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王爺的玉佩(十二) 祁夙不過是想給自……
“江大人?”
見江意不動彈,那公公又喊一遍,催促道,就連那馬車裏的男人都探出頭,笑着看他。
“我為何不能坐這車?”江意不解。
“皇上說了,要您貼身‘保護’王爺。”公公低眉順眼地說道,着重了“保護”二字。
這一聽,江意就知道是什麽意思。可也不急着這一會吧,在馬車上這祁栎還能翻了天不成?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江大人快上來吧,時日也不早了,要趕緊出發。”那邊,祁栎還在幫腔。在江意眼中,他此時的行為活像一個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的傻子,沒見過有人上趕着想被監視的。
江意試圖做最後的掙紮:“還是不了,我怕擠着王爺。”
“無礙,本王車裏位置大得很。”
眼見确實沒得商量,無奈之下他只能上了祁栎的車。這車他熟悉,從前跟着坐過不少次,內飾簡單,跟南頤王的身份倒是有些出入。
一進去,他便緊貼在角落,保持跟祁栎的最遠距離。
“貝公公,替本王跟皇兄道別。”那邊男人撩開簾子朝外面喊道,語氣平和甚至聽起來還有些愉悅,一掃從前的陰霾。
不多時,馬車開始走了。江意索性閉上眼睛假寐,避免和祁栎産生一切交流,祁栎竟也沒有主動與他講話。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遠,一路颠簸,加上早上沒有吃東西,他漸漸開始感覺有些不适,胃裏翻江倒海,頭也暈得厲害。
就在快要忍不住的時候,旁邊湊過來一個熱源,江意正要開口說話,太陽穴卻突然被兩根手指輕輕按住。
似乎是沾了什麽膏藥,沁人的香氣飄進鼻腔,被觸碰的皮膚也清清涼涼的,眩暈感順接緩解不少。
祁栎看着面前人羽睫輕顫,一雙水潤的唇泛着白,因為難受微微開合,呼吸有些急促,這副模樣瞧着實在讓人怪心疼。
他手下用了些力,指腹輕揉,見江意表情好了些這才放心。
“多謝。”
“要吃東西嗎?”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江意看着面前人擔憂的眼神,心髒不知怎麽得,頻率極快跳動兩下。
“不必了,這會吃了,一會恐怕要吐。”他搖搖頭,瞥向一旁。然後兩人就又不說話了,安靜擠在角落裏。
“那邊那麽大位置,你過去坐呗。”
車中本來就比較暖和,兩人都穿着薄的長袍,馬車起伏,手臂不時就碰到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輕氣盛,每次挨到祁栎,江意都感覺是貼着一個火爐。
時間久了,竟還熱得額頭冒出些細汗。
“我怕你暈。”祁栎沒動,表情認真地說道。
“沒事——哎呦!”話還沒說完,不知道是不是輪子硌着石頭了,猛地一颠,江意不受控制地朝旁邊倒去,栽在祁栎懷裏。
“王爺,江大人,實在不好意思,沒事吧?”外面傳來車夫的聲音。
祁栎沉聲應道:“無礙。”
江意擡頭,那人也在垂眸看他,英氣的眉毛輕挑,一臉“你看,我就知道會這樣”。
江意眨巴兩下眼睛,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掙紮着要起身,結果硬是被箍住動彈不得,手腳亂揮,像個翻背王八。
“別亂動。”
空中的手被抓住了,攥在一個滾燙的手心裏,被壓在胸前。江意整個人都僵住,炙熱的溫度仿佛已經穿透手心,直達心髒。心底無數小人在驚慌失措地大喊:“完啦!完啦!敵軍火攻啦!”
“放開。”
“這樣安全些,萬一江大人有什麽閃失,皇上怪罪與我就不好了。”祁栎一本正經地說道,拇指卻跟個流氓似的輕輕在江意手背上摩挲兩下。
如一陣電流打過,江意腦袋一抽。微光閃動,活生生的人不見了,只留一塊玉佩在祁栎手上。
“你這......”祁栎看着手裏熟悉的素面玉佩,不禁失笑。
這也是江意情急之下的舉動,想着變成玉佩這人應該就沒法動手動腳了。結果正美滋滋地準備睡會,突然想起皇帝壽宴那晚,祁栎在後花園說的話。
心中一驚,他趕緊又搖擺着玉穗,張牙舞爪地開始拼字:拿穩了,別暈着我。
一筆一劃拼得費勁,在這期間,祁栎就一直眉眼含笑看着他。待一句完整的句子出來,應到:“好,你且好生休息。”
他順手蹭了兩下玉佩,暗道這手感不如那肌膚滑嫩。
江意放下心,準備隐去感官。但心中卻亂糟糟地,想着方才祁栎的舉動。
這理應是主角和反派不共戴天的戲碼,怎麽發展到今日,這祁栎好像看上去對他有點別的意思?
這不是偏了個大題嗎?
可是這感情到底不是一個人的事,就算江意這邊沒那個意思,祁栎是擋不住地總想幹點什麽。
“江大人,醒醒,下車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睡了過去,江意朦朦胧胧聽見聲音,醒了過來。
眼前視角有些難受,活動也不自在,沒有多想,他變成人的模樣。
“......”被攬在懷裏,坐着的是某人的大腿,江意兩只胳膊縮在胸前,木着臉看向祁栎。
兩人之間距離近得江意能看清祁栎眼中,自己的倒影。
“不沉嗎?”他問道。
祁栎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膚如脂玉瓷白細膩,兩只圓溜溜的眼珠呈深棕色,瑩潤清透,恢複了血色的唇泛着淺粉,誘人品撷。
江意還等着祁栎把他放下,趕緊下車休息。結果就看見那人緩緩湊過來,雙眸如大海中深不可測的危險漩渦。
慌裏慌張地把人一推,也不管會不會摔到,他連滾帶爬着了地,趕緊掀開簾子跳下去。
身後,祁栎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簾子後面,又看看自己手,眼中隐有即将無法抑制的忍耐,在漆黑的眸中掀起波瀾。
江意在外面伸了伸懶腰,去找下人要吃的時才發現,在宮門口沒注意,此時去看,後面竟然跟着一長隊人馬。
“怎麽了?” 祁栎從車上下來,看見他伸長脖子望着,不知道在看什麽。
“這些,”江意剛開口,想起什麽又湊近過去,壓着聲音問道。
“都是你自己的人嗎?”
“有一些是府裏用慣了,一同來的,還有一些是皇上加派的。怎麽了?”祁栎如實回答,見江意湊過來的嘴角沾着一些糕點渣,伸手輕輕幫他抹去。
感覺到唇角擦過的粗糙指腹,江意退開半步,不滿地看他一眼。決定從現在開始,盡量避免跟這個人有太多的接觸,不然萬一最後對方不忍心對自己下手了,那可不行。
想起剛才的話,他稍微放下心。既然有皇上的人,也有祁栎的人,那到時候山匪來了,應該怎麽都能抵擋得住吧?
“江大人在想什麽?”祁栎見他不說話,便問道。
“沒什麽,我們還有多久到。”
“這才剛離開都城沒多遠,要到西北,還得四五天。”祁栎說道。
江意長嘆一口氣,想到自己還得在那小馬車裏跟這人擠四五天,就有點不自在。
又歇了一會,隊伍便再次啓程。江意這次有了經驗,暈了、想睡了就變成玉佩,要是醒着狀态還行、或者是餓了,就變成人。反正基本就在車裏,除了祁栎也沒別人,倒是自在。
就是每次在玉佩狀态下醒來,要麽在祁栎手上,要麽被他揣在懷裏,還要先示意對方将他放下來。
有時候祁栎倒是很幹脆,直接将他放在座位上;有時候就裝作察覺不到,還要将他攥着,非得等江意自己往外鑽。
四五天過得也沒有多慢,一行人漸漸駛入西北。
比都城更淩冽的風從外頭鑽進車裏,将那麽一丁點熱氣都擠出去,然後放肆狂歡。
江意化作人冷得厲害,披一層自己的大氅還不夠,還要蓋着祁栎的。
但是反觀祁栎,就什麽反應都沒有,連個寒顫都不打一下。
“若是冷,你可以變作玉佩,我将你揣在懷裏。”祁栎好心“提議”。
這幾日來,祁栎同他講話已經不再以“本王”自稱,都是直說“我”,倒是顯得平易近人多了。
江意沒有理會他的話,将簾子撩開一點縫,問車夫:“前面還有多久到?”
“回大人的話,快了,這座山繞過去就是。”
聽見車夫的話,他決定再忍一會。
祁栎看了一眼門的方向,眼中略有遺憾。
不多時,到了含州。侍從正收拾行李,就看見馬車上王爺先下來了,穿着一件單薄的長袍。
之後,又見他轉身朝着車上伸出手,修長潔白的手指搭上那只有力的大手,從裏面出來一只熊。
錯了,是裹得像熊一樣的江意。
他身上披着兩件大氅,行動不便,才沒拒絕祁栎的手。可即便如此,還是冷得直哆嗦。
“這江大人也太柔弱了些,你看他抖得跟個篩子似的。看看咱王爺,身體真好!”
“不是,你覺不覺得剛才有那麽一下,好像看見未來王妃的待遇了?”
兩個王府的侍衛在一旁竊竊私語,得虧這話沒傳到江意耳朵裏,不然他得氣死。
“二位就是上面的大人吧!”縣令一早就得了指示,在城門口等着,見到祁栎和江意,趕緊迎上去。
“是的,這是诏書。”江意拿出皇帝的诏令遞過去。
那縣令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激動又帶着敬畏地雙手接過,把他們往城裏帶。
“二位大人,小的姓季,大人叫我季義康就行。”
“好的,季縣令。”江意凍的牙齒打顫說道。
季義康卡了一下,接着又當什麽都沒聽見一樣,說道:“是這樣的,二位大人。咱們這,地方小,所以住的地方,環境可能......要委屈二位大人了。我們收拾出來幾個院子,咱們這些兄弟,就七八人一處,稍微擠一擠。您二位就一人一處,可好?”
“不必。”這麽一陣,祁栎還是頭一次開口。
見這人衣着華貴,氣勢更是壓得人不敢直視,想來應該就是诏書中說的南頤王。生怕惹了他不高興,季義康趕忙作揖說道:“大人見諒,我們實在是沒有更好的住處了!”
祁栎伸手将他扶住,說道:“不用一人一處,我和這位大人住在一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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