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詭異的黑衣男人
這邊,周副将正往京城趕去。
祖母命他尋人,又不準大肆宣揚,在這個朝代,女人的名節就像生命一樣珍貴。
他心中又好氣又好笑,難道有什麽事情比得上親人的安危重要?
周甘騎在馬背上,凝眉深思,正覺得一團亂麻沒有頭緒。
忽然前面探路的小兵折返禀告:“周副将,前面好像有人。”
周甘驅馬前行,此時天色已晚,有些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他眯了眯眼,路邊果然站了一個渾身黑乎乎的人,他體态佝偻,如若不是仔細看,還以為只是一棵古樹。
不待周甘發問,那人慢悠悠的開口,聲音沙啞的像是樹皮裏的沙礫,“你可是要尋人?”
周甘神色一凜,下意識握了握腰間的佩劍,“你是何人?”
“我知道你是要尋你那個妹妹,我知道她在哪兒。”他似乎是笑了笑,喉嚨裏發出古怪的嗬嗬聲,“古時‘鬼山’這個地方周副将可聽過?”
衆人戒備,周甘眯了眯眼,沉聲道:“少裝神弄鬼,你若再不老實說我可不客氣了。”
黑衣人沒被吓到,像是沒聽見他說的話似的,自顧自的自言自語:“你要尋的人就在鬼山!快去尋吧,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下去,小兵的火把剛伸出去,想看看是何人。
“周副将,這.......”衆人面面相觑,一瞬之間,這個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像一團煙霧一樣消失了。
只見剛才發聲的地方空空蕩蕩的,哪有什麽人。
衆人打了個寒噤,“不會是遇到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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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甘一言不發,他是戰場上厮殺拼出來的,從來不相信這種鬼神之說。
與其回到京城漫無目的的找線索,等線索找到,小妹都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掙紮片刻他下定決心,先派人給将軍送信,讓将軍給他一月期限,找了個理由讓他上山剿匪,再派心腹帶着另一支隊伍先趕入京城尋找線索。
“咱們有一身本事,問心無愧,何懼鬼神?”周甘出聲安撫将士,目光堅定。
他帶一支小隊伍連夜驅趕,看着身後士兵一臉疲色,決定在一家茶館喝足再走。
店是附近農家開的,看他們身着戎裝氣勢不凡,有些畏懼,哆哆嗦嗦的上完茶後,在櫃臺跟老伴小聲交流:“這麽些天了好不容易見着個人,看着不是好相與的。”
“管那麽多做什麽,好好伺候碗茶讓他們走了就是。”老伴聲音壓的比他們還小。
“前十幾日的場景你忘啦?那人馱個穿黃衣服的漂亮姑娘,有人看見了多問了兩句,當時就被剁了手指頭,可不敢啦,可不敢啦,別多管閑事...”
話沒說完,櫃臺砰的一聲,二人吓得魂飛魄散。
是那個為首的兇神惡煞的大高個,他面無表情,臉上細小疤痕縱橫交錯,顯得更恐怖了。“你二人口中‘黃衣女子’可屬實?”
二人哪敢隐瞞,竹筒倒豆子般的一下全說了。
“那人面貌醜陋,還瞎了一只眼,坐在那裏跟同行的說什麽‘賣了’‘拿錢’‘鬼山’什麽的。”老太太哆嗦着指了指茶館某個位置,“一人馱了個姑娘,蒙着臉,瞧不清模樣,臨走時掉了塊帕子。”
周甘擡眼,眼神示意,帕子呢?老伴抖像打擺子,一時恐懼上頭竟伏地痛哭起來,“帕子讓我給上城賣了!那上頭繡着金線綴着玉珠子,老婦何時見過這等金貴玩意,一時鬼迷心竅拿去賣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周甘從不欺淩弱小,看着兩個老人這般景象有些無言,讓他們起身,只問:“那帕子上有何圖案,特別之處?”
“帕上繡着兩株合歡花。”在大印,合歡花象征永遠恩愛、兩兩相對、是夫妻好合,當時他們還猜疑,這姑娘可能已經嫁人或者不是正經人家姑娘。
周甘一聽皺了皺眉,就這麽點線索這怎麽猜到?
“帕上還繡着兩朵蜜蜂在,活靈活現,繡的像真的似的。”老伴還不忘感嘆,可見繡工了得,那上頭是真真兒的金絲銀線,可讓他們賣了好價錢。
蜜蜂?周副将思索片刻,茅塞頓開,丢了些銀錢給老人家,問了那個被惡人誤傷的人所在何處,便急忙打馬離開。
兩個老人面面相觑,此時一黑衣人從樹後走了出來,像是一團黑霧,攜裹着陰暗和神秘。
“你們做的很好。”說完伸手給他們放了一袋金幣,就消失了。
兩位老人望着桌上他們好幾年都花不完的錢,心有愧疚,只感嘆希望那個姑娘平平安安的吧。
周甘尋到被斷指的人家,那人經歷過這事,舊疾突發心情郁郁竟一病不起,周甘感嘆此人俠肝義膽,留下一筆錢後悄悄離去。
那個人的妻子每日望着虛弱的丈夫默默垂淚,家中貧寒,尚有老人孩子,無奈擔起了家中的擔子。
今日聽着院子裏有動靜,女兒正在院中玩耍,“娘,你快過來,地上有個東西。”她走去一看,院中有一包裹,一打開竟然放着好幾張大票。
丈夫的病有救了,妻子喜極而泣,連忙告知丈夫。
包裹還夾了字條,她不識字只能拿來給給丈夫看。“夫君你快醒醒,有好心人給咱送銀錢來了。”
男人艱難的睜眼,看着手裏那張字條,上面寫了一些是些感謝的話,他眼眶一熱,一時無言。
大概是那姑娘的緣故。
那人只覺如釋重負,心中郁氣漸散。摸了摸身邊小女兒的腦袋瓜,剛說了“做善事”三字,淚就已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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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周密眼前朦胧着一層霧氣,她茫然環顧四周,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身後似乎有人在指引着她,撥開濃霧走了一會兒,來到一座寺中。她身邊事物都一片朦胧,直到一道柔軟的嗓音破開濃霧,才使得周密眼前景象漸漸清晰。
“信女周蜜願家中祖母,歲歲平安、身體康健、事事如意。”一女子跪拜在神靈面前,虔誠的往香爐裏點了三支香。
一旁美婦人笑着開口,“蜜兒如此孝心,你的祖母在家中定會高興的。”
女子不答,像是沒聽見似的,跪在佛前雙手合十默念着。
婦人約莫三十歲,臉上被保養的很好,雙眼含媚,朱唇玉面,柳眉纖腰,若不是眼角有着細細的皺紋,真會當作是二八年華的少女。
冷臉貼了熱屁股婦人也不惱,眼波流轉,上前一步。“既已來了,不若給老夫人求個吉祥的簽子去?”
女子依舊無言,只緩慢起身,嘴角牽出一絲冷笑:“這又不是在府中,你裝出那副模樣給誰看。
以往父親中你的邪,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如今出來了,你少擺出那副惡心人的做派。”
美婦臉上一僵,瞥了眼身旁站立的僧人,只覺臉上挂不住,“你是周府四小姐,我也算是你半個母親,平日瞧你雖跋扈些但性子還是好的,如今出來了就當身邊沒個說理的人麽,我本是好意帶你來,何苦說這些話來糟踐我。”說着,掉下兩顆淚珠子來。
周密在一旁看着,不住咂舌。
眼淚說掉下來就掉下來了,演技過人,深情并茂楚楚可憐,是人看了都會動容吧。
跪坐女子俯身三拜,站起來冷聲開口:“如若不是父親央我與你共乘馬車,他喜歡看母慈子孝我就做給他看,讓他覺得高興就是。不然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看着都嫌晦氣。”
美婦眼裏劃過一絲毒蛇般的冰冷,她惡狠狠的盯着女子的背影,像是想摳出個洞來,聽到她提到她的父親,美婦一雙眼閃過哀傷,轉眼就被憤恨代替。
沒想到府裏她張狂,已是她收斂模樣,出了府她說的話更難聽。
這又算什麽,她從小到大什麽難聽的話沒聽過。
周密在一旁看她臉色紅了綠綠了紅,難看至極。眼裏的怨毒讓她看了都膽戰心驚,仿佛下一秒要生吞活剝了她。
“四小姐,我知道你原是對我有誤會。”美婦變臉似的,轉眼就多雲轉晴,“我和你母親的糾葛,原不是你想象中那.....”
“住嘴,你沒資格提我母親!”女子下一秒怒氣沖沖轉身,眉毛淡淡的,清秀的單眼皮,眼球黑白分明波光潋滟,眼角垂直一厘米處有顆小痣,口若朱丹。
不出挑的五官,組合起來卻別有風味,可這不是周密又是誰?
周密在一旁目瞪口呆,遲鈍的大腦反應過來,那人似乎也叫’周密‘,她還以為是撞了名字,本來她這個名字也很普通,沒想到連長相都碰上了。
古代版自己瞪視着,眼裏似有兩團火焰:“我母親是周逢春明媒正娶的正妻,你是什麽東西?品行不端口蜜腹劍,你有什麽資格跟我的母親相提并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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