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是說我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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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懷衣幾人到達隴安城時正值午後,此時陽光明媚,天氣正好,然而城內四周卻彌漫着一股陰郁的死亡之氣。
冥紙漫天漂浮,代表着死亡氣息的白色靈幡在風中搖曳。
城內大部分商鋪都關着門,偶爾路過的是幾個開着門店的棺材鋪,店內的夥計緊緊盯着過路的生人,一見異動便立刻關上門。
鄭管家領着二人去了太守府,太守府邸不同于尋常百姓家,宅門建得高大厚實,門前立着兩尊石獅子,看起來極有氣勢。
先前鄭管家派人進門通報去了,這會兒兩人一到門口,便聽見門後傳來的一陣腳步聲。
來人是一位身材微胖的美髯公,面若銀盤,目光清明,年紀大約在四十左右,為人正氣,後頭還跟着一群護衛小厮,看這排場應當就是隴安城的太守公了。
這人看到謝懷衣兩人時也沒有絲毫輕視,反而拱手拜禮,十分老道的迎了上來。
“這位便是村民口中提及的謝郎君了吧,二位一路遠行辛苦了,還請兩位進門喝一杯茶水再敘。”
太守公身居高位,自有一套識人之策,眼前這位公子身姿端正,一身白衣,宛如乘風欲走的仙人,周身自帶一種不可冒犯的清冷矜貴之感。
太守公自認為見多識廣,這幾日也見過不少的游方術士,卻沒有一個能比的上眼前的郎君出衆,當即心生希望,連臉上的笑容都真誠了不少。
謝懷衣略微點頭,他氣質清冷疏離,雖看着不太容易接觸,但這并不妨礙衆人對他的好感。
“太守公不必如此客氣,習武之人不講究這些俗禮,大人不妨告訴我們城內最近究竟發生了何事?”
太守公也沒想到這人這麽快就進入正題了,原本是想将人引入正堂後再說的,但這會兒還在半路上呢。
他想到近幾個月發生的事情,不免心生憂慮,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
太守公略微思索了下,便将最近的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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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在三個月前,隴安城內死了一名打更的更夫,屍體是在城西街道的一座荒宅裏發現的,發現的時候,更夫死狀凄慘,面容恐怖,原以為是有人謀財害命,卻沒想到三天之後,又有一名更夫死于同處位置。
自那之後,城內便出現了一種怪像,每到夜晚,原本廢棄的荒宅,就會傳出女子的歡聲笑語,吸引過路的人進去,一旦真有人走了進去,第二天絕對會死于非命。
最奇怪的是,每到天微亮的時候,宅內的歡聲笑語又如同晨風吹霧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荒宅也恢複成原本的樣子,除了死去的人們,誰也不知道宅子裏作祟的到底是什麽。
太守公也曾派遣不少守衛進入荒宅查清真相,然而在夜裏進去的護衛,沒有一個能活着出來的。
他這幾個月來也找了不少的法師道士前來誦經念咒,然而并無大用,依舊有不少人被迷失心智後進入鬼宅而喪命。
眼看事況愈演愈烈,整個隴安城都蒙上了一層陰翳,百姓們過的提心吊膽的。
他這個太守也當的心力交瘁,無奈之下,只能廣發告示,四處招攬能人異士尋求幫助。
…………
越往裏走,屋內的正堂便顯露出來,堂內還坐着幾個戴着道冠、手拿浮塵的灰袍游方道士。
那些人看見太守公來了,皆起身行了一禮,态度恭恭敬敬的,但看向身後兩人的目光就有些打量和審視了。
“太守公大人,不知道這兩位道友是何來歷啊?”
其中一個留着三髯的老道揮了揮手中浮塵,走上前來對着太守公作了一輯,意味深長的問道。
太守公行徑官場十多年,如何能不知道這群人心底所想。只不過他請人來,是為解決隴安城邪祟一事,對于這群術士們之間的同行競争一事只當瞧不見。
太守公便将兩人的身份大致說了一些。
那老道眼睛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了一圈,目光略帶輕蔑。
這二人看着年紀不大,既不身着道袍、也無銅錢等級,又是一副皮白肉嫩的好相貌,一看便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出來游玩來了,哪兒有半點修煉之人的氣質。
他捋了一把小胡子,毫不客氣的說道,“真是世風日下,這年頭招搖撞騙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了。老夫年輕時游歷四方,也算見過不少世面了,因此在這兒提醒一句,大人可不要被一些亂七八糟的年輕人欺騙了。”
他說完一甩浮塵,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只是袖袍裏散出的脂粉氣味拉低了氣質。
這估摸着就是同行之間的競争打壓了,畢竟他們是要收錢的,僧多粥少,趕走一個是一個。
其餘幾個道士見狀便跟着附和,一副唯他馬首是瞻的模樣,紛紛表達了自己的不屑,“正是如此……”
“盧道兄所言甚是。”
…………
謝懷衣并不在意這些,只微微瞧了身旁的宋煙一眼,見她面色平靜淡然,并無半分為人所動的意象,便收回了視線。
一旁的太守正和老道寒暄,談到荒宅邪祟究竟是何物之時?
老道一撇浮塵,把話頭遞了出去,對着謝懷衣問道,“道友瞧着年紀尚輕,不知對于荒宅邪祟一事有何見解啊?”
謝懷衣自然也聽出了這幾人言語之間的針對,不過他并不在意。
只擡頭瞥了對方一眼,面色淡然回複道,“見解談不上,不過聽太守公所言,應該是有鬼修害人。”
“鬼修害人?”
老道嗤笑了一聲,面容具是輕蔑,“黃口小兒胡言亂語,什麽鬼修害人?老道我游歷四方十多餘年,捕殺過不少妖孽,從未聽過鬼還能修煉邪術害人的。”
他眼眸半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分明就是幾只草狐野仙暗中作祟罷了,太守公不必擔心,今夜我兄弟幾人便去荒宅收拾那害人的邪祟,助大人和隴安城的百姓們一臂之力。”
這話說的信誓旦旦又冠名堂皇的,太守公也不好推辭,只能讓謝懷衣兩人在府內稍作歇息一晚,看明日的情況如何再說。
…………
引路的丫鬟将兩人帶到別院處,等人退下之後,宋煙便擡頭看向身旁的男人,語氣有些奇異的問道,“大人不覺得生氣嗎?”
謝懷衣搖了搖頭,溫和回道,“這有何好生氣的?”
“我以為他冒犯了大人。”
謝懷衣聞言淡然一笑,“小事而已。”
宋煙面上也挂着笑,她偏着頭,黑發垂到了胸前,“大人是仙人,如今年歲肯定不小,卻被一個老道說成黃口小兒,這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眼前的男人回過神來,神色間有幾分古怪,于是轉過身來,語氣疑惑的問道,“你這是在說我老?”
煙煙頓了一下,思路仿佛被他帶偏了,這應該不是老不老的問題吧?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他又開口了,那語氣輕描淡寫的,卻透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在意,“其實,我年歲并不算老,只是天資不俗,尋仙求道的過程比別人稍短一些而已,因此才維持了如今這般年歲的模樣。”
他說完靜靜的看向宋煙,似乎在等她的認同。
而煙煙聞言愣了一下,随即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大人,您這麽凡爾賽,你家女主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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