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一更解釋清楚這個小孩的情況并……

解釋清楚這個小孩的情況并沒有花多少時間,期間這個小孩都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

只是在看到蛋糕的時候明顯多瞅了兩眼,谛司給人把蛋糕推過去了。在周聞季說完之後谛司整個人就平和了很多。

“他吃不了的。”周聞季無奈扶額,“他沒有實體,壓根碰不到食物的。”

“可他坐在沙發上。”谛司歪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個小孩其實也不是坐在沙發上,他的屁股離沙發墊還有那麽一段距離。

小孩看人的眼神其實有一些可怕,在他什麽都不說的情況下,面無表情的盯着人,看久了真讓人覺得瘆得慌。

“那他吃香燭嗎?”谛司疑惑,這段時間谛司很忙,但即便如此,他為沒有忘記去觀摩各種“文學作品”以及影視作品。

所以谛司總是在某些奇怪的地方有一些奇怪的知識點。

“他只是精神體,不是鬼魂。”周聞季只能再次強調。

李度生有工作,趙磊作為隊長要忙的也多,王霸沒日沒夜的畫畫,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哪兒有這麽多時間帶小孩。

于是這個工作就落在了閑散人員周聞季身上。

“你想去哪兒玩?”周聞季在面對小朋友的時候還挺有耐心的,尤其這位特殊的小朋友的經歷實在是……

回來之前李度生有跟周聞季詳細的講過,說是這孩子原本在自己家也不怎麽好過。

家裏住在山區,經濟條件相當的不寬裕。卻有四個姐姐,一個哥哥。

姐姐們沒上過學,年紀大的已經嫁人了,年紀小的在打工,而哥哥現在讀初中。

這個小孩臉上有一大塊胎記,不怎麽好看,不過這還算不得什麽,他的主要問題其實是出在自己的異能上。

還天生就有自己無法控制的異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精神離體,如果當時恰好在路過水塘的時候精神離體,這基本就等于白養。

尤其因為他說話聲音總是很小,簡而言之就是“每個男孩子的樣子”,和他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加之家裏沒呢那多錢,所以這個小的也沒送去讀書,家裏沒怎麽管過,也就放養的。

當時他是在和自己母親去城市找自己工作的姐姐時走丢的,也不知道他母親到底是個什麽心理,反正沒有報警。

後來還是她姐給報的失蹤,只不過那個時候這個小孩已經遇害了。

“不知道。”小男孩也不清楚,他只是不想自己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消失,而具體想要做什麽,他還真的不清楚。

“想去看你姐姐嗎?”周聞季又問他,男孩卻搖了搖頭。

“我死了。”男孩挺喜歡自己姐姐的,但是去看了之後呢?他會難受,如果他顯形讓他姐姐看到他的話,姐姐也會難受。

那就這樣吧。

反正死都死了。

小孩看了眼周聞季,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聲音:“我想看看,什麽都行。”

他很少出自己所在的那個小山村,甚至沒有去上過學。因為怕他走着走着忽然精神離體,身體死在外面,所以父母勒令他,基本不許他出門。

這次出遠門,是他的姐姐讓他過來的,姐姐工作似乎比較順利,想讓小孩來看看外面的世界。

只是這唯一一次出遠門小孩卻再也沒能回去。

其實他有回去看過,只是他媽媽不肯找他,在家雖然哭過幾場,但是哭過之後也就算了。

估計早就做好了他随時可能會死的打算,畢竟他的異能問題留在這兒,而且家裏也實在沒錢了。

這麽多年他死了,媽媽會難受是正常的,畢竟這些年下來畢竟是親生的,再加上十年就是養條狗都會有感情。

至于為什麽不報警。

可能是怕他會被找回去吧,他不能像姐姐們那樣出門打工,也沒法讀書,在家裏就是花錢的那個。

家裏開支本來就緊張,其實他死了也挺好的。

當時小孩就在旁邊看着,看自己的親媽在哭過之後就振作精神。

他其實很冷靜,這些事,家裏對他的态度,這麽多年他大概也能知道個七七八八了。

只是他被剝皮的時候他還活着吶,他疼的恨不得學着電視裏那樣咬舌自盡,他咬了,把他自己舌尖那一塊肉都給咬下來也沒死。

他那麽疼,可在那些異管局的人找到他母親,他們告知了他的母親他的死訊,而就在他們要告知那個家夥對他做了什麽的時候。

他的母親哭着捂住了耳朵,表示自己不想聽,她受不住這些。

她是真的受不住,小孩記得,他的母親心髒不好,具體是因為什麽不清楚,反正也沒有去醫院檢查過。

然後呢?小孩有那麽一刻,真覺得自己都快變成怨靈了,也許是他膽子小吧,不敢報複那個瘋子?

他真覺得看着自己母親對那些選者說自己受不了這些,讓他們不要再講了的時候。

他對自己母親的恨意大過了那個殺了他的男人。

之後他就跟着那些異管局的人走了,再然後就遇上了能夠看到他的周聞季。

周聞季:……

他年紀大了,不太能承受得住這種眼神。

尤其這小孩就這麽點大,運氣不好碰上變态,年紀輕輕就丢了命。

說實話,站在周聞季個人的角度來說,這個模仿犯比左雲良本人還要更惡心一些。

這個模仿犯比左雲良更加的沒有下線,都是神經病,都是十惡不赦的混蛋。

只不過左雲良這家夥是自始至終的認為自己的行為是自己表達愛的方式,而且他本身變成這樣也是因為他那個不做人的父親。

要說左雲良左成為一個變态還算是有個原因,那麽那個模仿犯就純粹是生下來就是個神經病。

據說這個模仿犯家庭美滿幸福,父親有一份不錯的工作,和母親的感情也挺好,條件也比較富裕。

李度生他們調查走訪,據說這位模仿犯平時待人溫和有禮貌,談吐優雅,說話總是很有分寸。

對于他的所作所為,他身邊的人最開始都是不相信的,尤其他的父母,他們覺得自己的兒子是被人給陷害了。

直到異管局的人從他們兒子的租房裏搬出一具又一具的屍體。

當時這對老夫妻的精神狀态幾近崩潰,而他們的兒子卻很冷靜,甚至直到最後被拷走,他都是鎮定且有禮貌的。

這個小孩死的太慘了,周聞季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又或者說這根本就沒法安慰,因為這孩子死都死了,語言上的安慰對于這個小孩來說壓根一點兒用都沒有。

“你想去學校看看嗎?”周聞季問道,他只是忽然想起來,這孩子沒有上過學,随口一問。

結果小男孩聽到周聞季的問題,眼鏡都亮了,連忙點頭。

其實他是去過他哥的學校的,那對他來說已經算很大了,有跑道有操場,盡管跑道上只是泥巴路鋪了小石子。

還有同學。

谛司在一旁看着,小孩笑的開心,他卻有些不得勁兒。

倒不是誤會,他對這個小孩的遭遇是抱有同情的。這個就是最大的問題,他開始有同情心了。

這種感情對于谛司來說相當新奇,他覺得這個小孩可憐。

如果放在以前的話,他不會……或者說沒有那個精力去可憐別人,因為他自己都沒有安全感。

“小司有時間嗎?”周聞季問谛司,谛司點了點頭。

他接任務都是完成了一個任務再接一個,不是一次性連續的接好多個,所以還算有空餘時間。

反正只要是周聞季找他,他總是有時間的。

之後第二天就是和周聞季一起帶着這個小孩去學校,他們去的是柳夏詩意現在所在的一中。

柳夏詩意他們那天正好考試,就他們班考,老師安排的摸底。

她知道周聞季他們來了,但是她沒法去見,好不容易等考完下課了,柳夏詩意哥自己幾個小姐妹去找他們。

足球場外面找到了人。

足球場有圍擋攔着,柳夏詩意只能看到周聞季和谛司倆人并排站着。她知道應該還有個小孩,但是她看不見。

而且……

柳夏詩意停下腳步,周聞季和谛司旁邊的小姑娘是不是太多了點?

當然沒有偶像劇那種大喊大叫的情節,大家都很矜持,只是有意無意的把目光落向周聞季他們這邊,含羞帶怯的。

“哇,詩意,他們是你什麽人啊!”跟着柳夏詩意一起出來的小姑娘也是眼前一亮,看柳夏詩意的目光充滿了羨慕:“那兩個都是你哥?”

“不是哦。”柳夏詩意打斷了她,“不是哥哥哦,是爺爺和奶奶。”

“哇!爺爺和……等等?你剛說了什麽?”同學滿臉震驚,“奶奶?他們裏面有人是女的?”

“沒有啊。”

“那你說奶奶……”

“我問你,爺爺的老伴應該叫什麽嘛?”柳夏詩意皺眉看着自己的同學,覺得她少見多怪。

“奶奶。”

“對了嘛。”柳夏詩意蹦蹦跳跳的往周聞季他們那邊去,她的同學還在原地混亂。

等想了好一陣之後才反應過來,所以這倆帥哥是一對兒是嗎?!

柳夏詩意走到周聞季的跟前,喊了聲周爺爺:“那個小朋友在哪裏呢?”

“這兒。”周聞季伸手碰上那個小孩的虛影,在周聞季碰上去之後,那個虛影凝實了,“不用擔心,這個只有選者看得到。”

柳夏詩意學校其實也有挺多選者的,只不過都不怎麽強悍,就算能看到……能看到的話估計以為自己眼瞎了,或者撞鬼了?

那個小孩擡頭看了柳夏詩意一眼,他剛才扒着圍擋看裏面的人踢球。

裏面的人柳夏詩意認識,是他們學校高二體育系的學生,裏邊那個中鋒是一個挺有人氣的學長,每次有比賽不止自己學校,還有隔壁職校的小姑娘翹課想要混進來看。

不過這個學長是冷漠挂的,對于那些小姑娘不理不睬,高冷的一批。

柳夏詩意有幸看過一次比賽,這個學長連他們班同學送的礦泉水都不喝,仿佛把個性寫在了臉上。

而現在,這位高冷學長頻頻往這邊瞟,踢球踢得賊賣力,就,怎麽說呢,打個不恰當的形容詞,這位仿佛正在開屏。

某高冷學長在看到柳夏詩意出現之後更挺直了自己的背,挑了個最好的角度,給柳夏詩意,争取留下一個相當不錯的印象。

按理說柳夏詩意長得不夠好看,可這位高冷學長在那次購物中心襲擊的時候正好在裏面挑馬桶墊,當時出事之後被帶出來的也比較慢。

有幸看到了柳夏詩意的異能,全身火花帶閃電,太特麽帥了。

後來知道柳夏詩意是自己的同學,然後他覺得有點搞頭,所以這次踢球格外賣力。

柳夏詩意不覺得對方那種目光是看自己的,畢竟她自己長什麽樣自己心裏有數。

她左右瞧了瞧,看過周聞季之後又看向谛司,陷入沉思,這個學長他……是個吧。

難怪對那些同學學姐不假辭色,這是單純的性別不對嘛。

“你叫什麽名字呀?”柳夏詩意蹲下身問這個小孩。

“何六。”小孩還是很乖巧的,只是眼神止不住的往足球場瞟。

他沒見過這麽大的學校,走在裏面就跟要迷路了似的,剛才路過好大一棟樓,聽周聞季說那是食堂,吃飯的地方。

只是食堂就比他家要大?何六全程目瞪口呆的跟着看,話都不會說了。

可惜這兒是高中,課程何六根本就聽不懂,他現在連字母都還認不全呢。

之後柳夏詩意領着何六和周聞季他們在校園裏轉了一圈,上課之後又匆匆的往回跑。

何六是羨慕的,羨慕這些人的朝氣蓬勃。

他哥哥跟他說過,說他們的老師說,只要好好讀書,能考出去就能改變命運,就不用一輩子都被困在山區裏。

但在城裏似乎這一套并不怎麽管用,因為周聞季跟他說,一中比較注重成績,學校裏都是成績好的學生。

也有些人高中辍學之後就不肯再讀了,因為他們還有自己想做的事,就比如王霸,他就沒讀到大學。

王霸上了個職高,學的還是土木工程,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跑去畫畫的,中間的歷程頗為離奇。

他們有選擇的權利。

何六聽着,很羨慕,但是嫉妒不來,因為他就快死了,死了就是什麽都沒有了,就算嫉妒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在揮別柳夏詩意之後他們有去了兒童游樂場,何六沒有去玩,他現在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算個人,他壓根碰不到那些東西。

就連走路,他都是用飄的,所以只是和周聞季他們一起蹲在旁邊看:“人會有下輩子嗎?”

“也許哦。”周聞季給他坐在長凳上,谛司就坐在周聞季的旁邊,“也許你會投胎到一個富貴人家,父母關系好,或許還會有一個不錯的哥哥或者姐姐。”

“可我都不記得。”何六郁悶的低下了頭,“再怎麽好,那也是他的,不是何六的了。”

周聞季沒有說話了,他不知該怎麽去安慰,到最後也只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聽姐姐說過,這兒好玩的很多。她本來說放幾天假,帶我去看看的,有些的我還不能玩,因為太危險了,得等我長大。”可惜他已經沒有長大的機會了。

“我想看看。”何六看着那些孩子玩充氣的滑滑梯,從滑滑梯上落到海洋球裏,他們尖叫,卻笑的很開心,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父母一定會在下面接住他們。

周聞季沒有再吱聲,安安靜靜的陪着何六。

谛司覺得周聞季的心情不怎麽好,估計是又想到了什麽以前的事。谛司伸手過去,拉住了周聞季的右手。

周聞季的狀态的确不怎麽樣,他其實不是個特別容易被困在過去的人,這點從他曾經從夢境中掙紮醒來的方式就能看出來。

說的好聽點叫理智,不好聽點那就叫冷漠無情。

其實有時候周聞季也覺得自己挺冷漠的,身邊那麽多人都死了,他卻從沒真正意義上的崩潰過。

或許也不是,只是知道現在他都還有所挂念罷了。

“周。”谛司拽了拽周聞季的胳膊,“別想太多。”

“和你沒關系。”谛司還假模假樣的拍了拍周聞季的頭,“你沒有逼迫過誰,你只是做了自己能做到的,你不是神,就像你的異能一樣,你沒法照顧好每一個人。”

“沒有人可以憑一己之力保護所有人的。”谛司這話說的很誠懇。

周聞季又沉默了一會兒:“是我的錯覺嗎?”

“怎麽了?”谛司疑惑。

“我怎麽覺得……不,沒什麽。”他只是覺得谛司越來越會說話,而且說話圓滑了很多。

總感覺谛司背着他去學習了類似語言的藝術這種課程。

結果回去的路上,他們遇上了一個少年,少年外面套着長款的羽絨服,羽絨服底下是一雙藍色的足球鞋。

這少年長得還挺不錯。

在碰到谛司和周聞季之後,他的臉色卻不太好看:“你們和詩意是什麽關系?”

“滾蛋。”谛司嗓音低沉,他沉下臉來還挺吓人的,也不知道在面對那個少年時他是怎麽個表情,反正周聞季只見那個少年臉色一白,然後就轉身跑走了。

谛司還是那個谛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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