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欺騙小孩子(1)

“府裏最大的規矩,是我。”接過她手裏的帕子,沈在野慢條斯理地擦起自己身上的唾沫:“規矩是我定的,你明白嗎?”

“妾身明白,爺高興就好!”桃花擡臉,沖着他一陣傻笑。

抿了抿唇,沈在野聞了聞自己的衣裳,嫌棄的意味溢于言表。姜桃花作為一個有眼力見兒的人,立馬就去叫丫鬟拿換的衣裳來。

“妾身替爺更衣吧?”

掃一眼她谄媚這的模樣,跟在和風舞那晚上的臉怎麽也對不上號。沈在野長嘆了口氣,輕輕敲了敲自己的眉心,然後張開雙手,一副大爺等着伺候的模樣。

桃花麻利地就将他的外袍給脫了,不過似乎是動作太大,一方手帕掉了下來。

像沈在野這樣姬妾衆多的男人,有一塊女人的繡花手帕在身上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但是桃花剛低身撿起來,竟然被他很緊張地一把搶了去。

有沒有風度了?不能溫柔點麽?捂了捂自己被抓疼的手,桃花斜了那手帕一眼,看沈在野當個寶貝似的塞進衣袖,也沒多問,應該是哪個他中意的女人的吧。

伺候大爺更了衣,大爺還不滿意地掃了她一眼,伸手就将她抱起來丢進了被窩。

“你手太涼了,今晚上蓋嚴實些睡。”

“多謝爺關心。”桃花笑道:“爺路上也請小心,夜路易滑。”

“嗯。”沈在野點頭,目光打量她須臾,轉身就往外走。

青苔在門外候着,看着他離開了,才溜進屋子裏去:“主子?”

“沒事,你去收拾收拾準備休息吧。”咳嗽了兩聲,桃花将被子都掀開,然後閉眼躺好:“明日早些來伺候。”

“是。”有些遲疑地看了她這單薄的身子,青苔嘆了口氣,終究是沒說什麽,反正就算她勸,這位主子也不會聽的,那還是省省力氣吧。

不過,剛剛丞相爺到底是過來幹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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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果真是有些滑的,沈在野漫不經心地走着,眼裏盛着半片月光,溫柔又有些陰暗。像一條雪白的毒蛇,在黑暗裏優雅地吐着信子。

“主子,北門亭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了,要是姜氏後日還未痊愈,便按第二個計劃進行。”湛盧走在他身後,輕聲說了一句。

眸光微動,沈在野側頭看他:“你覺得姜氏這病,是真的,還是假的?”

湛盧一愣,皺眉道:“府裏大夫已經看過了,說是的确有些不舒坦,可能是初到大魏不太适應,加上最近天氣變化,病了也是正常。”

“是麽。”輕笑了一聲,沈在野繼續往前走:“這姜氏看起來有點傻氣,但是傻氣當中,又好像帶了點精明。一時半會,我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兔子還是老虎。”

湛盧有些意外:“主子在意姜氏?”

“沒有。”沈在野搖頭:“我只是怕後天會有什麽變數。”

雖然姜氏媚人的功夫了得,但是他不吃那一套。她存在的意義就是拉開一場大戰的帷幕罷了,只要順利拉開,她的生死就都與他無關了。

“這個主子可以放心。”湛盧拱手道:“您的計劃周密,下頭的人也是萬分謹慎,絕對不會出半點差錯!”

“嗯。”垂了眼,沈在野道:“後日既然安排好了,那明日就看情況吧。若是姜氏病未能好,便越過南王,直接等着見景王。”

“小的明白。”

月亮高挂,熟睡中的桃花還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經被人惦記上了,她的夢裏有趙國的大好山河,有從宮牆下流過的清澈的溪水,一整夜都覺得心裏分外寧靜。

這一覺睡得極好,以至于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渾身都暖洋洋的。

“主子。”青苔一直站在床邊,看她醒了,長長地嘆了口氣。

桃花眨眼,看了看自己身上蓋得嚴嚴實實的被子,再摸摸自己溫度正常的額頭,當即就坐了起來,橫眉看着青苔:“你怎麽來給我蓋被子了?”

青苔沉默了片刻,道:“被子是您自己裹上的,奴婢扯了三回了,也沒能扯過您。”

姜桃花:“……”

好吧,她是會本能的扯被子來着,要怪就怪昨兒晚上沒将被子給藏櫃子裏,導致冷水白泡了。

“現在賄賂大夫還來得及嗎?”桃花絕望地問。

青苔搖頭:“人生地不熟,不能貿然收買。”

那就是沒退路咯?跌回床上,桃花嘆了口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既然掙紮沒用,那就去見見南王吧,按照你打聽到的情況來看,南王年幼天真,應該不會為難我。”

“是,主子先更衣吧。”青苔應着,轉身拿了個大鬥篷來。

她們還在沈在野的院子裏,昨兒過來的時候一直風平浪靜,那就是沒什麽人注意,趁着現在天還沒大亮,還是趕快溜回去為妙。

裹着鬥篷帶着青苔一路狂奔,姜桃花跨出臨武院大門的時候,也就沒注意旁邊躲着的兩個小丫鬟。

“跟上她,我去找越桃姐姐。”

“好。”

蹲守了一夜的小丫鬟麻利地去了溫清閣,逮着越桃一陣嘀咕。越桃扭頭,又對着自家主子顧懷柔一陣嘀咕。

“我就覺得昨日爺有些奇怪,果然那院子裏有幺蛾子。”顧懷柔冷哼了一聲:“讓人繼續盯着,看是哪個不懂規矩的要跟咱們溫清閣過不去。”

“是。”

丞相府的後院看似祥和平靜,公平無争,但也是有不少人想打破這平靜,為自己多争一杯羹的,就看是哪個倒黴蛋來開這個頭了。

姜倒黴蛋還什麽都不知道地在打扮。

因為南王年紀小,所以她也不能用太媚俗的妝,就洗了把臉,稍微擦點粉,整張臉顯得幹幹淨淨的即可。

選了套合适相府姬妾身份的衣裙,再挑兩支素淨的發簪。姜桃花對着鏡子,十分慈祥地笑了笑。

“主子。”青苔有點看不下去了:“您是要把南王當小孩兒對待嗎?”

“他才十六歲,不是小孩兒是什麽?”桃花莫名其妙地道:“就跟長決一樣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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