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紅色觸手沿着水泥牆面攀爬
關林尋本來以為之前那個襲擊第一大學的蟲族已經被抓了,江烈的嫌疑就可以洗清了。可現在,關林尋不得不再次懷疑江烈。
一整個晚上,關林尋都沒怎麽睡好。她有些不相信江烈是蟲族,可他為什麽不在學校呢?
第二天沒有課,直到上午九點,關林尋才醒過來。起來的第一時間,她打開光腦,查看當天的新聞。
果不其然,第一大學有蟲族襲擊的新聞已經占據了所有新聞網站的頭條。
她一直翻看,始終沒有找到被蟲族襲擊的關百慧究竟是活着還是死了的消息。而且,那個襲擊第一大學的蟲族也沒有抓到,反正一團亂麻。
甚至,還有人在質疑警務總局,質疑第一區的警務人員,竟然讓公民的生命安全都受到了威脅。
關林尋沒空理會這些,她心裏很煩躁,最終決定去一趟關百慧昨天被送往的醫院看看。
她起身走到陽臺,樓下的校道上,有穿着軍裝的士兵在巡邏。她看了一會兒,繼續刷牙洗臉。等她忙完一切,她獨自一人離開了宿舍。
校道上,随處可見巡邏的士兵。還有一些記者,端着相機正在拍攝。關林尋腳步匆匆,一直往校門走去。
前面,一個單薄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人銀色的發絲閃耀着光輝,哪怕是在行走,背依舊挺得很直。
她驚得停住了腳步,甚至不敢呼吸。是江烈,走在她前面的人是江烈。
關林尋很詫異,如果江烈真是蟲族,還是昨晚襲擊關百慧的那個蟲族,那他現在怎麽還能悠閑的走在校道上?
關林尋實在是困惑,于是,她走上前,拍了拍江烈的肩膀。
江烈回頭,對上關林尋些許複雜的目光。
他停下腳步,問了句:“關同學,怎麽了?”
關林尋問:“昨天蟲族襲擊學生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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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烈點頭。
關林尋說:“哎呀,我聽說後,都吓死了。昨天我們都去了體育場簽到,烏壓壓的全是人。我簽完後,你還沒有來,想必,你是有什麽事情沒有過去簽到,是吧?”
關林尋自認為問的比較委婉,沒有直接問江烈昨晚為什麽不在。
江烈:“昨天下午上完課,我就去一直在兼職的售賣機甲的店裏工作了。我趕到學校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關林尋又問:“那你昨天晚上到學校的時候,洛楓信不信你說的話啊?他應該沒有為難你吧?”
江烈沉思片刻,“昨天和我一樣晚上十一點多趕到學校的有一百多人,我們各自解釋了自己為什麽不在學校,洛楓聽後,就派人去調查。一個小時後,調查結果出來了,我們都沒有說謊,便都回了宿舍。”
“都調查過了?”關林尋很訝異。
“是啊?”江烈不懂關林尋為何這麽驚訝,“怎麽,你不相信我的話?”
【我怎麽覺得,關林尋在審問我?】
關林尋心裏一咯噔,趕緊胡亂解釋一通:“我沒有不相信你的話,我就是擔心你,畢竟我昨晚走的時候,都沒有在體育場看到你。”
【擔心我?為什麽要擔心我?】
江烈看着關林尋,眼神有些迷離。他覺得,最近幾天的關林尋與他走得好像太近?
【關林尋最近幾天好像有點不對勁。她怎麽了?】
關林尋也才發覺自己的話說的好像有些暧昧,她還是頭一次對一個男生說這麽貼己的話。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同江烈匆匆道別,趕緊走了。
直到走出了校門口,關林尋才松了一口氣。有而不怪江烈起疑心,她最近幾天實在是太反常了。
聽江烈的話,洛楓已經證實了江烈昨天晚上在機甲店兼職,不是昨晚襲擊關百慧的蟲族。可是,她還是不想放棄。
就那麽一路沉思着,她到了關百慧被送往的第一醫院。
已是傍晚,天陰沉沉的。第一醫院裏人來人往,醫護人員與患者随處可見。
經過打聽,關林尋得知關百慧住在二十樓。她道謝後,乘坐電梯到了二十樓。2012病房外,有兩名穿着軍裝的士兵守着,想必那裏面住的就是關百慧。
關林尋走近,兩名士兵察覺了她的想法,擡手示意她不可以進去。
透過門上的玻璃,關林尋看見病房裏放着兩張床,靠裏面的一張床上有人躺在上面,床旁邊的凳子上坐着一個女人,瞧着女人的側臉,是王富令無疑。
關林尋也不想進去打擾,只好面朝着兩個士兵說:“我是關百慧的堂妹。我來就是想确認一下,關百慧沒有生命危險了吧?”
其中一個士兵看了眼關林尋,并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點頭。關林尋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離開了醫院。
接下裏的幾日,新聞依舊在報道第一大學有蟲族襲擊的事情,只是,洛楓始終沒有将蟲族抓到。校園裏始終人心惶惶,等天一黑,出了巡邏的士兵,幾乎就沒有人在校道上活動了。
大家都盼着早點把那個蟲族給抓到,好恢複正常的生活。
轉眼,周五到了。上完下午的最後一節課,第一大學的學生們陸陸續續的離開校園。
教室裏,只有關林尋還坐在椅子上。她在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繼續跟蹤江烈。跟蹤吧,昨晚江烈雖然沒有及時來參與人員核對,可後來已經解釋清楚了,洛楓也派人調查過了;不跟蹤吧,江烈的心聲始終困擾着她。
經過長時間的心理建設,她還是決定今天晚上繼續跟蹤江烈。
她甚至下了決心,今天是最後一次跟蹤江烈。如果她始終沒有發現江烈任何的不對勁,她就放下對江烈的懷疑,肯定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她跑出教室。
由于是放學時間,校道上人流洶湧,推推搡是。關林尋随着人群一直往校外走,終于看到了離她大概十多米的江烈。他背着一個黑色的單肩包,背脊挺得筆直,銀色的頭發很招眼。
今日溫度很低,剛剛到零攝氏度,冬天已經悄無聲息的到來。
關林尋拉緊棉襖,戴上圍巾,始終與前面的江烈隔着一定距離,确保他不會發現她。等出了校門,很多人都站在機甲軌車的等候牌那裏,等着坐機甲軌車回去。
江烈也站在等候牌前,等着去樹蔭區。
關林尋離他遠遠的。
五分鐘後,車來了,江烈上了車,關林尋和其他人群一起擠了進去。她被人群擠得東倒西歪,終于是摸索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這才站得稍微有些安穩。
等站定後,她在車廂內搜尋,找到了江烈的身影。他右手拉着車廂頂部的欄杆,微閉着眼睛小憩。他的銀發本來就炫目,車廂裏,亮白色的燈光仿佛全落在他身上一般,他整個人白到放光。
這樣的人真是蟲族?關林尋不免猶豫。她褐色的瞳仁映着男生清秀的容顏,周圍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坐車坐了一個小時,江烈終于在樹蔭站下了車。
天已經暗了下來,道理兩邊的路燈已經打開。可樹蔭區是第一區的貧民區,這裏居住着整個第一區的貧困人,街景殘破,建築破敗,就連道路兩邊的路燈,起碼都壞了一半。
燈光微弱,寒風蕭瑟。關林尋的臉被迎面吹來的涼風凍得通紅,甚至都快要失去了知覺。她難受得想哭,可又想着自己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今天是最後一次跟蹤江烈,那還是不能半途而廢。
前方的江烈,哪怕是在寒風之中,步行速度依舊迅速。關林尋不甘示弱,繼續追上。
越往樹蔭區裏面走去,周圍的環境越來越破舊。從第一大學剛出來時,周圍商鋪林立,人流攢動,環境優美。可在這裏走了約半個小時,關林尋覺得這裏垃圾似乎比人要多。
走了約莫十分鐘,江烈在路邊的一家賣水果店的鋪子前停下,他買了一點水果,又繼續趕路。
十五分鐘後,他走到了一個小區。要說小區也算不上,因為這裏就一棟樓,還是半封閉的那種樓,連樓梯都是室外的,這種樓,就像關林尋曾經看見過的工地上人們的住處,那種藍色鐵皮做成的簡易屋舍,住個一年半載的,栖身即可。
眼前的這棟樓就和藍色的鐵皮屋差不多,總共就三層高,每一層樓都有十扇門,估計一戶人家住一個房,所以一層樓可能住了十戶人。
關林尋藏在了一個垃圾桶後面,她看得清楚,江烈踏上了位于西邊的樓梯,在二樓的樓梯停下,繼而往二樓的東邊走去。
他在一個房門外站立,擡手敲了門,很快,門打開了,跑出來一個個頭只到江烈腰部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到江烈,興奮不已,放聲大叫:“江哥哥回來了,江哥哥回來了。”
樓道裏很安靜,小男孩的聲音便格外清晰。不一會兒,二樓又有兩扇門打開了,又從屋裏跑出來兩個小女孩兒。三個孩子圍着江烈,都笑嘻嘻的。
江烈把買來的水果分給了三個孩子,又同他們說話。他擡手摸摸孩子們的頭,溫柔極了。
關林尋才知道,原來水果是江烈買來送給這些小孩子的。她心裏一暖,覺得江烈真是個很好的人。
此時,小孩子的家長也出來了,他們和江烈打過招呼,就領着孩子進了屋。
走廊上又只剩下江烈一人。他走到二樓最東邊的房間,開門走了進去。
這裏徹底安靜下來,耳畔只有風聲走過。
關林尋站在原地,想着剛剛見到的情形。如果江烈真是蟲族,他未免僞裝得也太好了吧?關林尋覺得自己真是多想了。也許江烈的心聲,不過是說來玩的。她開始往回走。
而這邊,江烈進了屋。
他的這間屋子很小,大概三十平米,為了住得方便些,他找來了兩個廢棄的衣櫃,将屋子分成兩部分。
衣櫃正好朝着內間放着,方便取衣物;除此之外,內間就放了一張床,那床就一米五寬,只夠睡下他一人。上面的床單是單調的藍色,是他喜歡的風格。
而外間,靠窗的地方就則放了一張高約一米的四方桌子,兩把椅子,門邊還放了一個鞋架。
燈光微弱,只夠照亮外面的屋子,內間完全處于陰暗之中。
在學校辛苦了一個星期,江烈有些累,懶得起身倒茶,便攤開左手手掌,從掌心冒出一根觸手,替他完成了倒水的工作。
喝了水,觸手又将杯子放回原處,他懶得動彈,閉上眼小憩。牆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一根紅色的觸手正沿着水泥牆面攀爬。
江烈懶得管,始終坐着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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