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番外一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寒風卷動落葉發出嘩嘩地聲響。不多時，天空中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李斯燃兼職的工作才剛下班。他撐開黑傘，步履平穩的走出大廈樓，所幸今天時間還不晚，這會兒他從公司裏出來走到電車站也要不了幾分鐘、正好能趕上通往昌鴻區江淮街的那班三號電車。

近來青市的氣溫下降得厲害，到了傍晚以後，街頭巷尾幾乎都看不見什麽行人。

馬路上時而有車輛來往，偶有幾人經過、他們也都是一副步伐倉促的樣子，或用圍巾帽子遮擋住臉面……總之縱觀這整條街上，好像确實只有他一個人顯得格格不入，悠閑得像個異類。

李斯燃才到車站口便聽見身後有人在叫他，可回頭一看卻又發現是他不認識的人。

“李先生，鄙姓鐘，是厲董讓我來接您回去的。”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朝他示意道，“天挺冷的，請您随我上車吧！”

李斯燃聽說是厲薇的安排，又瞥見停在路邊的那輛賓利這才跟上了車。

“厲董今天傍晚還有個會議要參加，本來她是打算親自來的，但奈何工作實在推不開所以才交代我過來接您。”老鐘發動車引擎，一邊對他說。

李斯燃道了聲謝，只不過他很奇怪：“不過在此之前我跟您好像沒有見過面，鐘叔剛才是怎麽認出我的？”

難不成薇薇還給老鐘看過他的照片？可是一直到今天為止，薇薇跟他從來沒有合照過啊。

說到這個，老鐘好像想起了什麽忽的笑了出來：“這個啊，厲董交代了，迎面走來長得最好看的那個就是了！”

這話是真的，但也有那麽幾分打趣的意味在裏面。為了方便老鐘辨別，于特助還特地向厲董詢問清了李斯燃今天的着裝。

少年人挑了下眉，倒也沒忘要謙虛一點：“厲姐姐對我很好，總愛揶揄我，鐘叔聽着樂一樂就好，可不要笑我。”

什麽最好看，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長得好的了。那娛樂圈可不就是一抓一大把……雖然這麽說，可李斯燃聽了這話确實挺高興的。

“本來我也沒放在心上，可是今天一見，李先生相貌端正、氣度不凡，這樣看來厲董說的好像也沒錯！”老鐘笑着肯定道。

“要我說啊，像李先生這樣的必定也是龍鳳中人，我跟着厲董工作也快有四年多了，我們這位老板可不是那種只看臉的人哦！如今這麽重視您，定然是看出了您的過人之處。”

雖說鐘叔平日裏只偶爾負責給厲薇開車，但就憑這口才，只讓他擔任司機的話好像确實有些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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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燃到家的時候厲薇還沒有回來，林姨正在廚房裏準備晚餐，他跟阿姨打了聲招呼就先回房間洗澡換衣服去了。

李斯燃有一點輕度的潔癖，尤其像這樣穿出門到處亂蹭過的外衣、他一到家馬上就要脫下來才行。

江淮壹號在青市也算得上是頂尖的疊墅小區了，能住進這裏的也都是圈內外的上流人士。像李斯燃這種身份的窮學生自然是沒有資格住進來的，也就是厲薇心大不在意，要不然他哪能住這麽高檔的房子啊！

李斯燃從浴室出來時聽見了窗外噼裏啪啦的雨聲，看來雨勢不小。他泡了壺茶，正琢磨着要不要發條消息給薇薇問問狀況時，大門外便傳來了響動；厲薇自然是不可能被雨澆到的，但是外頭确實挺冷的，她挽在耳廓之後的黑發也被寒風吹得有幾分淩亂的意味。

“姐姐你回來了！是不是很冷啊，先喝口熱茶暖暖吧。”少年極其自然的接過她手裏的小拎包，又将還冒着熱氣的茶盞遞給了她。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已經相處了很多年，不然彼此之間也該是相識已久的那種關系，殊不知算到今天為止，眼前這個俊俏的小孩兒在她家住了才不到半個月。

晚餐後，厲薇去了浴室洗漱，待她出來時李斯燃已經拿着軟毛巾在窗邊的小沙發上等她了。

“……今天這麽主動，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女人坐在梳妝臺前，透過鏡面的反射看向少年道。

“又或者，是零花錢不夠用了？”

厲薇這麽說着，她的眸中還透出着些笑意，仿佛根本沒把這回事放在心上。

“沒有，跟零花錢沒關系，我手頭的錢也足夠用了。”李斯燃抿了抿唇，而後也露出了點笑：“難道我就不能是因為想讨姐姐的歡心麽？”

他只不過是因為今晚的心情好罷了。

“好吧！”厲薇揚了揚眉，既然小朋友都這麽說了，那她當然也願意尊重他的心意。

正好她也享受享受這樣被人貼.身照顧是什麽感受。

不得不承認，李斯燃這小孩兒确實是挺讨她喜歡的。

說起他們相識的這段其實還挺狗血的。就在距今前不久的某個周五，厲薇受邀在酒店跟某家公司的老總碰面，卻不料對方暗中算計，不僅拉攏了那天與她随行的那位秘書、緊接着還在她的酒杯裏下了其他東西；說來确實要怪厲薇自己太過自負了，要不是李斯燃正好在附近沒準她真要難逃一劫。

他那天在兼職做代駕，送客戶來酒店之後偶然發現了厲薇被幾個黑衣大漢架住，眼瞧着情況不對便出面攔下了那幾人。好在是公衆場合有監控對方一行人也理虧心虛這才臨時罷了手！

再後來厲薇得知他家境困難又勤工儉學讀研，于是她便說願意資助他，這也算作是對他救了自己的回報了！

再後來厲薇發現自己打給他的錢他一分也沒有用，覺得有些好奇就親自去了一趟青大。随後才得知他居然沒有申請到校舍；李斯燃家境清貧，身邊也沒有家人，可他一直很争氣的去念書所以成績特別好，只不過不比學校裏其他的同學那樣自在随意。

他每天都要打好幾份工，另外一周裏還得錯開時間去給兩三個孩子當家教補習，這都是為了生存。

因為他出入校舍的時間不定，宿管總不能因為他一個人去破壞規矩，李斯燃不想為難他們、索性就沒在校寝室裏住了。

厲薇在一個雨夜“撿”到了他。

這種天氣要是騎摩托車的話，即便穿着雨衣也還是免不了被淋濕的。可少年人卻仍舊是那副鎮定淡然的模樣，就算雨水濕冷、他卻仍然面不改色；厲薇想了想，當天時間确實也不早了便将他先提溜回了家。

起初的時候她确實只把他當做弟弟看待。這也是厲薇願意收留他的理由之一，其實她也沒有家人了，一個人久了雖不至于說寂寞，但當傍晚回到家中不管做什麽都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那種滋味确實有些不好受。

憑着良心，厲薇每年大大小小也會做一些慈善相關的資助企劃，她也不是沒有幫助過那些生活在偏遠地區生活學習都不方便的小朋友，可那些畢竟不是在她身邊發生的，唯有李斯燃是個特例。

不管怎麽樣，她最後還是破例讓自己随心所欲的“放肆”了一回。

不管其他人怎麽看，她都會幫助和支持他，若非有必要的話，厲薇也不介意給李斯燃做靠山。

先不談未來怎樣，她确确實實是真心的希望看見将來有更多的年輕人能成為對這個社會有用有貢獻的人，這也是明盛多年來做慈善的初衷。

或者，這也是少年人不顧顏面跟自尊也堅持願意留在她身邊的原因吧！

或許其他人會看不起他，他沒錢沒勢，除了有顆不錯的頭腦以外，大概相貌……也還可以？

但不管怎麽樣，在他相識的所有人裏就只有厲薇不論如何始終都支持鼓勵他，也從來不會嫌棄他。這讓一直以來都活的很随意、對這個社會跟生活也沒什麽留戀的李斯燃頭一回心生出了一種實實在在“求生”的欲.望。

或者有這麽個人，李斯燃也不想讓她失望……

雖然他沒錢沒背景，但他足夠聰明又努力上進。就憑着這兩樣确實也夠用了！

後來李斯燃也一直跟厲薇住在一起，他漸漸長大了，也開始不再滿足于跟薇薇的關系只是姐弟。他當然明白這件事必須從長計議；要想改變薇薇對他的角色定位，李斯燃只能徐徐圖之。

他慢慢變得主動，單比起從前粘糊着她撒嬌的時候，現在更多是從言行舉止上表現得不一樣。

他跟着林姨學會了下廚做飯，偶爾空閑下來時便會換着花樣給她做好吃的。

薇薇因為過度操勞生了病，李斯燃就日夜守在她身邊照顧、直到痊愈。還有就是，在暖被窩的方面自然也是比從前更加“賣力”了……

要說起厲薇跟李斯燃有什麽情感方面的變化，就不得不提那年的那個初夏了。

平日裏本就公務繁忙，若非必要她不常會把工作帶回家去做，每每吃晚飯沐浴過後，厲薇總會固定在十點前入睡。當然了！前提是她跟男人沒有計劃要做睡前健身的情況下。

可是一貫生物鐘都很規律的厲董，最近幾天居然失眠了。

明明白天工作已經很疲憊了，可她偏偏噩夢不斷，每晚睡到半頭就會驚醒，這比讓她幹脆熬上一整夜還要累！

說起來莊老太太的冥誕也要到了，正好公司最近有個行程在蓮市，厲薇當天就計劃好了要出這趟差。

只是在那之前她還得費點神好好想想該怎麽哄她家的撒嬌鬼！

這麽大半年以來李斯燃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天、可他還是很不習慣！一聽說這事果不其然垮起個貓貓臉，委屈吧啦地将自己那副高大的身軀塞.進.了她的懷裏；“我就不能陪着姐姐一起去嘛……薇薇把我一個人丢在家，萬一我想你了怎麽辦？”李斯燃癟着嘴賴在她懷裏，分外自然的撒着嬌。

厲薇收拾行李的時候，男人也全程扒拉在一邊哼哼唧唧，“這可怎麽辦才好，姐姐還沒出發，我就已經開始想你了……”

“行了，你乖一點，我工作完馬上就趕回來，你自己在家要是無聊的話也可以出去走走，所有的消費我買單。”厲薇語調很輕，言語間盡顯闊綽的道。

“不用替我省錢，喜歡什麽就買它，免得你覺得孤單，偶爾奢侈一把找點樂子也是合理的。”

反正錢這種東西她手頭最是不缺了。

雖然依依不舍，可李斯燃當然明白她是去工作不是觀光玩樂。這一晃四天過得倒是很快；這天傍晚李斯燃才剛下班便接到了一通電話，撥來電話的是厲薇公司的大秘書，姓秋，李斯燃也見過的。

秋秘書問他在哪兒，還說晚些時候有人會來接他。

“李先生，厲董交代了，今晚需要您出席一場晚宴，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您會用到的衣物和配飾，請您稍作休整，一會兒司機就會去接您了！”于特助跟着厲董出差還沒回來，公司這邊的差事自然就落到了秋玲的頭上。

李斯燃也是一頭的霧水，他今天并沒有收到薇薇的消息，也完全搞不清楚晚宴究竟是怎麽回事。可是既然秋秘書都說了、這是厲董交代下來的，那他自然也沒什麽話再說。

鐘叔到小區樓下的時候李斯燃也正收拾好準備下樓；還是那輛熟悉的賓利，這一路很順，不過二十分鐘的功夫他們就抵達了明盛公司的大廈樓下。

秋玲跟另一位姓汪的秘書親自下來接的他。

見李斯燃稍顯出幾分受寵若驚，汪秘書便笑着說這都是厲薇交代下來的，“李先生不用覺得有負擔，另外這是今晚宴會的到訪者名單，厲董說您可能會用得到。”

其實直至這個時候李斯燃都還是懵懵的，直到他看了那冊名單才漸漸反應過來薇薇的用意。

李斯燃畢業後便直接去了廣宏公司工作，他才正式入職，所有的一切都要從零開始。而這份名單裏正好就有李斯燃部門新接觸的那位負責人跟目标經理……

要以李斯燃現如今的身份恐怕他根本沒資格進場，但如果有邀請函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薇薇都知道。

她特地讓秋秘書安排入場券跟名單，這是想幫他。

雖然這麽說好像過于現實了，但在這一刻李斯燃又為她心動了一次。

李斯燃今晚的這身行頭包括手表在內全都是厲薇讓人專程為她置辦的，西裝是季度最新款、手表也價值好幾千萬。

她就是要讓男人像現如今這樣，出門在外不管任誰都挑不出他的一丁點不是。

本來事情也該按着她原本計劃好的那樣進行。李斯燃是個特別聰明的人，只要願意給他機會，他就一定不會讓人失望！

邁巴赫穩穩的行駛在公路上，厲薇才翻完了一本企劃書便得到前方傳來的消息說李斯燃已經跟他的“目标”接洽上了，目前也一切順利；“不過聽說今晚韓總跟楚總他們也在現場，關于李先生跟您的關系他們好像也都知道一些……”于祥打量着老板的神色斟酌着說。

“只怕楚總和那幾位是不會輕易放人，您不過去真的不要緊麽？”

韓總跟楚總還有其他的幾位都是厲薇的追求者。

這麽幾年來在厲薇的身邊從來不乏有喜歡追求她的大佬人物，可若要說最“執着瘋狂”的那還得是今晚在場的這幾位。

現如今他們知道了李斯燃跟厲薇那麽親近，只怕今晚是要為難他了。

坐在後車廂的女人斂着眸靜默了半晌，就在于祥以為她心意已決不會再有所回應的時候，他忽然又聽見了老板的聲音——

“改道去庭海酒店吧！”

罷了，她果然還是放心不下的。

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于祥的嘴太靈驗，厲薇才一到會場便聽說韓總他們把李斯燃給截住了。

“我們本來想上前解圍的，可李先生一聽說他們都是為您而來的就……厲董，是我們失職了！”負責在周邊關注李斯燃狀況的工作人員十分愧疚。

厲薇倒也沒有追他們的責，她擺擺手喟嘆了一聲便讓人都散開了，于祥就跟在她身邊自然也聽到了這件事情的經過；“厲董，要不然還是讓我去……”他才開口，話都還沒說完，他上司便已經擡步朝着走廊另一頭晚宴主廳的方向走了過去。

于祥立刻咽下嘴邊的話，一邊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華麗寬敞的會場大廳裏燈火璀璨，悠揚的鋼琴曲還有飲不盡的美酒跟談笑寒暄。

韓家源敞着襯衫的領口，一臉笑意的看着面前的這個漂亮男孩。坐在他旁邊的幾人已經輪番的奚落了李斯燃好一會兒了，可這小子卻仍舊面不改色，這點倒也确實叫人佩服；“今日初次跟李先生見面，俗語有說一見如故，韓某覺得與這位先生甚合眼緣，不知道您在哪家企業高就，是什麽職位？”韓家源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的戲，直到鋼琴樂奏完了一整曲，會場稍微安靜了一些他才開了口道。

“今晚我們這個會場來的都是各大企業和單位的能人異士，想必李先生也是身份不凡，倒不如我們大家交個朋友，今後生意場上也好合作。”

“韓總，據我所知，李先生目前只不過是廣宏公司一個普通的部門員工罷了！您要談合作可能還得找他們的上司負責人。李先生心有餘卻力不足，恐怕得讓您失望了！”站在另一頭那位姓張的經理滿面輕蔑的笑道。

“聽說李先生今天能來這宴會還多虧了有“貴人”相助……想來也是，畢竟李先生相貌生得好又“手段”了得，這“能力”的确讓人佩服啊！”

這張經理跟韓家源往日裏一貫最是不合了，倒是沒料到在這種情景下他們居然也能聯合起來表現得這麽團結。

“幾位老總謬贊了！李某雖是我們公司一普通職員但今日能在此宴會間得見幾位的面，如此想來我與諸位确實是很有緣分。”李斯燃不卑不亢，他斂眸眯了眯眼甚至露出了一點半真半假的笑。

不管他們怎麽調侃奚落他，李斯燃始終一副不上心的模樣，這麽油鹽不進着實惹急了一旁的幾人。甚至有甚者直接變了臉開始嘲諷他癞.蛤.蟆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就妄想明盛的那位；“論身份論年紀，你都比不上我們在座的這些人，李先生，做人要懂得識時務，你應該明白你跟厲薇是不可能的，我肯定你确實是個人才，但你畢竟還年輕，最好還是不要把這點小精明用在耍心機走捷徑的這方面，你能聽明白我的意思吧？”穿着一身孔雀藍西裝的中分頭藝術家擺出一副長者的姿态對他說教道。

厲薇才到大廳裏便聽見了那位藝術家的這番話。也多虧了他們“圍攻”李斯燃，現在一旁有不少人都靜了下來、開始暗暗的圍觀起了這場免費的大戲；厲薇掃視了一周，視線最終還是落在了那個模樣淡定閑散卻也高大颀長的男人身上。

她喟嘆了一聲，又擡起步子，高跟鞋踩在花紋精美的地磚上發出一陣清脆又高雅的聲響。

漸漸的終于有人注意到她，吃瓜群衆非常默契，雖說心中唏噓可到頭來誰也沒出聲，他們默默的為她讓開了路。

厲薇暢通無阻的走了過來，她走到了李斯燃他們的背後。剛剛說話的那個藝術家還有韓家源這時才看見了她；前不久還口出狂言的一行人到了這會兒一下子就仿佛全啞巴了。

好像注意到他們的反常，李斯燃這才漫不經心的轉過了頭來。

看到厲薇的一瞬間他也愣住了一下，而後很快的他便彎下眸，露出了今天一整夜發自內心的最溫柔好看的一抹笑，“姐姐？！你回來了。”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記着他們之前說好的，在人前公衆場合不可以對她直呼其名。

“姐姐什麽時候到的啊，怎麽也沒回我的消息，我還以為你工作太忙、行程要延長回不來了呢。”他湊近前放低語調又跟她撒起了嬌。

他這副既開心又驚喜的模樣不似作假，然而厲薇也完全沒有要避嫌的意思。

她莞爾淺笑着擡起手在他的臉上輕輕捏了一把說：“才下飛機，手機沒電了。答應了你會早些回來，我什麽時候食言過？”

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讓秋玲安排行程。

真要把他一個人丢在這種場合、其實厲薇也不放心。

不過話又說回剛剛的那些事，厲薇今天突然想開了，她好像也不打算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女人挽住她身側大男孩的手，神情自然又親昵的問他想不想彈鋼琴；“……彈鋼琴？”李斯燃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然被女人牽着來到了角落裏的那架三角鋼琴前。

厲薇倒是相當的淡定，她自己坐下身還預留出了一個空位給他：“坐下吧。”

李斯燃乖乖的坐下了，可是說起彈琴，這一點他還是要承認的：“姐姐，我只會吉他，沒彈過鋼琴。”

“不要緊，我們彈首簡單的，就只是好玩兒，你不用有負擔。”厲薇今晚的心情看上去确實挺不錯的，就連她眉眼間的那點笑意都仿佛比平日裏要多了幾分。

“我帶着你，別緊張。”

雖然比不上藝術家那麽專業，可厲薇總歸還是懂那麽一些樂理知識，彈幾首曲子對她來說也不算太難。

她這麽說完，那雙白淨纖長的手指便撫在了李斯燃的手背上。

雖說只是為了娛樂，但厲薇仍舊這麽帶着男人斷斷續續卻也完整的彈奏完了一整首曲子。現場甚至為他們響起了一陣掌聲，不管假意巴結也好、真心鼓勵也罷！總之在場再沒有一個人表露出一丁點奚落和蔑視的意思。

李斯燃自然也沒有錯過剛剛說教過他的那位藝術家還有其他幾位老總的神情。

雖然薇薇今晚确實高調了點，但是不得不說，李斯燃剛才瞥見那一行臉色都變綠了的家夥，他的心情确實特別好！

……

當天晚上的氣氛确實熱鬧。以至于過了許久之後這件事還在圈內盛傳不熄，就連蔣悅跟唐瑜她們幾個都聽說了；封盈端着酒杯啧啧的感嘆她确實變了：“我們厲董一向被人說是不聞風月的“老幹部”，我想象不到，這位李先生究竟是幹了什麽才能讓厲董為他改變了這麽多？”

厲薇神情淡淡，她掃了眼桌邊圍坐着的三人，回答得幹脆又直白。

“我。”

……

那天厲薇難得沒有加班。她跟蔣悅她們喝完了下午茶之後又回公司看了會兒文件就直接回家了。卻沒料到人才一進門便嗅到了一陣飯菜酒香；家裏沒有開燈，她愣了一下，換了鞋再走進去才發現家裏點了香薰，飯桌上還有準備燭光晚餐的燭臺跟紅酒杯。

李斯燃正在廚房裏做飯，他因為背對着這邊，因此也沒有注意到厲薇已經回來了，直到她走近身後抱住了他。

“薇薇你回來了？正好，我這邊也差不多都做好了，你再等一下我們就可以吃飯了。”男人笑了笑，語調中帶着些溫柔的道。

厲薇靠在他的後背上，她也不介意廚房裏油煙重，“今天是什麽日子嗎，你怎麽自己做飯，林姨呢？”

女人的第六覺還是準的，即便只是一點細微的氛圍變化、她也能很敏銳的察覺到。

李斯燃勾起唇故作不經意的回答說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我今天心情好，想親手給姐姐做頓飯不可以嗎？”

厲薇揚了揚眉頭也笑了：“好，可以，只要你不嫌麻煩，我都可以。”

她又不傻，是真是假她自己還能分辨得了。不過既然他還不想說，那厲薇也願意尊重他，等他什麽時候想說了自然會告訴她！

就像李斯燃說的那樣，他很快便搞定了一桌子飯菜。據他自己說，這其中有幾道是他跟着林姨偷師學來的，第一次實踐有幾率翻車；“要是不好吃的話姐姐可不要嫌棄我！”他把醒好的紅酒倒入高酒杯裏遞到她手邊。

女人接過來倒也沒急着喝，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眯了眯眼笑道：“不會嫌棄，但是阿燃今天陣仗搞得這麽大，真不好吃的話我可能會有一點失望噢。”

“要是那樣的話你今晚大概就只能去次卧睡了……”

厲薇幾乎是話音才落，李斯燃便伸手要去拿桌上的盤子想把那幾道菜給撤掉，然而還不等他端走就又被厲薇攔下了。

厲薇實在有些忍俊不禁：“你怎麽這麽傻啊，跟你開玩笑呢，別當真啊。”

男人忙了一整個下午辛辛苦苦做的，即便不好吃，她又怎麽會怪他呢！

李斯燃再三确認過睡次卧的那句話真是開玩笑的之後才歇了撤菜的心思。

老實說其他玩笑怎麽鬧都可以，但是要他睡次卧是絕對不行的。

“那李大廚，請問我們可以開始吃飯了嗎？”厲薇下午喝了兩杯咖啡，這會兒正好也有些餓了。

李斯燃眯了眯眼乖順的對她點了點頭說：“當然！”

燭光之下氣氛正好，這麽些年以來除了林姨，這還是頭一回有人為了她如此費心。這一頓下來厲薇吃的很開心！

酒足飯飽後他們又聊了會兒天。

直到時間差不多了，厲薇起身說要去洗澡，李斯燃也随着她一道起了身；“我去替姐姐放水。”

厲薇去衣櫥拿睡袍，她才一進衣帽間便被這鋪滿房間鮮花給鎮住了。

随後男人才跟了進來。厲薇一回頭就對上了李斯燃那雙溫柔缱绻的笑顏，還有他懷裏的那一捧紅玫瑰……

“薇薇，我今天升職了。”李斯燃說，“這是我升職後掙到的第一份薪水，雖然對于你而言肯定也不算多，但是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從今以後我會繼續努力，我相信有一天我也可以掙到足夠的錢去養着你供你花銷……所以，你可以給我這個機會嗎？”

他的樣子溫柔又真誠，厲薇吸了吸鼻子，就算她再怎麽想也确實沒法說出拒絕的話。

李斯燃空出一只手攤開來遞向她：“薇薇，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厲薇擡眸看向眼前的男人，然後也笑了起來。

她眯着眼莞爾笑着點了點頭，很肯定的回答那人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