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 報複
紀箋空落落了幾天的心在那熟悉的溫度裏漸漸填滿。
她蹭了蹭他的肩頭, 可可憐憐地哼唧一下。
談之醅低頭親她:“乖,沒事。”
“你回來了,事情沒辦完。”紀箋想起來正事。
“沒事,不要緊。”談之醅摸摸她的腦袋, 安撫, 他眼裏除了她, 沒再有什麽緊急的事。
屋裏阿姨在喊她吃飯, 他把人帶進去。
談之醅在機上吃好了,就不吃了, 只在一側坐着,陪着她,手上握着手機收着消息。
昨晚Ts的經理就開始查監控了, 不過那種場合光線太暗,加上熱鬧喧嘩,來來往往的人一直穿梭,經理查了整一夜,今早才從監控裏排查出了有可能錄像偷拍的人,且證據很有力度。
談之醅不認識那畫面裏的男男女女,發給了特助去查。
他心裏有個想法, 總不會是紀箋得罪的人,她那個全世界最好的性子,不會得罪人;也不會是她學校裏的學生拍的, 會所那種地方學生少, 大多是商務人士, 加上那角度與專門加的慢鏡頭,分明是有意為之。
最近他倒是沒少得罪人,但是談家, 他覺得可能性比較低,不會真的為了他對她下手,當初就算真的想要他們離婚,談家也只會找紀箋,主動勸她離開充州,抑或者找學校,讓她調動離開,不會用這種下三濫手段。
說到底,談慎铎是知道當初在錫城紀家對他照顧有加的;
而後面已經徹底鬧翻了,談家已經沒必要再開罪他一筆這麽對紀箋了,所以不會是他們。
大抵從紀箋吃早餐,到她吃完,談之醅就收到了特助的消息,說其中有個女孩子是薄芯的好友,剛回國的,第一次出現,所以才會不顯眼,查了半天。
談之醅收到消息,收起手機跟紀箋說:“要去學校嗎?”
“今早沒課,下午去。”
“那去睡個覺吧。”他摸摸她的臉,“臉色不是很好,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紀箋幾天沒睡好了,點點頭。
談之醅拉着她起身:“去樓上休息,沒關系,我在呢,不擔心。”
紀箋現在是真的不擔心了,不知為何他在她身邊,她好像就能坦然面對這無法解釋的場面。
只是她看他那平靜的樣子,似乎是明白這事情的緣由的,她就問了。
談之醅把人帶進卧室,到床邊的時候,捧着她的臉抱歉地說:“我的事,連累你了,對不起箋箋。”
“什麽事啊?”她只關心他什麽事,其實之前戚爾舒讓她找他的時候,她就猜到可能是他最近和家裏鬧翻有關。
談之醅說:“薄氏,薄芯幹的。”
紀箋盯着他:“為什麽?之前,你們不是已經說好了沒瓜葛了嗎?”
“後面她找我那次,想要繼續聯姻。”
“你拒絕了?”紀箋喃喃,“那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談之醅摸摸她的腦袋,“別說這個,是我低估了,人大概是從談家那裏知道了我态度的堅硬,加上和談家也鬧翻,她惹急了。對不起,讓你受牽連了。”
紀箋搖搖頭,知道他這一切的一切,源頭都是因為她:“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無所謂的,我之前只是不知道怎麽了。”
談之醅說:“她我會處理的。不過……”他嘆口氣,“可能發生的事情,無法處理到最好,像沒發生時的一樣。”
“我知道的,沒事。”
他摟着她,格外對不起和心疼。
紀箋這一刻不知為何,出奇地平靜,還笑了笑安撫他:“沒事,真的,就算最後工作沒了,也沒什麽要緊的。你在就好了,你不在的話,我總有些說不清的慌亂,你在就好了。”
她一直強調。談之醅心中一軟,抱了她一會兒,才讓她睡覺。
他在床邊等她睡着。
日頭從窗戶曬進來,落在腳邊,石墨黑的風衣漸漸被曬得發白。
等把人哄睡着了,他才起身離開。
路上給薄芯打電話。
十來點,對繁華的充州來說還是高峰,車水馬龍塞滿了市區主幹道。
談之醅坐在後座聽電話。
薄芯說:“談總,今兒刮什麽風啊?”
談之醅臉色冷漠,聲色也一并:“薄小姐不知道我找你做什麽?”
“嗯?不知道呀,你都多久沒搭理我了。”她笑了笑。
談之醅:“那你想想。”
電話裏靜了一瞬後,還是很坦然地表示不懂,還讓他有話直說,她在上班。
談之醅說:“我剛從美國提前回來,丢了一單生意。薄小姐要不上Ts來一趟,不然你可能,要賠我這單生意。”
電話中再次靜默,大約三秒後,她笑了聲,聲音裏滿是不明所以:“什麽?談之醅你什麽意思啊?沒有一個字我聽得懂。”
“那就算了,那就直接算賬。”談之醅挂了電話。
薄芯打了回來。他沒接,直接去了會所,
大約到後一刻鐘,薄芯就來了,踩着八公分高跟,一襲銀色職業裙,搭着暖色風衣,很漂亮。
白天的會所沒有營業,談之醅就坐在場子裏一個卡座中抽煙。
薄芯看着那個置身于灰色光線中吞雲吐霧的男人,瞧不清他的臉色,只是隐約感覺他在看她。
她沒來由地有些遲疑,不敢靠近,但緩了緩,心裏還是冷靜下來,走過去挑眉問他幹什麽。
談之醅抽着煙,看着她也不說話。
他越看薄芯越心虛,按捺不住找回場子問:“談總!有話直說。”
談之醅揮了揮眼前的煙,對她說:“我忘了,不用找你的,你來不來都沒什麽用,欠我的你都得賠。”
薄芯一頓,随即冷笑:“什麽意思啊談之醅?”
談之醅盯着她:“你拍紀箋做什麽?”
薄芯一臉不懂:“什麽?”依依向物華 定定住天涯
談之醅念了個名字,她閨蜜的名兒,問:“認識嗎?她拍的。”
“哦。”
“和薄小姐無關,我就去找她了。”
薄芯抿唇,紅唇抿成一條直線,和他對視半晌,倏然一笑,道:“是我發的,怎麽了?我不過就是,把談總欠我的,還給她而已。”
談之醅站起來,走了兩步到她面前:“我欠你什麽?沒娶薄小姐?”
薄芯後退了一步,他氣場實在太強,雖然知道他肯定不會動手打女人,但還是下意識害怕。
鎮定了下,她才仰着下巴說:“我上次在董事會上錯失的,挺不爽的,所以,我讓紀小姐也損失點東西,不過分吧?反正她損失的也不過是一個名聲,談總還愛她愛得深沉呢。”
談之醅眯着眼看她,眸光冷如暴風雨的天。
薄芯是挺怕的,總覺得這個男人明明長着一張颠倒衆生的臉,但是她每次在和他說話的時候,總覺得說不過他,現在更是,直視都沒辦法,只覺得周身涼意,寒顫從腳底生起。
她努力為自己辯駁:“本來我不想做什麽,但你大哥跟我說,你無論如何都不和薄氏聯姻了。既然你做得這麽絕,那本來你是娶我的,最後紀小姐得了這一切,損失這點有什麽問題嗎?”
“本來,是,娶你的?”談之醅問,“你确定?”
“無論如何,事實就是你沒娶我了,和她在一起。”薄芯指責道,“是你先對我無情的,談總。”
談之醅冷笑:“我索性就不跟你扯了,早說了,我不用找你的。”
“你什麽意思?”她冷眼看他。
“你清、清、楚、楚。”他微笑,慢條斯理轉身離開了。
“談之醅!”她回頭去看他的背影,着急道,“你要是對付薄氏,我只會讓紀箋在充州無立足之地,聲名狼藉!”
那道暗沉挺闊的背影已經不見了,下一秒經理過來請她離開。
薄芯深吸一口氣,握了握拳,狠厲地掃了那經理一眼,随後踩着細高跟迅速走了。
談之醅去公司。
和特助說把薄氏旗下的所有項目資料都拿來。
特助特意詢問了一句:“是薄小姐名下公司的,還是整個薄氏的。”
“整個。”
特助點點頭,吩咐自己手底下的助理火速去整理。談氏其實和薄氏沒什麽合作,有合作的是談家,所以要收集薄氏的項目資料也不複雜,随便就能找到。
到辦公室裏,談之醅丢下身上那件風衣後,問特助:“紀箋的事,是不是沒什麽挽回的餘地了。”
特助輕嘆:“您都預估到了,現年頭,網絡那麽發達,壓是壓不住的,解釋想必紀小姐也解釋了,抑或者考慮了,但是她沒辦法跟學校每個人都解釋,就算有也未必信。”
談之醅氣息暗沉,坐在辦公椅中抽着煙沒動。
特助:“其實本來這些八卦在社會上也很常見,沒什麽大不了的,麻煩就麻煩在她是個人民教師,在學校人氣又高,都認識她,這個身份在酒吧那種地方和異性暧昧,違背道德這四個字輕輕松松就扣上了,人言可畏。”
“怎麽辦?”談之醅沉聲問。
特助小心道:“目前來說……除了讓時間沉澱下去,沒什麽有效方法。”
“不行。”談之醅往後靠上了椅背,擡手揉了揉眉心,“她每天在學校活動,不能默認後在這種環境下生存。”
特助想了想,又說:“那,紀小姐不是考慮調動學校嗎?”
“調到錫城就沒人知道這個事情了?”男人淡淡哼笑一下,“姓薄的……我低估了。”
特助安撫他說:“不确定具體,可能有少許的風言風語,但是……應該沒有理工的多,這個事情在充州理工屬于人盡皆知了,但是本市其他學校我了解了,比較少,外地對紀小姐這個老師了解更加不多,即使有耳聞,也不會傳開,也許一句“誤會”,就能解釋得清。”
談之醅擔心的是,即使沒有傳開,但是申請過去學校肯定要調查一下她的,這個節骨眼上,他怕錫南大學不會接受她的申請。
特助收到了消息,看完跟談之醅說薄氏的項目已經給他整理送來了。
談之醅點進入郵箱,邊抽着煙,邊饒有興致欣賞起來。
特助看他那氣焰,薄氏這一趟至少被抽筋剝皮,談之醅這幾年因為發展迅猛,在充州建立起來的人脈根本不輸現在風雨飄搖的薄氏,薄芯就是因為薄氏家族裏四分五裂加之董事會又很多外姓,才迫切要聯姻壓住董事會,又能有孩子從薄氏繼承財産,雙贏。
但是從談之醅這第二次撈不住好後,現在反手報複他,她以為他和談家鬧翻了,再怎麽也收拾不了她和薄氏,因為談家還是會和薄氏合作,他沒辦法做什麽。
但是薄芯太低估他了,他現如今才不會顧及談家的金錢利益,只要不動搖談家人的社會地位,他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這個事,還有談之醒幫他,好多項目要經過談之醒的手的,他們兄弟倆關系可好得沒話說,只要讓談之醒壓下她一半的新項目就夠她發懵了,談之醅再從商業上打擊她和薄氏,他那一堆的朋友,根本就不怕啃不下薄氏這塊本來就快稀碎的百年老骨頭。
和他再怎麽鬧翻都行,卻要去動紀箋,那是談家口頭說說他都直接摔東西的人,沒人敢動。
紀箋事業毀了,薄氏能撈着什麽好。
特助先下去準備了,接下來有得忙。
忙到近午時分,談之醅去了郊區。
阿姨在做午飯,說紀箋已經醒了,在書房裏看書,讓他正好去喊她下來吃飯。
談之醅尋過去的時候,就瞧見她真的抱着本書躺在躺椅裏,無事發生般的歲月靜好,比早上那個眼眶紅紅的狀态要好不少。
聽到開門聲,歪了歪頭,朝他一笑:“你怎麽中午就來啦?”
他沒有穿風衣了,大抵是中午沒那麽冷,現在只穿着一件襯衣,普藍色襯衣,低調卻很有氣質。
這麽一個人走在這古色古香的屋子裏,總覺得不搭,但是紀箋很感動,他很願意待在她這兒。
她不知不覺對那張臉彎了彎眼睛。
談之醅走過去把她抱起來,自己坐在她椅子裏,躺下去:“來陪你吃飯,幾天沒見了,想得不行。”
紀箋也很想,順着就摟上他趴在他懷裏。
她笑眯眯的,很舒服地蹭他,好像真的忘記那個事了。談之醅心裏難得有點安慰,覺得至少她給的安全感很足。
他問她:“下午有課?”
“嗯。”
“箋箋……”談之醅跟她說了下,他已經聯系她學校了,删了所有視頻,再發了一條學校的官方聲明。
談氏每年接收充州理工多少應屆實習生,這點要求他們馬不停蹄就照辦了。
“只要你态度強硬,正經解釋了,就沒有你的事了,”談之醅攏着她在懷,溫柔道,“只可能還有少許風聲,後面如果不喜歡學校這個環境了,覺得不開心,我們就提前離開。但是沒關系,我們箋箋坦坦蕩蕩,沒有負面消息的,你要知道自己是行得正坐得直的,離開也要因為是不喜歡那個環境了,而不是這個事。”
“嗯,好。”紀箋點着頭,乖巧聽着。她這一上午那個心态變化很大,有他在總覺得無所謂了,反正她确實也準備離開充州了,确實最多也就是,這一學期教完的計劃提前。
兩人待了會兒下樓去吃飯。
談之醅走在後面,邊走邊看手機。
紀箋到餐廳,回頭一看,他在打電話,似乎挺忙。
提前為她回來,一早上也沒休息,忙到中午又來陪她吃飯了。
看着看着,她又忍不住想,兩個人合适嗎,看着好像很合适,他愛她,她也很喜歡和他在一起,但是真要如願在一起,好像挺難的。
這人生,似乎真沒辦法輕易地,事事如願。
這路往後不知道還有多少坎要走,她的事也總是要他忙,談之醅可以為她解決任何事,但是他真的很忙碌。
紀箋出神,直到人到身邊了還不知道。
談之醅逗她:“想什麽呢?你老公在這還雲游天外,不合适啊。”
她笑了笑,回神說:“下午想請個假。”
“怎麽了?”談之醅馬上正了臉色,“不想去上?還是身子不舒服?”
“沒有,想休息一天,看看情況吧。然後……想去拜個佛。”沒來由地想。
“拜什麽佛,我不信佛。”他安撫她說,“這事不要擔心,這幾天就會解決好的,那些輿論不會再有的。”
“我知道,不是這事。”就是覺得,他們最近都不是很順利,“人總要有個寄托嘛,我總寄托在你這,你多累啊。”
談之醅正要說話反駁,她就靠近他耳邊,哄他說:“我順便給談總求個小公主。”
談之醅越發不以為然了,跟她說:“這玩意要靠自己,我信心滿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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