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以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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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懷衣朝着兩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距離接近的時候，便朝着二人的方向喊了一句，“煙煙……”

宋煙聽到聲音, 微訝了一瞬。她轉過身去, 看着慢慢朝自己走來的謝懷衣, 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大……阿兄，你終于醒過來了。” 煙煙語氣頓了一下又恢複正常，然後朝着謝懷衣走了過去。

“阿兄？”

謝懷衣低頭看着煙煙，他原本神色一直僞裝的很平靜, 不過聽到這句話後, 眼裏似乎閃過一絲驚訝。

煙煙微微頓了下，她看了眼身後, 因為顧及到阿泉還在院子裏，便只能輕輕扯了下謝懷衣的衣袖。

挨近了他身旁，輕聲的解釋道：“抱歉大人, 那日您昏迷之後, 我便在附近遇到了上山打獵的阿泉，因為怕引人懷疑，所以…才謊稱是遭遇了劫匪的兄妹。”

因為說的很小聲，所以身後的阿泉并沒有聽清，只當這兩兄妹有什麽事情要商量。

煙煙說完又往後退了一小步，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臉上也緩緩露出了一絲笑容，溫柔的說了一句，“希望阿兄不要怪罪我才好。”

畢竟當時謝懷衣的箭傷嚴重, 并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幫忙的, 她謊稱二人是兄妹也是為了避免麻煩。

而這一點謝懷衣也是知道的。

他的眼神對上了煙煙溫柔的目光, 心底微軟，随即輕輕搖了搖頭道：“無事。”

他其實并不在意這些事情，比起那些事情，他更在意的是煙煙的态度……明明那日，他對她做出了那樣的事情，為什麽煙煙一點也不在意呢？

就好像那些事情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謝懷衣垂下眼，他的目光落在煙煙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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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煙煙穿着一身很普通的粗布衣裙，面容白皙瑩潤，耳邊別着細碎的發絲，墨發松松散散的垂落在胸前。

她正擡頭望着他，那雙眼裏流露的情緒平靜溫柔，眸光澄澈清明，裏頭卻沒有絲毫的情意。

謝懷衣微抿着唇，不自覺的捏了捏手指，他知曉，正是因為煙煙對他并沒有其他的心思，所以面對他時才能一如既往的坦蕩。

而他不一樣，即便是一些微末的親近，也能夠讓他沉思許久。

他這樣想着，便不自覺的盯着人看了很久。

而煙煙被他用這樣出神的眼神看着，一時間有些疑惑，便伸出手指輕輕碰了下他的手背，動作輕的像羽毛一樣，一觸即退，“阿兄？”

謝懷衣微怔，感受到那溫軟的觸碰，随即擡眼，看向煙煙問道，“嗯，怎麽了？”

煙煙則是輕搖了搖頭，随後淺笑着看向對方，“沒什麽，我只是想問一下，阿兄…肩上的傷口可好些了？”

說到箭傷，謝懷衣微微動了動手指，他醒來之後便發現了，身上的傷口被人清理過了，連帶着之前染了血跡的衣服都被換下了。

他自然而然的把這一切都當做是煙煙做的，聯想到某些親近的事情，謝懷衣便有些不自在的別過了眼，輕咳了一聲道，“嗯……箭傷好了一些，還要多謝你替我處理了傷口，以及…幫我換下了身上的衣服。”

他話沒有說的很細致，但煙煙似乎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意思了，她微愣了下。

随後，她朝着謝懷衣笑了下，微微偏過頭輕聲解釋道，“阿兄誤會了，你的衣服不是我脫的。是我拜托那位阿泉小哥幫你換下的，我只是幫你處理了傷口而已，并沒有做那些事情。”

謝懷衣聞言有些沉默。

煙煙又笑了下，她擡頭看向他，語氣溫和平靜，“阿兄要謝的話，也應該謝謝阿泉才是，是他幫助了我們。”

她轉身走到了阿泉的身旁，又笑着同他道了聲謝。

煙煙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而站在她身旁的少年則因為煙煙過分的客氣與禮貌而有些臉紅，時不時的偷瞄她一眼，有些支吾着道，“不用謝了，舉手之勞而已。”

謝懷衣看着二人熟稔的語氣，眼神微斂，他起身走到了煙煙的身旁，與她并肩而立，随後也朝着阿泉道了聲謝，語氣十分溫和。

這讓阿泉覺得有些不自在，他書讀的不多，見識也少，只覺得眼前這人一身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住周身的清貴之氣，雖目光溫柔清和，但看人時自有一種不可冒犯的清冷疏離之感。

那雙眼睛也只有在看向身旁的煙煙姑娘時，才變得有些不一樣。

阿泉又擡頭看了看兩人，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雖說是兄妹，可這位兄長看煙煙姑娘的眼神，未免也太溫柔了些。

他也沒有多說，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看了兩人一眼後，便轉身離開了。

而煙煙見他走後，才轉過身來看向謝懷衣，輕聲問道：“對了，這裏已經遠離了魍象森林了，大人如今的修為恢複的怎麽樣了？”

謝懷衣看着她關心的神情，略有些停頓，随後搖了搖頭解釋道，“還沒有完全恢複，那支箭上塗抹的化靈散還未完全祛除，可能需要再耽誤一些時間。”

他說完輕咳了一聲，面色還有些蒼。

煙煙便趕緊上前扶住他，語氣輕柔的說道，“大人的傷還沒好，院子裏風大，我先扶大人回屋休息吧？”

謝懷衣低頭嗯了一聲，兩人一起回了屋。一進到屋內以後，煙煙便松開了扶在謝懷衣腰間的手，自然的往後退了一步。

謝懷衣察覺到她的疏離，正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屋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煙煙回過頭一看，是玉兒進來了，她手裏捧着一卷紗布以及治療傷口所需要的傷藥等。

玉兒看着面前的謝懷衣，眉眼彎彎，面上露出幾分期許，“宋家哥哥，大夫說了，你肩上的傷口每隔十二個時辰就需要換一次藥，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了，玉兒來幫你換藥吧。”

謝懷衣聞言看了一眼煙煙，不過煙煙并沒有看他。

玉兒見謝懷衣沒有說話，便以為他是默認了，說着便要上前，才往前走了一步，腳下瞬間像是踩着了什麽似的，不小心被絆了一下。

手裏的紗布和傷藥一不小心全砸到地上去了，連她自己也踉跄了幾步，還是一旁的煙煙順手扶了她一把，才堪堪站穩了，“小心點，玉兒姑娘。”

“對、對不起，宋大哥，你沒事吧，有沒有被我砸到？”

等煙煙将玉兒扶穩之後，才轉過身去看謝懷衣，玉兒揉着手腕，臉上有些尴尬，似乎也沒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而謝懷衣看了她一眼後，輕輕搖了搖頭，語氣溫和客氣的道，“我無事，玉兒姑娘先回去看看有沒有哪裏受傷？至于上藥的事情，還是我自己來吧。”

玉兒立刻反駁道，“這怎麽行呢，你一個人怎麽上藥啊？”

謝懷衣聞言微頓，他沒有說話，而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煙煙的方向。

煙煙接收到他的眼神，猶豫了一下，随後便朝着他走了過去，輕輕笑了笑道：“玉兒姑娘不用擔心，我會幫阿兄處理好傷口的。”

玉兒有些無奈，她原本是想借着上藥的機會，同宋哥哥拉近一下距離的，不過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低頭瞥了一眼地板，地上幹幹淨淨的，并沒有什麽凸起的石子，難道她剛才自己絆倒自己了？

聽到煙煙這樣說，玉兒也不好再糾纏了，只能轉身離開了屋子。

而煙煙見她走後，便轉身将落到地上的傷藥和紗布都撿了起來，重新收拾幹淨後才走到謝懷衣的身旁，低頭看着他道，“大人，先讓我替你清理一下傷口吧。”

謝懷衣坐在床沿邊，他擡頭看着煙煙，然後說了句，“好。”

他這前前後後的态度雙标的有點明顯。

等他說完後，煙煙便解開了他的衣帶，将原先已經失去藥效的紗布換了下來，替他重新上藥。

煙煙的手指蹭着他的肩胛滑過，很輕柔，像是羽毛拂過，這讓謝懷衣的心底泛起一種異樣的感覺，癢癢的，有些酥麻，又無從排解。

他微別過臉，他并不喜歡外人觸碰自己，所以方才才略施法術驅走了玉兒，不過煙煙似乎并不知曉他的心思。

謝懷衣垂着眸，又或許……她已經知曉了一些，所以刻意的與他保持了距離。

謝懷衣又将目光再次落到了煙煙的臉頰上，煙煙的膚色極白，眼睫纖長，眼眸清潤而明媚。

她逆光站着，二人此刻挨的很近，尤其是那低眉溫柔的樣子，更是讓謝懷衣有一瞬間的失神。

仿佛他只需要看着她，胸口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柔軟情緒填滿了一樣，有種莫名的鼓脹又充實的感覺。

謝懷衣手指微動了下，他伸手碰了碰煙煙垂落的發絲，然後将那縷發絲別到了她的耳後，這是個很親昵的動作。

煙煙微愣，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她腰間抵住了身後的案桌，眸色有些不自在的看着謝懷衣，“大人？”

謝懷衣語氣溫和的“嗯”了一聲，他眼皮輕擡，看着煙煙後退的動作，微不可見的掐了下指尖，“怎麽了？”

煙煙頓了頓，“大人…這是，在做什麽？”

謝懷衣聞言頓了下，半晌後，他才緩緩起身，看着煙煙說道，“我以為煙煙知道的，在神廟的時候，我并非完全入了迷障……”

他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聲音依舊溫柔，一如往常的平靜溫和。

而煙煙聽到這話後，卻怔住了，擡頭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