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宋心然坐了一會,他現在聯系不上于文,也只能等下班的時候去等人。
在樓下緩了一會疲憊,便髒兮兮地離開了。
樓上一直留意樓下的郭逸,終于看到宋心然離開的身影。他面無表情的看了一會,轉身回到桌前,桌上放置着一件白襯衫,是他平日裏換洗的,剛剛翻出來。
盯着衣服好一會,他表情愈發不悅,甩手将衣服掃落一邊,他深吸一口氣,将文件拉致跟前細細翻閱。
宋心然回公司處理事務,他留意這時間,便将剩下的事情交給了方和陳允,就去打車。
在于文公司前等了好一會,沒等到人,只得去前臺詢問,得來于文今日沒來上班的消息。
宋心然更是擔憂,因為于文才剛搬走,他也不清楚于文究竟住在了哪兒,聯想到郭逸所說于文昨日發酒瘋的事情,他便轉身打車到郭逸家。
應該是在那吧,他心想。
結果剛到,本該還沒下班的郭逸卻與他撞上了。
宋心然笑着打招呼,郭逸完全漠視。他也只能緊緊的跟上:“于文在你那裏麽?”
“……”
“我想和他談一下,他昨晚情況糟糕嗎,你知道他現在住哪嗎?” “……”
“理、理我一下嘛。”
很快宋心然聲音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郭逸停下腳步,表情不耐道:“不在我這,昨晚他的那個狀态我不可能留他。”
“你把他趕走了?大晚上的很危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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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電話也不通,會不會出事了。”
“……”
郭逸停下轉身,盯了他一會。宋心然頓時噤聲。
郭逸從包裏拿出一個單子,随手塞到宋心然手裏:“我帶他去開房了,你按地址找他吧,別再跟着我了。”
“開、開房?”
這下郭逸連腳步也不緩了,立刻以宋心然追不上的速度離開了。
“等等啊,開房什麽意思?!”
見人完全沒理他的意思,宋心然撇撇嘴巴,可下一秒,卻狡黠笑了笑。郭逸會不管于文,怎麽可能。他明白的,卻想要試探一下。
尋着地址找到了酒店,宋心然立在外面敲響房門。很快裏面便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音。
門剛打開,宋心然便驚了一下,因為于文實在憔悴,眼睛裏面滿是血絲,頭發也亂糟糟的。
于文一見他,表情立刻就垮了下來,狠狠地将門一摔。
宋心然就是怕他關門,便把手一直撐在門邊,沒料到于文力氣實在過大,一下子,手掌就狠狠地被門夾了一下。
宋心然的慘叫聲一響,于文便驚慌失措地拉開了門。劇烈的疼痛讓宋心然眼淚都浮着淚,但他還是下意識道:“沒事沒事,不要緊的。”
他習慣于在于文面前展現強大,現下更不想于文愧疚如何,只能忙不疊地說自己還好。
于文眼睛在他迅速紅腫了一大片的手背上停了一會,終究還是退了開來,讓他進去。
宋心然剛一進去,便聞到屋內濃烈的酒味。瓶瓶罐罐撒了一地。
本來有許多話想說,看着于文懶洋洋地坐在那裏,頹廢地抽煙,便頓時什麽也說不出來。
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直到于文終于道:“你來就是為了坐着?”
宋心然艱難道:“對你來說,打擊有這麽大麽?”
于文将煙壓在煙灰缸裏:“不是打擊,是無力,被隐瞞的無力。”
“郭逸和你說了嗎?”
“什麽?呵呵,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給我放了個炸彈,我去問郭逸,他說是跟你在一起過沒錯,你們倆!你們倆!究竟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瞞我,怕我不祝福麽?你們這樣做,更讓我接受不了。”
“不是這樣的!”
“什麽?”
“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究竟是怎麽回事,他不告訴我,你也不說!”
“真相……不是這樣的,于文……我什麽都會告訴你的,什麽都會。”
時間仿若過了很久,卻也僅僅是十幾分鐘,宋心然斷斷續續地說着,終究全盤托出。
“你怎麽敢!”于文發出暴喝。
他沖上來狠狠地給了宋心然一拳,将他揍翻在地之後揪着宋心然領子狠狠道:“你怎麽敢!你怎麽能這麽欺騙我!我那麽的相信你啊!這幾個月!你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我受折磨,卻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嗎!”
宋心然唇角開裂,他苦澀地笑着,卻說不出任何解釋的話語。
“你真讓我惡心,宋心然。”
于文忽然松開了他,搖晃地站了起來,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宋心然:“你們兩個絕不可能在一起,絕對不會!我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于文……”
“你移情誰,我都能祝福,但郭逸?!你還有沒有底線!”
“可是于文,我從沒想過,我會喜歡上他。”
“解釋無謂,宋心然,你被再去惹郭逸,你們的開始本就是錯誤的。”
于文神色幾乎有些癫狂,他這般相信的人竟然一直在騙他,他一直愛的人也愛上了別人,這個真相,他如何能夠接受。
宋心然坐在地上,苦悶道:“可是于文,我愛他。不管如何……”
“你們兩個不可能的,我實話告訴你吧。”
于文踉跄幾步跌倒在床鋪上,通紅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宋心然:“你騙了他,和那個女人一樣,幾乎完全翻版。郭逸當時有多愛那個女人,之後就有多恨,你也一樣。更何況,宋心然,你本來就是喜歡我的,你覺得郭逸還會相信你嗎。”
宋心然失魂落魄,卻依舊倔強地對他道:“我不會放棄的。”
于文冷笑一聲,他上前扯着宋心然的衣服推攘着讓他出去。
摔門前還撂下一句話:“那你就與我一樣,再耗個十年吧!”
宋心然愣愣地再門外站了好一會才想起,他的拐杖還漏在裏面,這下該怎麽走。
好在上一次摔出了經驗,剛剛被于文揍的時候用手猛地撐了一下,沒傷到腿,只是手腕生疼。
他扶着牆,一點點摸索着跳了出去。
用力地臉紅脖子粗的,才讓自己從酒店走道裏折騰到大堂。
拿着手機給方和打電話,接着便落寞地坐在那處等人來接。
身上的疼倒還好,只是現在心理壓抑地幾乎喘不過氣。
他知道兩個人都被他傷害了,都是他犯的糊塗賬。
說要補救卻無從下手,如今無論做什麽都過于虛僞。他低頭看着瓷磚的交接線發呆,一雙休閑鞋映入眼簾。
他擡頭一看,是潘臨。
潘臨一臉驚訝地看着他:“心然,你這是是欠了多少高利貸?”
“……”
酒店待客廳。
看着不遠處兩個人離去,郭逸将手機收了起來。等回過神來,便發現自己在宋心然身上實在停留過多時間。
不耐地啧了一聲,他轉頭不再繼續看他,但宋心然被揍的慘兮兮的臉依舊在他腦海中徘徊。
一再勸自己那是他活該,終究卻掩蓋不住心裏的隐痛。
果真犯賤。
他再一次看了看酒店樓上的方向,沉沉地嘆息。本想轉身離去,終究還是猶豫退回。
他走進電梯,壓下樓層按鈕。
他想,他也該說些什麽。
潘臨帶他去醫院上藥,宋心然這段時間不停成為醫院常客,醫生都已經無奈。
潘臨在一旁專心的擺弄着手機,沒一會就接到電話,起身出去接了。
他嘴角開裂,牙齒都有些松動。可想而知,于文究竟有多憤怒。
他喜歡郭逸的心情不被祝福,這是肯定的,但他也不會因此放棄。
十年、三年,他們之間的糾纏以年為單位,如此情深不壽,可終究,他依舊移情別戀。感情不能思考輕重衡量,如此複雜。如果能衡量,那也不是真的喜歡。
是他對于文喜歡的不堅定。
和施逸的半年裏,他不是沒有試過忽視悸動,最終卻只是心甘情願的淪陷。
放不下,忘不了。
他終究是自私的,即便傷害了于文,也不能就此錯過。
等到潘臨進來,宋心然才拿着醫院新配的拐杖站了起來。
醫生一臉嚴肅的問他有沒有傷到腿,他愣了愣,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自己的手腕已經麻的沒有知覺。
果不其然,如此猛地一撐,手腕扭傷了。
潘臨神情嚴肅:“你到底怎麽回事,全身上下,沒一處地方。”
宋心然無謂的笑了笑:“沒事,疼痛分散轉移嘛。”
“狗屁!”
“別激動,別激動,我下次注意點就是了。”
醫生在一旁嚴肅道:“你還想要有下一次?宋先生,你的腿究竟能不能完全複原都還是未知數,我希望你能正視這個問題,如果再一次受傷,哪怕花費再多的治療,都有很大的可能落下終身殘疾。”
潘臨眼睛瞪了瞪:“心然,你他媽沒聽到醫生說什麽,你還折騰什麽,還不快點乖乖養傷?!”
“醫生對不住了,我一定會注意的,不會讓自己再次受傷的。”
宋心然毫不心虛的講,完全無視了自己今天已經摔了兩次的事情。
潘臨面色凝重,他再一次拿起手機,打算出門打電話。
宋心然漫不經心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怎麽會出現在酒店。”
“額……剛好路過。”
宋心然情不自禁的笑了:“撒謊。”
“怎麽會!”
“你猶豫了,認識你那麽久,我怎麽會不知道。”
“……”
“是郭逸讓你來的?”
“……”
“看來是了,別對他說,不然他更不可能容忍我蹲點的行為了。”
潘臨已經要被他倆這破事整的無奈了:“你們在玩什麽游戲麽,猜心?”
“愛情不就這樣。”
看着宋心然自然的神情,潘臨心窩窩亂:誰他媽說戀愛中的人都會變蠢,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的要精。
明明看的那麽明白,這等智商,為什麽三年了都沒把于文追到手。
他問了出來,卻發現宋心然以一種怪異的眼神看着他:“于文心有所屬,無論我做什麽,他都注定看不到,他的心都為另外一個人的一舉一動所牽扯,這我從一開始就明白。”
“那你還喜歡了那麽久?”
“怎麽說,感覺這種事情很微妙,那個過程很難說,卻有幾分折磨般的享受。其實我也不是沒試過,只是知道不可能。”
當時他倆已經從診療室裏出來,排號拿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那郭逸有什麽不一樣?”
“郭逸肯定不一樣啊。”
“為什麽?”
“因為我相信,施逸愛過我,而他們都是同一個人。”
“所以整那麽多幺蛾子?”
“也不是,心之所向,知道有希望,總得用些手段。我從不相信,等來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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