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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不是沒被他從後抱住過,可這次他突然毫無征兆地有了想要流淚的沖動。
像以前給他擦頭發一樣,唐蒲離将他攏在懷裏,手臂繞過他的腰,拿過他擦藥油的帕子,細細地擦拭着方才被潦草對待的手指,連指縫裏都不放過。
“南南,”肩上傳來他幽幽的嘆息,“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我們這麽久不見,你卻變得如此冷淡。”
“……”司南被他口中吐出的氣撩得半邊臉頰發燙,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沒有的事。”
唐蒲離側眸看了看他,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輕輕地笑了。
“你信裏說得沒錯,我最初确實并不打算将蒼生的希望寄托于頹敗的舊朝廷,因為齊禮和齊景足夠讓我失望,”他緩緩說着,“若是如他們一般的貨色登上皇位,天下必不太平。可我也能看出來,齊安與他們并不相同,但他還太小,還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所以在祁子英找上我的時候,我猶豫了。”
“在你想方設法救援聖上的時候,我摸清了齊景與祁子英的動向。我發現齊景不足為懼,可祁子英手裏的兵卻藏得很深。因此你離開之後,我加入了祁子英的陣營,掌握了所有藩帕的藏軍點。”他輕柔地摩挲着他帶着薄繭的手指,“這真的是得謝謝你,若是你不假死,我也沒法這麽容易就取得祁子英的信任。”
“大人……”司南聽得呆住了。
他還沒有問……為什麽唐蒲離會主動提起?
“不過這時候,我仍然在猶豫。我不敢将江山賭在一個孩子身上,可祁子英的行事方式也并不完全符合我的想法。”他擡眸道,“謝平涼是因為祁子英而被屈辱至死的。”
“什麽?”司南意外地睜大了眼,“他們不是主仆嗎?謝平涼不是還特別信任他嗎?”
“祁子英聽命于徐朗,徐朗要他殺你,還試圖以徐泠威脅你,這麽多年的情誼他非但置之不顧,還無所不用其極地踩上一腳。”唐蒲離繼續道,“這兩件事,足以證明他們行事狠辣,手段殘忍,往後若是不能收斂性子,那便有可能成為暴君。”
“就這樣猶豫着,直到我收到齊景起兵,齊安、齊禮留下抗衡的情報,我想看看齊安的資質究竟如何,所以來到了大殿附近。”唐蒲離的眸子裏染上了笑意,“那孩子真的……太讓我驚喜了。”
唐蒲離知道齊安是個念情的人,他能跟知雲結交成好友,能拜司南為師并且認認真真地尊敬着這個師父,他也還記得那天夜裏,這個孩子戰戰兢兢地站在他面前,仍然固執地說出想要保護別人的話。
念情對于君王來說并不是壞事,這可以保證他體恤民情,仁濟天下,但君王不能僅僅止步于此。登上高位本身就是一件殘酷的事,為了權衡利弊,他們不得不時時刻刻保持清醒,甚至不得不舍棄某些可能曾經珍視的東西。
也就是說,感性與理性并存的同時,理性又要勝于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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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是擔心他太過柔軟,被人抓住把柄,不過他做得出乎我所料。知雲被綁做人質之時,他很清楚什麽最重要,盡管痛苦不舍,但他仍舊能毅然決然地放棄知雲。”唐蒲離喟嘆一口,“他是個好苗子,好到我寧可承擔他成長途中可能存在的變數,在那一刻将賭注全部押到他身上去。”
在看見齊安做出選擇的一剎那,唐蒲離看見一束陽光從雲層的間隙落下,為這片滿是瘡痍的大地帶來了新的生機。也是為了保護這個孩子心中殘存的純真,他出劍救下了知雲。
“決定了以後,我就轉手把祁子英的情報賣給了沈武,然後殺了祁子英封|鎖|消|息,畢竟萬一徐朗知道祁子英失敗了着急,大軍進攻,你就得上戰場了。”唐蒲離抱他抱得用力了些,“知道那是假死我還做了一個月的噩夢,要是真的我肯定受不住了。”
司南看着他眼下的黑影霎時心生愧疚,湊過去笨拙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唐蒲離被他的動作逗樂了,“你是小狗嗎?”
“我的手被你抓住了啊。”司南想動動手指,就又被寬闊的手掌壓住了。
“哦對,光顧着說話了,”唐蒲離這才想起來藥油只擦到一半,便又按着他修長漂亮的手指肆意妄為,“不過我是不是太誠實了,我應該跟你說是因為你才選了你這一邊的。”
“得了吧,那一聽就是騙人的。”司南小小地瞪了他一眼。
唐蒲離彎起眼,“是啊,南南現在把我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我決定了,以後再也不瞞你了。”
“……嗯?”司南意料之外地一愣,“所以剛剛才主動跟我講這些的嗎?”
“你當我看不出來嗎?”唐蒲離摩挲着他的指節,笑出了聲,“從你發現我隐瞞了腿傷開始就很低落吧。是不是覺得我還是跟以前一樣,事事都不與你講,總是孤身赴險?”
司南垂下了眸子,臉頰燒得有些燙紅。
他還以為自己剛剛把消沉藏得很好,沒想到被他一眼就看了出來。
“為何不同我說?”看出他在隐藏情緒的時候,唐蒲離心疼得一揪一揪。司南以前是個有話直說的人,他不怎麽願意隐藏自己,單純地勇往直前。可是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唐蒲離發覺他也漸漸學會了如自己一般的僞裝,無論是佯裝吵架的那些日子,還是現下的隐忍失落。
僞裝不是件快樂的事情,唐蒲離并不希望司南步入與他一樣的處境。
“因為我覺得……你的隐瞞不是故意的,或者說,應該是下意識的反應,這個反應來源于對所有人的不信任,而不信任又跟之前的經歷有關。”司南看着他們緊緊交握的雙手,“我沒有參與過你的過去,所以不能要求你忽然改變自己。”
他擡起眼,望進唐蒲離不知怎麽開始顫抖起的眸子裏,“我已經想好了,我可以慢慢猜的。大部分的時候我都很笨,不一定猜得對,還會惹大人生氣,但是……”
“你可以要求的。”唐蒲離打斷了他。
“……诶?”
“你可以要求,只有你可以。”唐蒲離又重複了一遍,攬着他的腰靠得更緊,像是對他,又像是對自己發誓着,“先前我也說過了,我不會再瞞你了,絕對不會了。”
“大人可以不用勉強的。”
“不勉強的。為了你,我甘之如饴。”
虔誠的話音回蕩在耳邊,司南的心裏被填充得滿漲起來。他迫切地想回應一些什麽,可只是聽着他越來越快的心跳聲,便感覺自己的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起來,慌亂得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手還被牢牢地攥着。唐蒲離幹燥而溫暖的指腹從他的指尖慢慢描摹下來,磨蹭着擦去殘餘的藥油,又輕輕地搔過掌心,再從指縫繞去別的手指,繼續黏黏糊糊地磨蹭着。
司南看着他因為勞累有些瘦削的手掌,先前那些奇奇怪怪的思緒又飛了回來,變本加厲地叫嚣着想要被觸碰的念頭。不僅僅是手指,它們想要那雙手沿着小臂游走到更多從未被觸及過的地方,讓那些敏感的皮膚因為掌下的摩挲而戰栗起來。
可是唐蒲離仿佛只是在認真地幫他擦手罷了。司南小心翼翼地擡起眼,唐蒲離的臉離得很近,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淺淺地擦過鬓角。只要他再低一些,就能吻到自己的臉頰,或者是唇角,但他卻就是保持在了那個勉強留出一絲空隙的高度。
司南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自己不對勁——每次都是這樣,離他離得太近的時候,好像身體就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不過他想,唐蒲離已經離他離得夠近了,剩下的那一點點,可以由他自己填上。
“大人。”他聽見自己很輕地喚了出來,唐蒲離随之偏過了頭。
于是他合上眼,微微傾去身子,将最後一點的縫隙用這個吻填滿。
司南感覺自己很久沒跟他接過吻了,他回憶着從容歌那本書上看來的內容,生澀地用舌尖推開他的唇縫,在他的齒間輕輕地舔舐過去。
也許還可以撬開他的齒關,但是司南沒好意思做到那一步就離開了,甫一睜開眼,他便對上了唐蒲離很沉很沉的眼眸。司南覺得他是在笑,可是笑意背後還有點很兇的東西,隐隐約約地透了出來。
“南南,”他的聲音有些暗啞,“接下來就不能後悔了。”
他只說了一句話,司南就跟被點着了一樣,渾身上下都燒了起來,僅有的理智讓他做出最後的掙紮,“可可可可是大人不是很累嗎?”
“……”唐蒲離沉默了片刻,緩緩眨了眨眼,噗地笑出了聲。
司南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笑這麽久,笑就算了,還故意把腦袋湊在他肩窩裏,熱氣撲在脖頸上,躁得他有點發慌。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喜歡我這件事,不能反悔了,我不會放你走了。”唐蒲離笑夠了才跟他解釋,可語氣中的笑意還是藏都藏不住,“我沒想到……沒想到你想歪了,嗯,我家南南懂得還是不少。”
怪誰啊!怪容歌那本書說得太清楚了,還是怪他記性太好?
司南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撥拉開唐蒲離摟他的手就要跑,卻被他死死地摁住,兩個人一起向後倒在了床上。小小的行軍床收不住兩個大男人的打鬧,嘎吱嘎吱地抗|議起來。
“再說了,在這裏,你的床肯定會塌。”唐蒲離眼疾手快地抓住還想逃跑的人,将他裹進了被窩裏,“我只想你陪我睡睡覺,只睡覺,沒有你我都睡不着。”
“我知道了!別說了!”他一說,司南就會控制不住地想到那本畫冊上的樣式,又不由自主地将唐蒲離的臉帶進去,整個人從上到下都不對勁了。
“好好好,不說了。”唐蒲離笑嘻嘻地扒了他的外衣和裏衣,又要解外褲的時候,被司南死死地摁住了。
“我我我我自己脫就行。”
“哦……?”雖然是背對着的,但唐蒲離的語氣讓司南肯定,不管是猜的還是碰到的,他已經明白過來了。
“我……我還是先去洗個澡吧……”司南垂頭喪氣地要起身,身後人的手指卻小小地掀開裏衣的一角,壞心眼地戳他的腰眼,癢得他起不了身。
“看樣子你大約是不知道,那事除了你想象的那些,還有很多別的玩法。”唐蒲離吻着他通紅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說。
“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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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司南(疑惑):大人說這話的時候,真的沒往那處想?
唐蒲離(誠摯):真的,你那個小破床從一開始就否定了那些想法。
【作者ps,唐·老司機·蒲離也會特別珍惜小可愛,那個環境條件太艱苦,實在不适合小可愛的第一次】
司南(繼續疑惑):那所以大人一開始也只是在認真地擦我的手嗎?
唐蒲離(欣慰):沒有,那是我故意的。
司南:滾!
【作者又ps,唐·思想不純潔·蒲離啥也做不了,心又癢癢,所以就開始上下其手,權當畫餅充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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