使勁拍了鳴人一下：“鳴人，這次你是大功一件。”

“啊哈哈哈哈。”鳴人心不在焉地撓着頭。靠在欄杆邊上玩手機的香磷瞧了她一眼：“我說，團藏那個家夥可是正在朝這邊過來了哦？你不去提醒他們一下？”

“诶？你怎麽知——”小櫻愣了一下，轉身就朝場內跑。

“佐助君！寧次！大家先停下！中場休息——”

志村團藏，人送外號“老狐貍”，曾以微弱票數差距落後于大蛇丸，榮登火之國論壇“你最讨厭的教務人員”投票年度榜第二名的系主任。以嚴苛不近人情的行事作風聞名于校。總之就是一副老謀深算不懷好意的樣子。最後這句是香磷自己加上去的。

佐助和寧次退下來坐到場邊的軟墊上休息，小櫻一邊抱怨着明明別的老師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一邊去把仍然堅持奮戰的小李拖下場。團藏終于走了進來，開始斥責他們一直發出太大的聲音“連他的辦公室都聽得到”，小櫻慌忙過去賠禮道歉。

“……寧次哥哥。”

佐助剛坐下，就見上次那個一臉羞怯的小女生雙手抱着一瓶水向這邊靠過來，滿臉通紅。

“寧次哥哥……要不要喝點水——”

果然是她，佐助暗想，卻只聽一邊的寧次冷冰冰道：“走開。”

佐助有些詫異，日向雛田愣了一下，眼圈紅紅地抱着水走下去了。

寧次若無其事地将劍放到一邊，仰面靠到背後的軟墊上，道：“我很久沒有與人這麽認真較量過了。”

“嗯，其實我也一樣。”佐助并不是會好奇其他人家事的類型，所以只想了想剛剛的實戰真心實意地道。

“喂水月……”香磷站在不遠處端着手臂斜眼望軟墊上的兩人：“佐助和那個冷血之間似乎燃起了棋逢對手惺惺相惜的火焰？相當讓人不爽啊……你不覺得麽？”

“……所以說，這時候就要用到這個啦~”水月咧開嘴笑，變魔術似地從背後拿出一瓶運動飲料。

“…………”

十秒鐘後。

“佐助！~~~~~”

摘了眼鏡的香磷拿着飲料臉紅又歡快地靠過去：“剛剛練習完是不是很累啊？~~~來~~喝點水嘛~~~”

“是啊佐助，剛練習完辛苦了，要注意休息，否則大家會擔心的。”跟過來的水月關切地道。

“……”

佐助一副面癱臉差點跨掉。

“……你們今天怎麽回事？這瓶飲料是……？“

他心裏非常清楚水月和香磷一個比一個漢子，絕對不是這種體貼入微到預先給他賣好水帶在身上的人。在他身邊的男人之中這種事大概也就只有鼬會做，有時還會順便給他帶兩個洗好的紅彤彤的番茄。

以前自己經常将番茄汁弄了一臉，然後貼着鼬的臉上蹭來蹭去，而後者只會好脾氣地幫他洗幹淨。

他嘆了口氣，一想到鼬心裏就難受，一想到以前的自己就覺得愚不可及。

“這個飲料是那邊的女生拜托水月一定一定一定要送給你的啦。”香磷指着場外擠成一團數量壯觀的女生。

“嗯，不過我估計反正你也喝不完，所以只拿了一瓶。”水月聳聳肩道，“不過佐助真是厲害啊，上去比個劍就吸引來這麽一大群妹子呢。”

佐助對他說這句話的用意莫名其妙。這兩個人從高一時就跟在他身邊，本來對這種狀況早已習以為常。

“就是啊。”香磷忽然挂上了一副十分誇張又諷刺的表情：“完全不像某人一樣，這個某人毫無眼力，果然是天生的搞基命哦~~”

“沒辦法啊沒辦法，佐助你要小心點。”水月同樣誇張地嘆了口氣，搖着頭走開了。

香磷跟在他後面，以同樣的姿勢嘆了口氣，也搖着頭和水月踩着一樣的頻率走開了。

“…………”

“…………”

佐助不動聲色地朝寧次看了一眼，發現對方也在望着他。

“……他們沒有惡意。”佐助硬邦邦地道，聲音裏帶着點無奈。

“沒關系。”寧次捏着墊子邊緣含混地道，“……剛剛的女生是我……表妹，但我們祖輩間多有矛盾。再說……”

他拍拍衣服站起身來，道：“并沒有規定因為我是她哥，就一定要關照她不可。”

仍然靠在軟墊上的佐助聽見這話一愣，擡起頭來，神情有些異樣。

“……反正只是不值一提的家務事，你想笑就笑吧。”寧次淡淡道。

“不是你。”佐助道。

他漫不經心地輕輕搖晃着手裏的水瓶，忽然覺得心裏有很多話想要對人說。

“以前每次練習時都是鼬給我送水，帶毛巾，諸如此類的事。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認為他理所當然地應該對我好。”

早就已經不是幼年時可以肆無忌憚地對兄長摟摟抱抱的親密無間。他漸漸長大，能做的事能說的話越來越少，低得可憐的表達能力加上叛逆期，讓他越來越難以對鼬的溫柔作出能讓人領受到的回應。

等到想要挽回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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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他們吃了頓意興闌珊的午餐。因為是校門外的小餐廳，味道并不十分好，他們那桌很快就變成了水月與香磷的食物互扔大會。重吾在中間鎮定吃飯，佐助面不改色地避過一個沖他飛來的洋蔥，準備将番茄炒蛋裏面的蛋全挑出來，除了鼬煎的超完美荷包蛋以外，他還不想吃任何一種形式的雞蛋。

“佐助君這一桌真是十分熱鬧呢。”藥師兜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我可以過來坐麽？”

佐助停下筷子，水月轉頭挑釁地道：“哈？為什麽？”

“因為沒有空桌了。”兜自顧自地将餐盤放到他們的桌子上，佐助的盤子旁邊：“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不介意才怪。水月四處看看，确實沒有空桌了，不過一人一桌和兩人一桌的都多得是，藥師兜何必要來和他們四個擠這張到處是食物殘骸肮髒不堪的桌子？還非要貼着佐助坐，難道說這家夥皮癢又來找揍？

多了一個互相從來看不順眼的圈外人（更貼切地說而且是被他們揍過的圈外人）之後氣氛很明顯地沉默下來。香磷一臉不爽地扒了幾口飯，忽然拿起糖罐子就往水月身上砸過去。

“瘋女人你幹什麽？！”水月拍案而起，桌子被他震得晃了幾晃，佐助盤子邊上的蛋跳起來，有一塊打到了兜的眼鏡上。

香磷看上去比他更加憤怒，右手高高舉起一個番茄道：“看你拿的水果！！爛成這個樣子讓佐助怎麽吃啊！”

“你這麽厲害自己怎麽不挑？！”

“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為——什——麽——不——挑！”

香磷右手揮動，那個熟過頭的番茄順着抛物線直飛出去，擦過水月的耳朵邊非常精準地擊中了藥師兜的額頭。

佐助面無表情。

重吾埋頭吃飯。

水月看上去很抱歉：“對不起，沒接住。”

香磷鎮定地坐下：“對不起，沒瞄準。”

“……”

兜将頭上的番茄拿下來放到空閑盤子裏，用餐巾擦了擦頭發。

下午第一節是鼬的課，佐助示意他們三個先走，自己留下來慢悠悠地将炒番茄都吃完。果然，兜并沒随着水月他們離開，仍然坐在他旁邊極有耐心地等着他吃完。

“佐助君要回去？正巧順路，一起走。”

“……”

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發，轉過面前的拐角就是學校了，佐助忽然抓着兜的衣領把他按在路邊的牆上。

“想幹什麽直說。”他惡狠狠地道。

兜推了推眼鏡，露出一個與他平日好學生形象全不相符的一個笑容。

“我很……熟悉佐助君的聲音哦。”

“那又如何。”

“那天我被——”兜偏開視線望了一眼兩邊空蕩蕩的路口，忽然又轉移話題，道：

“其實，我很羨慕你。”

“你在等人來？”兜的舉動沒逃過他的眼睛，他松開手，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繼續向學校走去。街口仍是沒有一個人。

“沒有。”兜立刻道。

語速過快代表心虛。佐助看了一眼表，鼬的課馬上開始了，不管兜要等的是誰他都沒有興趣耗下去。

“拜拜。”

“我是真的很羨慕你。”

“……哈？”佐助回頭看了他一眼，懷疑這家夥今天是不是腦子裏哪根筋搭錯了。

“出身名門，外表和頭腦同樣優秀，身手又好……我們這些普通人費盡心思做不到的事，拿不到的分數，對你而言卻易如反掌…………”兜擠出一個微笑：“佐助君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受人羨慕啊。”

受人羨慕？

別開玩笑了，他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