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王爺的玉佩(十六) 王爺是個戀愛腦……

糟了!

這話猶如對着江意當頭一棒,他一時沖動當着祁栎的面放了沖火哨,結果完全沒有想過之後該怎麽解釋,就在祁栎問他之前,他都全然忘記了這件事。

結果沒想到祁栎現在秋後算賬。

該怎麽說?老辦法裝傻,說那是提前慶祝勝利的煙花?

這借口他自己都不信。

思來想去都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借口,祁栎還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再說“我就看你要怎麽編”。

最後,江意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畢竟這一次,他和祁栎都被皇帝坑了。

“那是原本皇帝交給我,說關鍵時刻可以用來給禦林軍發信號的。但是結果你也看到了,沖火哨用了,但是禦林軍并沒有來。”

他說完,小心觀察着祁栎的表情,但是對方對于他這個答案似乎并不是很滿意,又道:“說些我不知道的,比如我們只不過是來這個小城體察民情,為什麽皇帝會覺得能用到沖火哨?而且,那些禦林軍應該一早就埋伏在城外了吧?

我早就想問,小神仙你是不是能夠預知未來?”

完了,這下子老底要被拆穿了。

“我是神仙,預知未來當然算不上什麽。我确實是預知到含州城這幾日會有山匪進攻,所以跟皇帝舉薦你前來體察民情,幫助這裏的百姓度過難關。”江意真假參半地說道。

祁栎聞言一挑眉,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明顯他也不是朕的很在意這其中緣由。而他問這些的重點,則是——

“即能預知未來,那你告訴我,日後你我将如何?”

......

江意頓覺無語,這主角怕不是個戀愛腦吧問這種問題?哪怕問個你看看我以後能不能當皇上,他都能給個肯定答案外加一番激情鼓勵。

“不知道,就算是神仙也不能預知自己的未來。”他翻了個白眼,說道。

“如此,那就罷了,反正聽與不聽,也只有一種結果。”說完,他起身讓開身下的被子,江意沒反應過來,帶着勁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呲牙咧嘴捂着摔疼的地方站起來,就看見那人已經背對着睡下了。

什麽一種結果?哪種結果?

這下輪到他不明白了。

但是困意上來,也由不得江意再去細想。三兩下從櫃子裏抱了褥子鋪在地上,他就睡下了。

到了半夜,他才知道冬天睡地板是個什麽體驗。

陰冷的氣息從身下不斷傳來,像是許多根針紮在皮膚上,還叫嚣着要鑽進骨頭裏。江意難受極了,卻又沉在睡夢中醒不過來,一時之間仿佛身處地獄,無數雙鬼手拖着他往下沉。

幾乎是本能的防禦,江意變成了玉佩,這才感覺好一些。

一旁床上的祁栎聽着地上人來回翻身的動靜突然沒了,探頭去看,就見那遠本躺在地上的大活人已經不見了,枕頭上放着一枚小小的玉佩。

他勾唇淺淺一笑,伸手将那塊玉佩拿起來,放在胸口上。

江意是被熱醒的。

像是抱着一個火爐,熱氣緊貼着胸口往身體裏鑽。他急促地呼吸,卻總也覺得空氣不夠,憋得肺都快炸了。

“哈——”他張開嘴猛地吸了一大口,然後整個人被嗆醒了,眼睛還閉着,就開始劇烈咳嗽。

咳着咳着,開始感覺有些不對勁。他記得自己分明是睡在地上的,怎麽身體下面卻是一塊又熱、還帶着彈性的、有些柔軟的“床板”?

江意嘗試着動彈了一下,結果就感覺大腿碰到一個什麽東西,是一個熟悉的形狀。  !

他瞬間清醒,猛地睜開眼睛,視線裏先看到的,是一條清晰硬朗的下颌線。

“操!”沒忍住罵出一聲粗口,江意往旁邊一滾,條件反射就是一個擡腿,朝着旁邊蹬過去。

力度不小,旁邊人順着勁就朝床邊掉下去。結果江意沒料到的是,他竟然也跟着下去了。

“你做什麽?”

祁栎徹底醒了,他看着趴在自己身上表情癡呆的人,臉色黑得像碳。

好在是摔在了江意前一晚鋪的褥子上。

“你做什麽?!”江意回過神來,大聲質問。他一邊說着想爬起來,結果就感覺後腰被一只大手摁着——方才就是這只手,攬着他一起跌了下去!

“你倒是個恩将仇報的?昨夜我瞧你冷得不行,看你變成玉佩後好心把你揣着,你倒好,舒服地變回人形壓在我身上睡到現在,醒來就翻臉不認人?”祁栎說着,語氣竟有些委屈,活像是被江意不負責渣過的小娘子。

其實天知道,他這一覺摟着江意睡得有多香,不然也不至于摔下去才醒過來。江意平日不怎麽鍛煉,沒什麽肌肉,雖是瘦了些,但抱着也十分舒服。

“啊......這樣啊,那,那不好意思啊。那什麽,你先把我放開呗?”江意聽來,覺得好像自己是有點忘恩負義了,昨夜被冷氣侵襲的感覺是不太好受,倒是多虧了祁栎。雖然有些熱,但也比冷好受多了。

祁栎見他竟然就這麽信了,險些壓抑不住想要翹起的嘴角,木着臉道:“麻了。”

聽見他這麽說,江意十分體貼地自己扭過去,把對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拿開,爬起來以後又把祁栎也拉起來。

祁栎的臉色不怎麽好,就剛才江意扭身把他手拿開的動作,又不小心觸碰到了敏感地帶。

這麽一番鬧騰,沒想到最後受折磨的還是他。

待兩人梳洗更衣,已經是下午了。吃過送來的飯,江意才被告知,竟然今天就要走了。

“含州城的重建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早一日回去複命,便能早一日讓含州城的修複工作開始進行。順便也能趁此機會,将含州城的規模進一步擴大,城內設施也進一步完善。”祁栎解釋道。

一旁同聽的縣令季義康喜上眉梢,直說祁栎和江意是含州城的大恩人,他們離開的時候送了好一段路才停下。

回去的人數比來時多了不少,那些埋伏的禦林軍也光明正大地跟在隊伍的後頭。

路上走了幾日,終于回到都城。

可是自從進了都城,祁栎的臉色就不太好。

進宮之後,氣壓更是低,滿身戾氣不加掩飾。同坐一輛車的江意,吓得被迫坐在他身邊,也不敢反抗。

此時早朝已過,二人一同前往書房,向皇帝複命。

書房之中,祁夙正在寫字,提筆将落,卻因墨未刮淨,豆大的黑點落在紙上,暈開指腹那麽大的一塊,毀了整幅字。

“南頤王祁栎、謀士江意,前來觐見——”

“宣。”祁夙放下筆,暗道一聲可惜。

江意和祁栎一起,剛進書房,他便察覺到空氣中暗流湧動。如兩支蓄勢待發的利箭繃在弦上,不知何時就将射出,燃點一片血光。

他不自覺往旁邊挪了挪,避免被波及。

“垣生啊,此次你前去含州考察,所見如何?”祁夙背着手,笑眯眯道。

“回皇上,含州城雖小,但百姓安居樂業,自給自足,想要進一步發展應該不難。只是——”

說着,祁栎突然一頓,他本事低頭禀報,此時卻擡起頭,直直看向祁夙。

二人對視,空氣中彌漫硝煙的氣息,江意又往旁邊挪了挪。

祁栎接着說道,語氣不帶半點溫度:“這一向平靜的含州城,卻突遭山匪劫襲。”

“這事啊,駱河跟朕說了。”祁夙一笑,無所謂的樣子。

“那他有沒有跟您說,原本值守南城門的禦林軍在危急關頭突然撤離;有沒有說山匪刀都快架到百姓脖子上了,您安排在城外的禦林軍才遲遲趕來?”

江意的角度看過去,祁栎的下颌線繃起銳利的弧度,脖頸上青筋突起,似乎在極力隐忍。

聽到他這麽問,江意也擡頭向祁夙看去,想知道對方會給一個怎樣的答複。

“朕的禦林軍,自然是只聽朕的命令。”祁夙仍是笑着,眼中一片漠然。

這樣的回答,讓祁栎和江意皆是感到詫異。

祁夙又說:“行了,朕自有朕的打算,垣生不必擔心。而且,這山匪不是已經被剿滅了嗎?”

祁栎抱緊的雙拳在微微顫抖,他雙目逐漸變得血紅,胸膛也在劇烈起伏着。江意有些擔心,怕他做出什麽沖動的事。

“要是沒什麽要禀報的,你就先下去吧,朕還有事情要與江卿說。”祁夙見他不說話,揮了揮手,開始趕人。

可“江卿”二字,像是一條導火索,迅速蔓延,燒淨祁栎最後一絲理智。戰場上,江意站在山匪之中的場景再次浮現眼前,他開口說道:“那些禦林軍不用來保護百姓,是為了保護你那龍椅不被人搶走嗎?”

聽見這話,江意眼皮一跳,不可置信地看向祁栎,這人是瘋了嗎?

這就要跟祁夙撕破臉皮了?他現在可是毫無勝算。

“祁栎!”皇帝勃然大怒,伸手指着站在中央的人。

“還輪不到你來說朕!來人,把他給我——”話說一半,祁夙突然停住了。

因為他看到江意在沖他擺手。

“給朕滾出去!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話鋒一轉,祁夙說完,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祁栎察覺到是怎麽一回事,轉頭看向旁邊的江意,眼中情緒複雜不明。

走吧。

江意給他做口型。

最後,祁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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