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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長張嘴,現在,立刻,馬上◎
掌心下面的柔軟不停地掙動着,未合攏的指縫間時不時探出一兩條細長的墨藍觸手。
兩條柔軟細長的觸手先是從指縫中探出,輕輕往外一撐,然後更粗/大一點的腕足便從撐開的縫隙間鑽了出來,緊接着,一個大大的墨藍色腦袋頂了出來。
姜殊餘:“……”
她有些稀奇地和手背上的墨色大腦袋對視。
江遲衍則很是費勁地撐着腕足将自己整只魚從她的手下面“薅”了出來。
濕噠噠的小觸手搭着姜殊餘手背,涼涼的。
姜殊餘擡了擡手指,原本高高立起支撐在她手背上的觸手啪嗒一歪,軟軟地塌了下來。
姜殊餘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她用另一只手推了推左手手背上的墨藍小章魚,示意它回碗裏去。
姜殊餘打算現在就将它放回那條河裏。
可惜這條小章魚實在太難溝通了些。
和撿到它那天一樣,這時候的它對近在咫尺的清水視若不見,只死死地扒着姜殊餘的左手,柔軟細長的觸手緊緊地卷裹着她的手指,怎麽也不松開。
姜殊餘想到醒來時看到它脫水的那副可憐模樣,擔心離了水它再次變成之前那個樣子,就托着它往水裏送了送。
誰知姜殊餘大半個手掌都浸在了水中,手背上的那只小章魚卻仿佛恐水一般,姜殊餘手往裏探一點它就往上退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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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姜殊餘左手都碰到了碗底,那只小章魚也沒回到水裏,而是扒着她的手腕,細長的觸手在她手腕上纏了一圈。
跟帶着條細手鏈一樣。
姜殊餘有些摸不清它的想法。
而江遲衍則恨不得現場變出一張嘴。
正當姜殊餘打算将手腕上扒着不放的小章魚拉下來重新放回水碗中時,昨天早早離開的那個侍女回來了。
帶着十幾個外院的人。
姜殊餘神色微斂,不再堅持将手腕上的那只小章魚扒下來,而是推着它往寬大的袖口裏送了送。
果然,那個侍女一進院子就帶着那十幾個人直奔屋子而來。
當着那些人的面,她不甚恭敬地對着姜殊餘行了一禮,然後急切開口:“姑娘,少主吩咐,那條河裏帶出來的東西,無論是什麽都要立馬毀掉。”
姜殊餘臉上又恢複了之前的冷淡:“不見了。”
那侍女愣了一下,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些:“不見了?”
姜殊餘不再開口,只從邊上的書架上撿了一本書随意地翻着。
仿佛屋裏烏泱泱的那十幾個人不存在一般。
侍女平時就對她不怎麽恭敬,如今見她這般不配合,心裏多了一抹惱恨,連帶着眼中也流露出了幾分。
倒是最前面的一個年輕人率先開口,打破了房間裏的沉默:“少主的命令不得違背,無論那東西是生是死,我等都要給個交代,得罪了。”
說着,他對着後面的手下揮了下手:“搜。”
見狀,姜殊餘捏着書頁的手指微微一緊。
然後,慢慢松開,不緊不慢地往後翻了一頁。
過程中,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
而那群人在房間裏找了一番後,最後什麽都沒找到。
侍女嫌惡地看了眼凳子上的水碗,生硬開口:“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打擾姑娘了。”
說着就要帶着那些人離開。
姜殊餘卻在這個時候喊住了她:“站住。”
她指了指床上被翻亂的被褥,淡淡道:“換一套。”
剛才那些人在房間裏翻找了一番,自然沒有漏下床榻。
不過為首的那個年輕人還算守禮,并沒有讓手下的人去翻找姜殊餘的床榻,而是站的遠遠的,讓侍女過去看一下。
而那個侍女卻毫不顧忌,将疊的整整齊齊的被褥翻得一團糟。
等那群人離開後,姜殊餘松開了手中一直攥着的書頁。
袖子下面,探出一條墨藍色的小觸手。
然後,圓圓的大腦袋緊跟着探了出來。
姜殊餘眉宇間的冷冽散去。
她看了看外面。
原本空無一人的院門外不知何時多了兩個陌生的仆從。
姜殊餘沉了沉眼,推開屋裏的後窗,踩着窗沿跳了出去。
後窗連着一個早已荒廢了的院子,裏面雜草叢生。
這裏倒是沒有安排人過來看守。
姜殊餘熟門熟路地踩着高高的院牆從院子裏翻了出去。
在一個地方呆的時間久了,就是一開始再陌生最後也會變得熟悉。
更何況姜殊餘從來不會将自己真的完全置于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微涼的風時不時從身側拂過,江遲衍從寬大的袖袍中探出頭,看着少女利落地在重重疊疊的院落間穿行着。
周圍時不時閃過幾個巡邏的身影,但她每一個落腳都恰好落在無人注意的角落。
擔心袖口裏的小章魚脫水太久會危險,姜殊餘速度很快,原本在侍女跟着的時候要半天才能到的沂河,這次只用了半柱香的時間。
這條河在那些人眼中是受到詛咒的陰水河,就連對萬物衆生一視同仁的陽光都不願落入。
可是在姜殊餘眼中,這條河并不是漆黑的。
那些人認為的,光都不曾眷顧的詛咒之河,此時卻散發着微弱但不曾熄滅的光亮。
星星點點的光點從河床底下漂浮上來,最後一點點融入随處可見的陽光裏。
姜殊餘半蹲下身,白皙柔嫩的手指浸入那些人避之不及的沂河水中。
水面之下,有幾條好奇的銀色小魚湊了過來,尖尖的吻部輕輕碰了碰她的手指。
下一瞬那些好奇的銀色小魚就被一條墨藍色的小觸手打開了。
見狀,姜殊餘手又水裏面沉了沉。
她以為小章魚接觸到熟悉的河水會回去,可是沒想到剛才還精神抖擻地揮舞着小觸手抽那些銀魚的小家夥抽完那群厚着臉皮圍着不走的銀魚後,重新縮回了她的袖子裏。
甚至,又往上鑽了鑽。
姜殊餘這下實在有些弄不清這條小章魚的想法了。
在房間裏的時候怎麽也要從碗裏出來,姜殊餘原本以為它是想要回到河水中。
可是現在來到了河邊,它卻躲在自己袖子裏怎麽也不肯出來。
就在一人一魚僵持的時候,不遠處慢慢飄過來一個黑影。
像是一個倒仰着的人。
臉朝上,雙目緊閉,面色蒼白,渾身血染。
在姜殊餘眼中,那個人周圍的河水變得渾濁了起來,他經過的地方,原本正要往上飄起的光點全都又沉了下去,最後消失了。
她擰了擰眉,浸在水中的手指輕輕撥了一下。
下一瞬,水面微微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原本還在水中飄着的人慢慢被清澈的河水送上了岸。
姜殊餘垂眸想了想,起身走了過去。
岸邊昏迷着的人很年輕,樣貌清秀,身上穿着一件寬大的橙黃色道袍。
在看到他身上的道袍時,姜殊餘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天師,呵。
她轉身毫不猶豫地往回走。
不過剛走兩步,身後就傳來一陣微弱的咳嗽聲,伴着一聲幾不可見的呼喚:“姑娘,等、咳咳,等等。”
姜殊餘腳步一頓。
麻煩。
如果是人沒醒自己走了還好說,現在人醒了,自然是看見了她。
那些天師似乎總是有着層出不窮的手段,據說即使人死了也能通過秘法看到他最後接觸的人。
遺族現在本就處境艱難,姜殊餘不想節外生枝,便又走了回去。
地上那個年輕人還在低低地咳嗽着,聲音微弱。
姜殊餘看到,他身上的生機已經如冬日燭火,只少許寒風便可熄滅。
啧。
麻煩。
見喚住了人,那個年輕人心裏微松。
他忍不住又咳嗽了幾聲,啞着聲音開口:“姑娘,在下是河東郡郭家郭璞……”
擡頭,聲音頓住。
郭璞怔怔地看着不遠處的少女。
姜殊餘眯了眯眼,手指收緊一瞬後又松開,漂亮的眉眼間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疏冷。
她沒怎麽在意年輕人臉上的怔然。
來到這裏後,這種目光她不知道見了多少次。
姜殊餘走到年輕人面前,在他怔愣的目光中,攥着他的衣領,重新将他丢進了水中。
年輕人頓時回過神,在水中掙紮了起來:“等等,在下……在下沒有惡意……咕嚕嚕……”
不小心灌了幾口水。
等郭璞掙紮着終于從水中探出了頭,正要解釋自己并不是登徒浪子,剛才盯着她看也只是……只是……
只不過還不等他解釋,下一瞬,衣領又被人拽住,然後,再次按進了水中。
郭璞:“……”
郭璞:“我……咕嚕嚕……”
姜殊餘神色斂着,低垂着的長睫遮住了她眼底的冷意:“閉嘴。”
過分清冷的聲音響起。
郭璞掙紮的動作一頓。
然後,腦海裏詭異地出現了一個念頭。
難道這位姑娘是在救自己不成。
這麽一想,郭璞發現自己身上好像真的不疼了。
還不等郭璞想明白世人避之不及的沂河怎麽會有治療的效果,下一瞬他就被人揪着衣領拽了上來。
郭璞躺在岸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雖然身上不疼了,但是剛才在水中時的窒悶感還是挺明顯的,郭璞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多謝姑娘……”
等他終于緩過了勁兒,準備向人道謝時,就發現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郭璞撓了撓腦袋,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啊,離開了。”
他還沒向人道謝呢。
而姜殊餘在注意到這個天師的生機慢慢回來後,就迅速離開了。
出來了有一會兒,為了避免麻煩,她還得盡快趕回去。
只是在離開的時候,姜殊餘再次嘗試了下手腕上那只粘人的小章魚丢回河裏,可是依然失敗了。
那些小觸手又細又長,卻纏的十分緊,姜殊餘也不敢用力,生怕弄斷。
于是就幹脆帶着它一起回去了。
而且看它的樣子,似乎短時間離水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這邊姜殊餘前腳剛回去,上午離開的侍女就回來了。
帶着一套嶄新的被褥。
作者有話說:
既然三點更新的話,那晚上應該還有一更,
麽麽噠
新出場的角色
河東郡郭璞(出自典故,撒豆成兵)----第十一章特殊行動部門考核出現的郭悠倩的老祖宗
◎最新評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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