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別那樣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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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煙的表情也頓住了, 她似乎沒想到他會說的這樣直白。

這讓她有些不自在的捏住了袖子，微微後退着，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

而謝懷衣則彎下腰來, 慢吞吞的撿起了落在地上的銅鏡。他的手指修長白皙, 指尖按在銅鏡上有種清冷如玉的美感。

二人之間安靜了好一會兒,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煙煙開口了，打破了這種寂靜沉悶的氣氛。

她這會兒已經平複了內心的情緒了，雖然面色仍有些蒼白，但已經沒有先前那麽難堪和不自在了。

煙煙微微擡起頭, 看向謝懷衣的方向, 猶豫了一會兒，才輕聲的說道, “我記得大人曾經說過的，修行之人大多數都不信命，否則也不會窮極一生去追求仙道, 以求逆天改命。”

她對上了謝懷衣的眼神, 怔了怔，又像是掩飾般的垂下了眸，猶豫着說道，“即便……那鏡中展示的真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大人也并不能保證，那些事情……就一定不會發生改變。”

何況那些所謂的命運，還全都是假的，也多虧了有系統幫忙才能唬住男主，不過這後面的話, 煙煙自然是沒有說出來。

她說完後便沒有再開口了, 而謝懷衣聽到她的話後并沒有立刻回複, 他微抿着薄唇，眸色淺淡，看不出臉上的表情。

他就那樣瞧着煙煙，唇色那樣的淡薄。

看到的人會在腦海裏不自覺的想着，這人的嘴唇是不是也一樣的沒有溫度。

但實際上，只有被他親吻過的煙煙才知道，這人的唇是熱的，和正常的凡人是一樣的，高高在上的仙君動情之後，也會在她耳畔誘哄着索取，和普通人也沒什麽兩樣。

謝懷衣直起身來，潑墨般的長發被風掠過，他擡起眸，目光平靜無波的看着身前的煙煙，他知曉煙煙說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了，她不喜歡他，也在拒絕他。

這個認知讓謝懷衣的微微收緊了手指，沉默了片刻之後，才低聲說道，“你說的沒錯，只是我想說的是，倘若這真是未來的命運，那麽，我會很期待她的發生。”

“所以，煙煙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煙煙的身上，眼底流露的缱绻情愫讓人無法忽略。

煙煙當然明白了，只不過她依舊低着頭，沒有說話。沉默是無聲的拒絕。

謝懷衣知道自己不能逼她太緊，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又落在煙煙的身上，緩緩對着她說道，“煙煙不用覺得為難，我說這些話，并沒有逼迫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我的心思而已。”

“……喜歡可以是兩個人的事情，也可以是一個人的事情。仙人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這是很尋常的事情，你不用覺得不自在，也不用覺得愧疚于我。”

而煙煙聽到這番話後才慢慢擡起頭，這擡眸的瞬間，光線照在眼睑處，落下一片細微的剪影，顯得格外柔順。

她輕搖着頭，最後還是猶豫的對着謝懷衣說了一句，“抱歉，大人。”

謝懷衣聞言和她對視着。

他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煙煙，随後溫聲說道，“你不用和我道歉，你并不知道我對你存的是什麽樣的心思，也并不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煙煙不明白他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微愣了一下，略有些遲疑的看着他。

謝懷衣輕嘆了一聲，手指碰了碰她的眉心，動作極為輕柔，“……別這樣看着我，煙煙。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就比如我方才對你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想讓你心底多一些愧疚，對我多一些同情而已。”

煙煙眼眸細微睜圓，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他說的話。

于是謝懷衣繼續道，“你要知道，修真界奉行的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倘若我真的是個愚鈍良善之人，又怎麽會在那種地方存活至今。”

謝懷衣替她将耳邊的發絲別到耳後，見她有些不自在的別過臉，便很快松了手，沒有絲毫過分親近的舉動。

謝懷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說，“別那樣信任我，煙煙。這世上的男子大多卑劣，我亦如此，尤其是在面對心上人的時候，難免會有些情緒失控的模樣。”

“……只不過，我也有自己的原則。我不會強迫你做自己不願意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這些，只是別再回避了好不好？即便不喜歡，也不用刻意敷衍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舒緩了不少，面目柔和清俊，全然沒有以往清冷無欲的樣子，只是一個尋常求愛的普通男子。

煙煙的眼睫輕顫，擡頭看着他。

而謝懷衣說完這些話後便沒有再開口了。

二人對視了片刻，謝懷衣的目光專注深情，這次反倒是煙煙率先移開了視線。

她猶豫着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說點什麽，但最後也只是輕聲說了句抱歉。

而謝懷衣也并未在意，他輕吐了一口氣，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撿起掉在一旁的竹簍，輕輕拍了拍。

然後說道，“無事，時候不早了，我們需要回去了。”

煙煙往前走了一步，挨着他的身後，她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看向他道，“大人，你……不生我的氣嗎？”

謝懷衣往前走了兩步，聽到她的話後，動作又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她，眉目間露出一絲莫名的情緒，“怎麽，你希望我生氣？”

煙煙微愣，随後輕輕搖頭，“自然不是。”

謝懷衣聞言，神色放松下來，他朝着煙煙輕笑了聲，“倒也不是不生氣，只不過，我已經過了魯莽的年紀了。倘若我再年輕個幾百歲，興許會惱羞成怒也說不定。”

他說完了神色又變的認真了一些，溫聲安撫道，“煙煙，雖然我對你心思不純，但也不至于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你可以對我放心的。”

因為他已經過了沖動的年紀了，他不是那種被心上人拒絕了就生氣的少年郎君，他是修真界讓人望而卻步的懷衣仙君。

惱羞成怒一走了之，或是死纏爛打步步緊逼，這些都只會惹她厭惡，繼而将人越推越遠而已。

謝懷衣收回視線，袖袍下的手指慢慢收緊。

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的，他發現自己對煙煙抱有某種隐晦的占有欲，想要侵占她的全部，并且希望煙煙的目光只專注于他一個人。

所以他不能着急，因為他想要的東西有很多，想要她真心實意的眷戀和愛慕，還想讓她心甘情願的依賴他。

他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讓她慢慢習慣他的存在。

…………

事情說開之後，二人又回到了小屋。

這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等煙煙進到屋裏之後，臉上原本略帶些歉意的的表情也慢慢收斂了，她想到了系統以前說過的話，突然輕聲問道，“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關于女配的任務完成之後，我會去哪裏呢？”

系統支支吾吾的，磕巴了半天才回複道，“這個……”

“怎麽說呢，其實……你在原本的世界裏已經是死亡的狀态了，我把你拽進這個世界，是想着讓你替補女配的劇情的。不過，現在劇情改變了，我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

系統莫名有點心虛，它原本以為煙煙活不過三章的，打心底裏覺得她不可能堅持下去的。不過它好像失誤了，這人都把男主玩的差不多了，而且這個世界沒有崩壞，謝懷衣也沒朝着變态的方向發展。

煙煙微微低頭，她差不多明白了系統的意思了，它說的離開可能就是死亡，按照原來的劇情，她完成任務後也就意味着消失，畢竟原文中的她只是一個促進劇情的工具人罷了。

不過幸好她目前經營的局勢還算不錯，從而徹底改變了自己必死的局面，而且系統作為一個金手指，确實幫了她不少的忙。

煙煙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只不過心中疑問還有很多，她知曉系統有事情瞞了她，不過并沒有直接說出來。

她想到了什麽，又繼續問道，“我這具身體可以修煉嗎？”

系統點點頭，偷偷瞥了一眼煙煙的臉色，見她只是随口一提，稍稍放下心來，語氣裏帶着一絲猶豫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你的資質一般，修為提升的速度會很慢。”

它說的很慢，是那種窮盡一生可能也只能踏入仙門而已，剩下的進階什麽的，想都別想了。

而煙煙聽到這番話後，臉上并沒有什麽失望的表情，她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神色平靜的低着頭。

連系統都說一般的資質，看來是真的挺差勁的，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原文中，女配成了供人采補的爐鼎，而爐鼎的資質又能好到什麽程度呢？

煙煙問完之後就沒有再開口了，系統滿頭霧水，它也有好多問題想問的來着，想着想着，最後還是沒忍住，“煙煙，你為什麽不答應和謝懷衣在一起的要求？”

煙煙聞言有些驚訝，她響起了系統一開始發布的任務，随即輕笑了一聲道，“你忘記了嗎？從一開始我表現的反應就是不喜歡他的，如果突然同意他的求愛，這難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嗎？”

系統撓撓頭，有點搞不懂這些。

“而且……”  煙煙說到這兒，突然停了一下，随即輕輕一笑道，“謝懷衣知道我不喜歡他。”

一個不喜歡他的人莫名其妙的答應他的求愛，這才是一件會讓人覺得很矛盾的事情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