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可怕的女人(1)

沈在野的确是有點小瞧了她,這點小瞧就足以讓她打他個措手不及。

的确是措手不及,詭言善辯的沈在野現在竟然沒能說出什麽話,一雙眼裏像吹着隆冬凜冽的風,凍得姜桃花打了個噴嚏。

他是應該興奮的,畢竟在大魏這兩年,從未棋逢對手。今日好不容易發現了個厲害角色,以後的日子必定不會再無聊。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眼前這一片血色讓他覺得不舒服得很,臉色難看得像刷了層鍋灰,手也下意識地捏緊。

就沒見過對自己這麽狠的女人,有必要弄這麽大的口子?萬一沒死在他手裏,死在她自己手裏了,不覺得荒唐嗎!

真是個瘋子!

“聽沈丞相不說話,想必姜氏傷得不輕。”

背對着他們的小王爺負手而立,沉聲道:“既然傷得不輕,那先前丞相的污蔑,就完全不成立了。您還有什麽要争辯的嗎?”

屋子裏安靜了好一會兒,姜桃花也就耐心地等着。她知道以沈在野的能力,至少都還能瞎掰五百字,把南小王爺給繞暈,然後再把罪名扣回她頭上!

所以,她已經在整理腹稿準備下一輪的反擊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沉默良久之後,沈在野竟然淡淡地道:“臣的确有借景王之名殺姜氏之心。”

桃花一愣,吓得捂着腰就往床塌裏縮,穆無暇更是轉過身來,怒目直視他:“你承認了?”

“是,但是微臣為什麽要這樣做,王爺應該明白。”

穆無暇皺眉,剛想反駁,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臉色微變:“你答應本王的事情不算數了?”

“此一時彼一時。”沈在野擡眼看他:“您來大魏,難道是打算安樂度日的?”

微微一愣,穆無暇沉默了,眉宇間又是氣憤又是愧疚,看得姜桃花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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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倆在說啥?南王剛剛還氣得不得了,現在怎麽又是一副這樣的表情?

拿了放在一邊的藥,沈在野慢慢在床邊坐下,伸手就将桃花給拎了過來。

被他的動作吓傻了,姜桃花一邊掙紮一邊喊:“王爺救我!”

穆無暇回過神,剛想上去幫忙,眼裏卻映進一片雪白的肌膚。

臉上一僵,小王爺趕緊轉過身去,咬牙道:“姜氏身上本就有傷,你就不能溫柔些?”

沈在野挑眉,将人拉進懷裏按住了,瞥了一眼她那血水橫流的傷口,冷笑道:“有些人你對她溫柔,她就越發不知道天高地厚,還不如麻利收拾了,免得為南王府平添一條人命!”

桃花痛得嗷嗷直叫,沈在野半點沒含糊,照着傷口就灑了半瓶藥,末了扯過白布來,沉聲沖她低喝:“壓着!”

吓得一哆嗦,桃花眼淚汪汪地拿紗布和着布頭按住傷口,然後就感覺這人開始一圈一圈地給她包紮。

沈在野的胸膛很結實,兩只手臂從她身側穿過,在她背後交接白布,整個就将她抱在了懷裏,呼吸都在耳畔。

桃花有點緊張,覺得四周的氣氛好像都突然暧昧了起來。但是沈在野是完全沒感覺的,一張臉從微惱恢複了平靜,愈加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王爺打算問臣的罪嗎?”

包好了傷口,沈在野心平氣和地開口問南王。

穆無暇背嵴挺直,語氣古怪地道:“本王沒有資格問你的罪,或許你做的是對的。”

“但是,本王有選擇自己該走哪條路的權利。”

聽前半句沈在野還覺得有些欣慰,後半句險些沒讓他背過氣去:“王爺!”

“本王一早就說過了,這世上前行的方式有很多,有人願意坐車,有人願意走路。你也沒道理覺得走路的人就一定是錯的。”

穆無暇語氣堅定地道:“本王說過,本王不傻,不是非要走你鋪好的路。”

不走人家鋪好的路,自己去踩滿身泥的人真的不傻嗎?桃花表示懷疑,但是她失血過多,硬撐了這麽久,已經是極為勉強,面前這兩個人不知為何還跑偏了話題,她頓時就有些堅持不住了。

“我有點累。”在失去意識之前,姜桃花語氣堅定地朝着穆無暇道:“懇求王爺,在妾身清醒之前,一定不要讓丞相将妾身帶走,妾身會沒命的!”

說完,立馬暈厥了過去。

沈在野黑着臉摟着她,滾燙的溫度透過她的衣裳傳過來,更叫他哭笑不得。

都去了半條命了,還能說出這種話,也真是夠拼的!

穆無暇很是認真地點了頭,聽着桃花的聲音也能感覺她虛弱至極了,于是道:“要談話就去書房,讓醫女進來給姜氏看看。真死在南王府上,倒不好跟人交代了。”

“好。”沈在野颔首,将桃花放回床上,起身跟着他出去。

屋子外的醫女已經等了很久了,見人終于出去了,青苔連忙帶着她進去。

“主子?”

床上的人已經昏迷不醒,青苔紅了眼,低聲對醫女道:“傷口未及內髒,只到皮肉,但也極深,需要縫合。”

醫女點頭,打開藥箱就拿了麻沸散出來,正要倒熱水,卻聽得面前這丫鬟道:“不要用鎮痛的藥。”

微微一愣,醫女皺眉道:“縫合傷口極為疼痛,這位夫人怕是忍不住的,不用鎮痛藥如何能行?”

青苔咬牙:“我也知道縫合極疼,但是主子向來不用任何鎮痛藥。”

原先在趙國斷過腿,接腿那麽疼的時候,姜桃花都堅持沒用麻沸散,原話是怎麽說的來着?

“麻沸散這一類的鎮痛藥是要傷腦子的,除非它能疼得我斷氣,否則都不要用!腦子不能用了,你家主子我死得更快!”

先前她也覺得荒唐,打算在主子痛極的時候強制用來着,誰知道從接骨開始到結束,姜桃花愣是咬緊牙關一聲沒吭,一點機會也沒給人。

能拿她怎麽辦呢?

醫女神色古怪地看了青苔一眼,想了想,還是放下了麻沸散,直接取了腸線,燒針準備。

昏迷中的桃花神色很不安,大概是身處的情況不夠安全,眉頭始終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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