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沒這麽做生意的

李總伸出來準備幫喻嬌鷹擦酒漬的手被一把抓住了，他下意識擡起頭，就見封征一臉冷冰冰地盯着他，李總本來想說的話，不管是奉承喻嬌鷹的還是惱怒的，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喻嬌鷹倒是淡定，好似一切都在自己預料之中。她放下手裏的紅酒杯，自己拿起餐巾輕輕擦了一下唇角。然後微笑着擡起頭：“是封總啊，難得在這裏遇見。”

她說完意味深長地朝他坐着的那桌看了一眼，明知故問：“有約會？”

“……”

楚卿卿早就在封征走過來的時候就站起身，現在正一臉脆弱地看着他們這邊。喻嬌鷹輕輕瞥她一眼就移開視線：“封總真是風流潇灑，随時都有佳人相伴，讓人羨慕。”

封征冷漠地與喻嬌鷹對視許久，開口說道：“之前的合同還有幾個地方需要商讨，不知喻總有沒有時間，我們談談。”

喻嬌鷹有些意外地挑挑眉：“這……樣？”

封征說完就有些後悔了，他之前拒絕了喻嬌鷹的邀請，按照她的性情，肯定會不給他面子。再一聽喻嬌鷹開頭猶豫不決仿佛滿含深意的兩個字，他那種不好的預感就更重了一些。

“現在？不太好吧，封總不怕冷落佳人麽？”

封征冷冰冰地盯着她：“喻總言重，比起約會我更重誠信，喻總難道不記得合同這回事了？”

就在他以為喻嬌鷹要裝傻的時候，她卻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一下手：“噢——我想起來了，确實有這麽回事，我們那合同談到一半。這……”

她微笑着看向對面坐的男人：“李總，真是不好意思，忘了跟您介紹，這位是封總。本來想躲出來偷偷懶，沒想到封總追得這麽緊。快，封總快坐，別站着。”

喻嬌鷹指着旁邊的椅子讓封征坐下，後者只鐵青着臉盯着她，根本沒有要坐下的意思。喻嬌鷹突然嘆口氣：“做生意可真辛苦，時間都不是自己的，我從接手公司之後才知道為什麽把生意叫做‘打拼’，真是得拼啊。”

對面的男人看着眼前發生的事情有些怔愣，關鍵是他沒看懂，目前的發展跟生意場上的套路不一樣，也沒有這樣說合同的。但是被兩個大活人盯着，李總有些尴尬了。喻嬌鷹轉了轉眼睛，笑着說：“要不這樣吧，李總，不如我們改天再約？”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又有封征像個門神似的在一旁盯着，李總也不好繼續待下去。

直覺告訴他，他最好現在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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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封征過來到李總離開這張桌子，喻嬌鷹都沒從座位上起身。李總走後，她才看向封征，微笑道：“封總，你想在這裏談，還是想換個地方。”

封征閉了閉眼：“換地方。”

喻嬌鷹拿過酒杯輕輕晃了晃裏面深紅色的液體，喝一口，才說道：“嗯……我考慮……哎！”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封征一把抓住手腕拽了起來，喻嬌鷹急忙将酒杯放回杯子上，但是他拽得太急了，她還是不小心将杯子帶倒，摔在地上。

封征拉着喻嬌鷹往外走，走了沒幾步，卻撞上楚卿卿。她沒有很誇張地擋在路中間，只是站在原本那桌的旁邊，微微蹙着眉頭看着封征，表情脆弱而略帶哀傷。她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微微顫抖着，卻又堅強地站在那裏。

楚卿卿很精妙地用身體擋了一半的路，讓封征不得不停下來。

“封總……”

楚卿卿只看着封征叫了這樣一聲，然後便不說話了，喻嬌鷹站在後面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封征皺起眉頭：“那件事改天再說。”

楚卿卿顯得有些驚訝，她微微睜大眼睛，大眼睛裏面滲出一點淚花，她輕聲地說道：“可是……很重要。”

封征有些不耐煩：“今天晚上我有工作要談，楚小姐，你自己打車回去可以嗎？”

楚卿卿咬着嘴唇，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但是最終卻還是堅強地點點頭：“好的封總，我沒事，當然是您的事最重要。”

喻嬌鷹見她如此認真表演，心裏不禁又浮現出那句話——抛媚眼給瞎子看，對于封征這種不解風情的家夥，裝柔弱是不管用的，還是雷霆手段更管用啊。

封征沒再與楚卿卿多說一句話，直接拉着喻嬌鷹越過她朝賓館門口走去。喻嬌鷹落在後面幾步，一扭頭，正看清楚卿卿臉上的表情，因為她回頭的動作突如其來，毫無征兆，楚卿卿甚至沒有将自己臉上的怨恨收拾好，恨意硬生生扭曲成驚愕。

喻嬌鷹突然意味不明地勾起唇，一雙桃花眼笑得妖冶妩媚。

——拜拜。

這是她臨走時對楚卿卿做的口型。

出來之後，封征就掐着喻嬌鷹的手腕将她塞到副駕駛座上，一言不發地将車開了出去，喻嬌鷹這時才嘆口氣，一只手在自己被抓了許久的手腕上輕輕揉撫：“就算要談合同也不用這麽着急啊，手都快被你抓斷了。”

封征看着前面的路沒說話，喻嬌鷹也不覺得尴尬，勾着腳尖輕輕踢車門，一下一下，發出輕微的聲音，封征不由自主想起談合同那天，喻嬌鷹在桌子底下用腳一下下踢自己的小腿，令他忍不住心猿意馬。

他搞不懂，世上怎麽真會有這種狐貍精一樣的女人。自己不答應她的邀約，她真能轉身就能去約別的男人，而且就算跟他撞上，也絲毫不覺得尴尬。

“封總，你真的是要跟我讨論合同的事情嗎？看表情，還以為你要帶我去毀屍滅跡。”

封征依舊不說話，喻嬌鷹無聊地踢了一會兒車門，又說：“哎，剛剛那個女孩子真可憐，你就把她自己扔在店裏？”

封征冷笑一聲：“關你什麽事。”

喻嬌鷹往自己修剪精致的水晶指甲上輕輕吹口氣：“我只是提醒封總，女朋友這種生物非常脆弱，做得太過分會被分手的，我們簽合同又不急在一時……還有，把人家從約會的地方拉出來，對我也太不禮貌了。”

她擡眼看向後視鏡，盯着封征那張帥臉：“更何況，封總對利潤分毫必争，我跟你還沒談幾次就覺得身心俱疲，約你又不出來，我已經快心灰意冷了。”

“是嗎？決定要放棄合作了？”

喻嬌鷹卻話鋒急轉：“不過談生意這種事，大多好事多磨，多談幾次說不定這次就成功了，你說是吧，封總。”

封征着實佩服她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自打臉都絲毫不會覺得害羞。

封征打着方向盤轉過一個彎，喻嬌鷹呆呆地看着車窗外的燈紅酒綠，眼睛幾乎都不怎麽眨，汽車行駛過一段之後，她突然問：“封總，你不會要帶我回你們辦公室談合同吧。”

封征扭頭看她一眼，未知可否，但是意思很明朗，喻嬌鷹頭疼地扶額：“拜托，我合同都沒帶，不需要那麽正式的場合。”

“那你想在哪裏談？”

喻嬌鷹沉吟片刻，笑着說：“你剛剛打擾到我的晚餐，我現在肚子餓得很，那就随便找家好吃的日料店邊吃邊談吧，我想吃海膽刺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