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能理解 不是難受
周聞季在跟老餘聊天,就給谛司留下了一句要吃自己摘,就沒有管了。
老人家話是真的多,無論是老餘還是周聞季。一直到快要吃完飯的時候,老餘才動身打算走,他孫女好不容易回來了,要是往常,他肯定得在周聞季家蹭一頓飯。
周聞季起身去送,轉身的時候才發現,谛司周邊地上已經掉了一層的柚子皮。
看這個量,谛司一個人起碼吃了六個柚子。
胃口這麽大的?周聞季心情複雜:“你剛午飯是不是沒吃飽?”他家的碗就那麽一點兒,周聞季中午也就煮了兩個人的量,但顯然這位谛司和他周聞季的飯量根本不是一碼事。
谛司皺眉,瞪着周聞季,時不時的呲牙。不過這種程度的威脅周聞季已經差不多免疫了。
“你把地上收拾收拾,這皮扔垃圾桶裏去。”周聞季指了一下廚房的垃圾桶:“喏,就那個,扔進去知道嗎?”
說完,谛司也沒給他個反應,周聞季習慣了,把自己老朋友送到堂屋門口就轉身回來。
回來就發現垃圾桶已經被柚子皮堆滿。周聞季很欣慰,果然這小孩還是聽得懂人話的。
谛司剛進他家的時候身上還帶着傷,但是剛換衣服的時候發現谛司身上的傷已經痊愈了。
仿生人就是這樣,愈合的很快。而谛司比周聞季以前見過的那些仿生人的愈合能力要來的更加變态。
而收拾完柚子皮的仿生人又端端正正的坐了回去,一動不動。
周聞季朝谛司的方向走,他明顯的看到随着自己距離谛司越來越近,谛司的身體也越來越緊繃,喉嚨裏溢出的低吼也越來越大聲。
“還坐着呢?待會兒再晚點兒該有蚊子了。”周聞季不顧谛司的威脅抵觸,領着他的衣領把他拽起來,“跟我過來,去菜園子裏搞點菜。”
挨着他家廚房的那個私人米場對面原本是個打煤廠,也是私人的。
只不過幾年前煤廠的男主人去縣裏搞了個小三,被發現了,全家合力把男主人給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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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們家旁邊堆黃土的地方就荒廢了,幾個婆婆太太就分了那點地,自己種菜。
周聞季今天早上就買了自己一個人今天得量,這多了一個胃口極大的仿生人,這點肯定是不夠的。
這時候這個小菜市場裏面的菜也不新鮮了,周聞季就尋思着跟小菜園子裏買點。
周聞季跟這個小鎮子裏婦女的關系都不錯,這得益于他那張臉,還有曾經作為選者的身份。
一個有故事,長得又特別年輕的老頭子,如果周聞季去跳廣場舞,絕對是被大媽們掙奪的那個藍顏禍水。
所以周聞季跟一個六十多的老婆婆說了一聲,對方很痛快的就答應了。
周聞季也就帶着谛司去人家菜園裏摘菜去了。
“這個是紅薯苗,可以吃的,就紅薯苗上面那點嫩芽給摘下來就成,很爽口。”周聞季蹲在地上給谛司介紹,谛司目光落在周聞季手上,有些迷茫。
他不清楚周聞季帶他來這裏做什麽。
而周聞季,他像是一個熱衷于給城裏孫子介紹農作物生長知識的慈祥老大爺,走到哪兒就說到哪兒,從蔥到辣椒。
最後還炫耀了一番自己的技術:“蔥咱們不用買,那個紫薇花樹下邊種的那一圈都是,夠咱們吃的了。哦對了,旁靠着牆的那顆花樹知道麽?”
“那是栀子花,可惜今年花期已經過了,只能等明年夏天。”周聞季說着說着還挺高興,自己把話題說岔開了,“咱們鎮上中心小學那些小姑娘到夏天喜歡把花別在發箍裏邊,特別香,明年我可以給你也別一個。”
谛司頭發短,但是快一年怎麽也該留長一點兒了吧。
周聞季知道這大概是白得了一個孫子的快樂,雖然他們兩人看上去像是同齡的。
一個人住太久,忽然多出一個可以陪着說話的人……好吧,現在谛司還沒法說話。
周聞季以為自己可以很淡定,但是很顯然,他沒淡定起來。
這讓周聞季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當空巢老人當久了,心理上也開始往那上邊靠了。
而谛司,他的大腦正在放空,他無法理解面前這一切,就幹脆什麽都不想了。
麻木的跟着周聞季,等他周聞季忙完了之後,又跟着周聞季回那個屋子。
等晚飯弄好了之後,周聞季沒有給谛司盛飯,反而問了一句:“會用筷子麽?”
谛司抓起一根筷子。
“兩根都拿起來。”周聞季說完之後發現谛司把兩根筷子都緊緊的攥在了手心,無奈了。
他只能上手去調整谛司的姿勢,而後理所當然的被谛司呲牙威脅。周聞季對于這種威脅已經能夠做到無視了。
調整好了之後,周聞季退後一步:“以後用筷子吃飯,別用手,手髒。”
說完之後,他換了個平時吃面的碗,給谛司盛了一大碗擺在谛司面前。
谛司喉結滾動,似乎是餓了,但是他沒有動。
根據中午吃飯的經驗,周聞季估計谛司只有在接受到“吃”這個指令之後,才會開始動餐。
一種病态的訓練方法,但是周聞季不打算繼續那樣做。
他坐到谛司對面,自顧自的開始扒拉飯。
一直沒有等到指令的谛司視線終于從自己面前拿碗飯轉移到了周聞季身上。
周聞季正吃着,忽然聽到一道低吼,不像是威脅,更像是催促。
擡頭看了谛司一眼,和谛司四目相對:“想幹什麽就幹呗,沒人攔着你。”
“嗚。”谛司難耐的發出一聲低吟。
桌底下,小咪蹭着周聞季的腿搖尾巴,旺財這時候不知道溜到哪裏去了。
這個地方養狗養貓沒有狗糧貓糧這種東西,狗和貓也基本沒人給他們做絕育。
周聞季給小咪扔了快骨頭,小咪叼住了,尾巴搖的特別歡,抱着骨頭咔吧咔吧的啃。
谛司似乎更加受不了了,死死的盯着小咪,又看了一眼周聞季,等着周聞季的命令。
可是周聞季依舊沒有搭理他。
等周聞季喝完酒,慢慢悠悠的吃完飯,起身看了谛司一眼:“不餓啊?不餓我收走了啊。”從始至終沒有提到“吃”這個字。
周聞季的手放在谛司的碗邊上,谛司像是忽然受了刺激。沖着周聞季吼了一嗓子,警惕的抱着碗開始扒拉。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破了谛司行動規律的原因,谛司吃的特別兇,目光死死的落在周聞季身上,是要把這個糟老頭子五馬分屍的架勢。
不過就算兇,他起碼還是在用筷子去扒拉。雖然握筷子的手勢又變成了把兩根棍緊緊攥在手心。
周聞季就坐在一旁,随谛司瞪,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
谛司風卷殘雲之後,又被周聞季拉着洗了一通手,實在是那雙手不知道都在哪兒摸過,特別特別髒。
應該飯前洗手的,但是當時周聞季光顧着糾正谛司,忘了這茬。
洗完手之後他就把這小孩放置在一邊了,他還得收拾碗筷。
谛司又是僵硬的站在廚房中央,吃完自己骨頭的小咪好奇的湊了過來,沒敢離得太近。
畢竟這個人很古怪,咬上去之後會很疼。
谛司的目光也落在了小咪身上,他忽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的能力又多可怕他自己是知道的,這只狗上午的時候咬了他一口,剛才就在若無其事的啃骨頭,這不應該。
為什麽恢複的這麽快?是一只仿生狗?
品種為普通農村大黃的小咪小心翼翼的往前湊了湊,鼻子一直在嗅,似乎是想知道這個怪家夥的味道是什麽樣的。
“好了。”周聞季把碗筷的都放進老式的木櫥櫃裏,“我去關門,小司你待會兒跟我上樓。”
這個地方沒什麽娛樂活動,晚上頂多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婆婆聚衆跳廣場舞,趕城市裏的時髦。其他的基本六七點就關了門。
夏天還好,幾家開飯館的會弄夜宵,一些年輕後生,或者從一公裏外的初中□□出來的初中生會跑出來吃飯,還算熱鬧。
但這些都跟周聞季沒什麽關系了。
他關上門之後就帶着谛司上了樓,小咪和旺財留在下邊看家。
等谛司被帶去浴室,扒光衣服。溫熱的水淋在他身上時,他才反應過來。
洗澡他并不陌生,他經常洗澡,因為實驗過後他身上總會弄髒。
他洗澡都是機器洗的,洗的很幹淨,就是堅硬的刷子刮在身上多少有一些些疼,那些都在他的忍受範圍之內。
但是這次洗澡,好,好,好像沒有刷子。
“哦豁,身材挺不錯啊,啧啧啧,線條真棒,不做模特可惜了。”周聞季也就随口這麽一調侃,等他把谛司的頭發打濕之後擠了一坨洗發水。
在給谛司洗頭發的時候發現谛司在發抖。
他連吃飯都不會正兒八經的吃,估計也不怎麽會自己洗澡。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周聞季本身還是個退休老大爺。這幫忙搓個澡也沒什麽,但是谛司的反應好像有些大:“很難受?”
不難受,就是太輕了,太溫和了。
谛司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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