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驕傲/
Chapter 7
不,不是祁鶴,是之前那個在派對領她去見祁鶴的鴨舌帽男生。
但他開着祁鶴的跑車,手搭在方向盤上笑嘻嘻地說:“嗐,是你呀,好巧。”
師晚庭壓低聲音問:“學姐你們認識?”
“見過幾面,不算熟。”溫歲聲音更輕。
“你倆湊一起說什麽悄悄話呢,對了,上次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缪弈,大四金融系的。”
師晚庭規規矩矩的,“學長好。”
缪弈頗含意味地瞟了他倆眼,轉頭對溫歲:“你朋友?”
女孩點點頭,想說什麽被他截胡,“來這兒是不是想去賽車場,我載你們去。”
溫歲直覺不好的預感,但師晚庭想她跟自己爬到半山坡,應該也特別想看看,不忍心二人就這麽掃興地打道回府,于是搶在她婉拒前:“謝謝學長。”
缪弈擺擺手示意沒關系,溫歲也不好再反悔,畢竟那個人他不一定會在。
車子跑到山頂,熾白燈光的賽車場宛若巨獸匍匐,夜色的覆蓋下愈發壯觀,發動機的轟鳴混雜車胎輾軋的刺耳噪音,令人一瞬間熱血沸騰,師晚庭跟着他上到二樓觀景臺,禁不住咋舌:“太壕了吧。”
觀景臺連通休息室,可以唱K打臺球等等一系列娛樂活動,來往的人憑衣着皆是富家子弟,燒起錢來不眨眼,師晚庭興許是第一次見識到上流社會的普通社交,惶恐地坐在沙發上,他就是一個簡單的大學生,尤其在服務生遞給他酒水單後。
低消四位數,他坐不住了,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溫歲要了兩杯白開水,她環視一圈漸漸放下心。
“沒事的,我們也看過了,拍幾張照片就回去吧。”
男生目光向下望賽場,跑車拖尾似流星飛速地一閃即過,他點點頭,笑道:“對,就當增長見識了,我倒是第一次見這麽貴氣的......”
他話沒說完,大門處傳來騷動,像是有人跑完車回來了。
缪弈不知所蹤,溫歲打算等他回來就告別離開,可她看見了門前的虛影。
掩在人群中,依舊光鮮奪目。
單獨給他開了濾鏡一般。
細碎的歡呼和交談聲混糅,溫家的字眼朦朦胧胧從他人的嘴中說出,傳進男人的耳朵裏。眼神越過人群,漫漫地落在沙發上的女孩身上。
額間發絲淩亂,中分的發型幾捋被汗水濡濕,直喇喇地垂落,他微仰着頭,眸中是得勝歸來恣意張揚的星光,右手抱着頭盔,倨傲不凡。
和從前籃球場上的少年一樣,分毫不改,分毫不變,永遠耀眼。
祁鶴,他不是會卑微,會低頭的主兒。
視線交接,溫歲短暫地嘆氣,旋即裝不認識地避開。
恰好缪弈端着小蛋糕回來,師晚庭問他:“學長,那個人是我們學校的祁鶴學長嗎?”
祁鶴的名聲是挺大,但這個時候你還是別多問了,缪弈選擇拿小蛋糕堵住他的嘴,“那個,我送你們下山。”
“下什麽山,”祁鶴的嗓音不鹹不淡,他朝着師晚庭友好一笑,“學妹學弟第一次來,玩會兒再走吧。”
圍在他身邊的一堆纨绔公子各自交換眼色,配合地起哄。
溫歲不清楚缪弈帶她上山到底是何企圖,不過臨到陣前,她不希望師晚庭知道自己和祁鶴之間隐晦的關系,假裝尋常校友偶遇,“謝謝學長,我們晚上還有事情,不能久留了。”
“孤男寡女晚上能有什麽事啊。”他們大笑。
“山下室友在等,我們一起來旅行的。”
是否她的錯覺,祁鶴眼中兇色一閃而過,而後紳士地微笑:“那好,不過學弟不想嘗試一下賽車麽。”
“能來代表有興趣,我們下去跑一圈怎麽樣。”
溫歲瞳孔一震,看向面色為難的師晚庭。
“喂,男生不會連科目二都還沒考出吧,那算了啊我們鶴哥不虐小毛孩。”
“是男人就別慫!油門都不敢踩嗎。”
纨绔公子們一唱一和地挑唆煽動,溫歲知道他們兩個的實力差距,“他沒練習過賽車......”
“沒關系,”師晚庭握了握她的手,“我以前練過,會開的。”
服務生帶他去換裝備,而祁鶴搭着腿坐在高腳凳上閑散地擦拭頭盔,溫歲心跳得很快,“祁鶴,你到底想幹什麽。”
男人掃她一眼,“擔心他?”
“不是,他人很善良,我們只是半路碰見。”溫歲難得的有些硬氣,瞪着他像只張牙舞爪的小貓。
祁鶴停下動作,“東道主之誼,我只是想讓他體驗一下賽車,你以為我會對他怎麽樣,有必要麽。”
“你覺得我在吃醋?”他玩味地勾唇,“用這種方式給他點顏色?不,不會,我甚至會關照他。”
溫歲不說話了。
“無所謂,”他将頭盔丢在一邊,勾手按在女孩的後脖頸上迫使她貼近,額頭抵着額頭,“不過剛才我改主意了。”
“你等着我玩爆他,溫歲。”
除了工作,祁鶴對待任何事情都談不上太認真。
這回,又是一個例外。
完全沒有出錯,他的車很快,快得讓人膽戰心驚,男生女生的喝彩歡呼此起彼伏地不停,聲浪翻越天際。
一圈,兩圈......甩開的距離越來越大,車身沖刺過跑線,師晚庭一臉吃不消地下車。
他面色慘白,顯然已經支撐到極限了。
觀看的人漸漸散去,偌大的賽車場平靜如湖底,溫歲攙扶着他慢慢走,他說:“學長很厲害。”
“他太過分了。”溫歲說。
“男人之間的比賽就是這樣,他如果讓着我才更會讓我覺得他看不起我。我反倒覺得學長是在尊重我,我的賽車水平确實不如他。”
“如果有機會,我期待下一次的切磋。”
溫歲抿了抿唇:“好吧,我還以為你會覺得自尊心掃地。”
“是有點,”他笑,“不過這不是還有學姐你嘛,有你在我怎樣都不算糟。”
實話講,聽到這句話溫歲是感動的。
“不客氣,朋友之間的關心。”她道。
師晚庭眸光稍黯。
下山後,葉棠她們問了幾句,溫歲說上面是VIP賽車場,進不去,幾人沒再多問,出發去賓館休息。
四個人擠一個房間,溫歲洗完澡出來,看見魚微微和蘇菡兩人趴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平板,“什麽電視劇這麽好看?”
“日不落,be美學。”蘇菡戲精地抹淚,“李景和文璐璐主演的,演技超棒。”
“文璐璐是悅詞娛樂的吧。”葉棠盤腿坐在床沿,“是不是祁鶴那個公司?”
是的,溫歲在心中默念,不過她不搭話,搗鼓着類似維他命的沖泡劑。
“歲歲,你喝嗎?”
她驚了驚,“不...不是,師晚庭好像不舒服。”
魚微微道:“人家爬山還幫我們背包,肯定累呀,快讓他多喝點多喝點,歲歲你太細心了。”
她泡完正要給隔壁房間送去,電話響。
是之前認識的蔡家少公子,不過點頭之交,去年的國風盛典有合作所以加了聯系方式。
“喂,您好。”
“溫小姐,打擾您了,有些私事。”那邊的聲音很嘈雜,“您已經離開賽車場了嗎?”
溫歲表情變得不自然,突兀地朝衛生間走,她鎖上門,問:“是的,怎麽了。”
“您沒有和祁鶴打招呼嗎,”他嘆氣,“他喝了酒,嘴裏一直念叨你的名字。”
話筒對面傳來嬉笑聲。
“要不,您回來安撫一下?”
“念我的....名字嗎?可是......”她遲疑,“你們在騙我玩嗎。”
他聲音慌了一瞬:“沒有,你是他老婆呢他不想着你想誰。”
溫歲沉默一會兒。
“那好吧。”
她胡謅了個理由出門,但是山上路燈昏暗,女孩邊走,感覺涼飕飕的。
後悔,應該問問他們能不能開車來接的。
溫歲裹緊了衣服,強忍着害怕快步往前走。
她走了很久,終于走到山頂的賽車場,臉蛋被凍得通紅,呼出熱氣暖了暖手。
場館外站着三個穿短裙的女郎,大概是哪個少爺帶的相好,見着溫歲覺得眼熟,“不是,她還真來了呀。”
溫歲聽不懂她們的意思,同幾人擦肩而過。
“喂,拿着這個。”其中一個女郎掐滅煙蒂,丢給她個暖寶寶貼,“臉都凍紫了。”
“謝謝你。”
溫歲上到二樓,沒有看見祁鶴和那群狐朋狗友,倒是看見給她打電話的蔡家公子,在拿酒。
“祁鶴在樓上。”
等她走後,男人興奮地拿出手機扣字,“拿錢拿錢,我賭贏了。”
“靠啊,你問祁鶴要去。”
溫歲走到三樓的拐角,正正好聽到他們的對話。
女孩吸了吸鼻子,并不打算深聽。
K歌包廂光線灰暗,男男女女聚在一起,酒瓶子散落一地,溫歲進來的時候沒人注意到她,她抱着肩膀往裏面走,醉倒的人很多,就是沒有祁鶴。
她又找了一圈,沒有。
于是,溫歲站在原地,忽然右肩一沉。
她吓了一跳,側頭看見有人将下巴放在自己的肩上。
“溫歲,你真是單純又傻又好騙,”祁鶴笑吟吟地望她,“叫你就會來。”
“你沒有喝醉。”
“我不會醉,”他攤手,“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
外面氣溫那麽低,路那麽黑,溫歲又吸了吸鼻子,“你叫我來幹什麽。”
他說沒什麽,打賭贏了而已。
男人揉了揉她腦袋,雲淡風輕地說:“我怎麽可能喝醉酒念叨你的名字,傻不傻。”
她被揉得站不穩,躲開,祁鶴的手空下來,懸在半空。
“我要回去了。”溫歲聲音發甕。
他眯了眯眼睛:“回去幹什麽。”
“睡覺。”問得真是莫名其妙。
溫歲的心情其實非常不好,她覺得音響很吵,什麽都吵,她要回家去睡覺,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理。
鼻子酸酸的痛痛的,眼睛也澀,她轉身走,又被他強硬地拉回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看熱鬧般。
“我要回家,”毫無征兆地落下眼淚,她明明感覺不是那麽傷心,可是身體卻搶先替她作出了反應,溫歲看着他,“我不要陪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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