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備料(7)
結束一天的營業張靜欣送張未童回家後,獨自一人開着她的白色途觀往家走。
車從五環出去上了沿海公路後她就會将車窗打開吹吹風,聽聽歌。
沿海公路上亮起了路燈,離家還有半個小時車程,張未童給她打電話,她打開藍牙免提。
“姐,這周末來我家嗎?”
“怎麽,奶奶想我了?”
“奶奶老念叨你,說住這麽近都不多回家看看。剛晚飯的時候讓我給你打電話,我說你開車回家不好打,結果奶奶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我們都攔着她不讓她見你,怎麽給解釋都解釋不明白的。這周末沒大事的話你別去店裏了,來家裏陪陪奶奶吧。”
張靜欣:“嗯,知道了。”
“還沒到家吧,好好開車。”
“嗯。”
“我挂了。”
張靜欣刷卡進門,将車停到院子裏的車庫中,洗完澡已經接近十二點了。
花前月膳只經營晚市,她回家晚睡得晚,起得也晚。只是她屬于少吃多餐的典型,一天下來可能就吃那麽兩口菜,睡到午夜淩晨會被餓醒,再起來為自己做頓飯。
只是這幾天早上不是被餓醒的,是被吵醒的。
6棟那兒先前住的是一對老夫妻,以前張靜欣還有晨練習慣的時候早上沿着公路跑步總能遇見那對夫妻遛彎。沒說過話,見到面會點個頭笑一笑。後來老夫妻中的丈夫去世了,妻子被兒子接走,6棟就空了下來。
夏末的時候中介領了倆女孩來看房,後來一頓吵吵地搬家,估計是租給那倆女孩了。
對啊,張靜欣記得是倆女孩沒錯,這每天早上的叫-床是怎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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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失眠睡太晚,今兒一早又被吵醒,張靜欣覺得有必要去和新鄰居說叨說叨了。
張靜欣穿着睡裙上身披了件長款開衫穿拖鞋往6棟走,剛走到院前忽然身後一陣疾風掃過,有人先她一步按響了門鈴。
陳千語按完門鈴好像察覺有什麽不對勁,回頭一看和張靜欣對視,傻眼:“你怎麽在這兒?”
陳千語的耳朵裏還塞着耳塞,沒洗漱沒上妝挂滿了驚訝的表情有些滑稽。
張靜欣:“我住這兒附近。”
陳千語:“你……7號樓的?”
張靜欣目光在她臉龐上停留片刻便轉移到前方,聽見腳步聲陳千語也回頭,見一位身材嬌小的平頭女生慢悠悠地開門,穿過院子走了過來,隔着木栅欄沒好氣地問道:“這麽早幹嘛?誰啊你們。”
平頭女生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金鏈子,嘴裏叼着煙,眼睛被煙熏得半張半閉,駝背撇腿手搭在栅欄上。她聲音略粗,和巨肺叫-床聲不太相同。
陳千語耐着性子道:“是很早,早上好。做為鄰居希望在鄰裏關系和睦相處的基礎上給你一點點小小的建議。你在家裏搞什麽幾點搞什麽姿勢搞那是你的自由,但你滾個床單非要這麽驚天動地弄得人盡皆知有點不合适吧?”
“誰啊?”正說着,另一個女生披着外套散亂着長發跟着出來。
那女生有平頭女生兩倍寬,個頭直逼張靜欣,橫着肉啪啪啪地走到平頭女生身邊,嫌惡地掃了陳千語和張靜欣一眼道,“哪來的傻逼?”
平頭女生冷笑:“甭理,倆傻逼估計吃飽了撐的。走,我們回去繼續。”
長發女生估計也聽見陳千語剛才的話了,靠在平頭女生懷裏與她一起轉身的時候對陳千語“呸”了一聲:“真你媽閑。”
陳千語覺得腦子裏有根叫做禮貌的神經瞬間崩斷了,寒着一張臉叫住她們:“站着。”
張靜欣站她身後瞧戰況也不吭聲,兩人齊齊回頭,臉色不善。
長發女生把平頭女生往身後一撥差點給她撥一跟頭,順帶撩了一把頭發梗着脖子昂着下巴氣勢洶洶地:“我操?!管天管地管到別人家床上來了是吧?你管的真夠寬的啊你?把自己當人大代表了還是居委會大媽了啊你?”
陳千語提高了聲音:“請你搞清楚一點,我一點也不想不小心欣賞到你的嚎叫,不就滾個床單,你是八輩子沒滾過還是怎麽着?犯得着吼的左鄰右舍的都不安生嗎?!被你們這陣仗吵醒的是我一個人?”陳千語一把将張靜欣拉了過來指着張靜欣道:“你問問她!她是不是也被你們吵醒了!”
三個人同時望向張靜欣,在一旁安省半天幾乎都要被遺忘的張靜欣突然被卷入了戰局有點不适,幹咳了一聲:“嗯,是。”
兩人抱在一起不屑道:“就算吵你們了又怎麽着啊?自己沒有性生活還不許別人有啊!”
雖然奔着6棟來時陳千語是想拆了她們,但畢竟多年的教育讓她秉承能說話別動手的原則。沒想到理沒讨着讨了一肚子火,眼看兩人甩身要走,陳千語手從栅欄縫兒裏鑽過去一把揪住長發女生的後領。
“哎!你幹嘛!”長發女生被她這一揪慌了,平頭上來跟陳千語撕扯:
“哪來的潑婦!放手!”
陳千語:“姑娘,每天從深夜叫到黎明的肺活量挺好是吧?以前練美聲的?叫聲真夠有穿透力。這位平胸小哥技術不錯啊,看你這小身板能駕馭得了她麽?得每天爬上爬下忽左忽右才能弄得這姑娘哭爹喊娘的吧?體力挺好啊,練體育的?”
張靜欣“噗”地一聲笑出來。
陳千語把手機拿出來播放一段浪蕩的錄音,長發女生一聽臉都變綠了。
“姑娘你,的內心世界游走在太陽系之外,既然這麽羞恥的事情你都恨不得全世界都聽到,只有我們兩個聽衆對你而言一定很孤單。如果今晚起我還能聽見海浪聲都蓋不住的嚎叫,我會幫你把這段錄音放到網上,讓成千上萬的人一起欣賞一下什麽是中國好叫-床。 ”
長發女生炸了:“你敢!”
陳千語放開她:“你看我敢不敢。”
往回走的路上張靜欣慢悠悠地走在陳千語身後,陳千語走着走着就不自在了。
這老板娘怎麽會住在這裏?
完蛋……在氣頭上什麽形象都顧不上了,剛才那麽兇狠的模樣被她看見估計一輩子也吃不上私房菜了吧。
……算了,就算不原形畢露也一樣吃不到,天下好菜哪只她一家?忘了忘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分叉路口,張靜欣登臺階往上走。
陳千語邊走邊摘耳塞,指尖揪着耳塞屁股往外扯,怎麽扯都扯不動,深深地卡在耳洞裏了……
卧槽,莫岚,你還能更坑一點嗎!
陳千語心中萬般不情願,這麽丢臉的事兒怎麽能被她遇到。下午還要去公司開會,總不能堵着倆耳朵就去吧……
陳千語偷偷看一眼登臺階的張靜欣,心下一橫:與其在下屬面前丢臉不如直接把臉丢給老板娘了,反正在她面前學生妹都演上了最後還是沒撈着一口吃的,還有什麽臉不能丢。
“那個。”陳千語叫住已經走半道的張靜欣,“你叫……”
“張靜欣。”
“張老板,你家有鑷子嗎?”陳千語指指自己的耳朵,“我剛搬來,東西都不齊全。這倒黴耳塞還盡添亂。”
張靜欣說:“有,跟我來吧,我家在上面。”
陳千語跟着張靜欣往兩段臺階高的7棟走去。本來就不算熟悉的二人沉默着前行,突然有點尴尬。陳千語瞧着手邊被漆成水藍色的碎石扶手有點兒納悶:多久沒感受在別人面前不知道該說點什麽的緊迫感了,怎麽回事啊?
陳千語硬生生開口:“剛才沒吓着你吧?”
張靜欣繼續登,沒回頭:“吓着?不至于。你罵得挺好的,措辭新穎且很有畫面感。”
陳千語其實不善與人罵架,只是從小性子烈,有什麽話都難憋着,忍着憋着都能憋出個好歹來。上大學的時候宿舍有人老偷她東西被她發現後反被誣陷,爆發了一次。再有就是剛開微博粉絲到一萬左右時不知道從哪兒來了一群水軍天天追着她罵,罵得她忍無可忍每天刷屏反擊。反擊的結果就是粉從一萬掉到八千,自己氣個半死人家水軍罵完拍拍屁股就走了,她落一身黑沒處說理。自那以後她就再也沒和任何人掐過,有陰陽怪氣的直接拖黑,再後來連拖黑都懶得拖,看黑貼成了她的樂趣。
“再說。”兩個人已經走到張靜欣的院子前,“如果真能解決6棟那件事,我該感激你才是。”
張靜欣露出淺淺的笑意,陳千語心中一動立刻道:“如果要感激不如……”
張靜欣斷她話:“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我給你拿鉗子去。”
陳千語:“……”
張靜欣走入院中輕聲說了句什麽陳千語沒聽清,陳千語從栅欄縫隙往裏看,這殺千刀的張靜欣真的把廚房搬到了院子裏!那天早上聞到的香味就是從她這兒散發出的吧……難怪豬肉的香味那麽相似!
露天廚房相當精致,只是不知道管道怎麽走的。陳千語還沒來得急看明白張靜欣就出來了,遞給她一把老虎鉗。
陳千語拿着老虎鉗,默。
“這玩意兒,是不是大了點?”
“我家只有這個了,你湊合着用吧。”
“……”
張老板之前說給拿個鉗子來還真不是口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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