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情敵 ……

林建業和王樂樂在處對象, 如同一滴水掉進了油鍋裏，瞬間在村裏炸了鍋。

才過了一天，就發酵了起來, 不管老少, 只要在路上碰到林建業，都會好奇的問他是不是真的，對象是不是王知青？

其中最讓林建業沒想到的, 是和他不怎麽對付的劉擁軍都會跑來問他，這就讓他很詫異了。

劉擁軍和劉愛國是一個爺爺, 他是劉愛國的堂哥。

不過自從劉愛國他爹不顧家人反對，執意要娶身體不太好的劉嬸，被家裏給單獨分出去後，兩家的關系一直以來都不怎麽親近。

做為堂兄弟的劉愛國和劉擁軍，更是因為大人的原因互相看不順眼。

劉擁軍比林愛國和林建業大兩歲，上學比他們早一年, 可他于學習這塊兒卻有些不開竅, 一年級的時候被老師留了一級, 和比他晚上學一年的劉愛國和林建業成了同班同學。

即便做了五年的同學, 三人的關系也從沒好過。

劉擁軍更是因為林建業和劉愛國學習比他好，仗着他年紀大時常找兩人麻煩, 當然, 他們兩個也沒讓他占到什麽便宜就是了。

小學畢業, 林建業和劉愛國考上了初中, 而劉擁軍則沒考上，回家跟着大人下地掙公分。

劉擁軍當年對他們兩人是即羨慕又妒忌，他以為他們的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大，大到他永遠都趕不上。

誰知道命運就是這麽神奇。

先是劉愛國他爸意外去世, 留下了劉愛國和他那個藥罐子媽，接着就是林建業高中畢業沒找到工作，回家後還不好好上工，成了村裏人見人厭的二流子。

而這個時候的劉擁軍，卻早已成了每天能拿滿公分的壯勞力，能憑本事養家糊口，是大家口中的好後生，好女婿人選。

風水輪流轉，一直在心裏和他們暗暗比較的劉擁軍，終于在他們兩人面前揚眉吐氣了一把。

甚至于在他心裏，他是有些看不起現在的林建業和劉愛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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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好又怎麽樣？最後還不是要回家務農。

因此，這幾年裏，即便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可是說話的機會真的不多。

劉擁軍忽然問林建業和王樂樂處對象的事兒，難免不讓林建業多想。

“聽說你和新來的王知青處對象了？”劉擁軍從後面追上林建業，直接張口問道。

“對。”林建業先是詫異的看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回了一個字。

他還在心裏腹诽，劉擁軍問這幹嘛？他平常有這麽八卦的嗎？

該不會是他也喜歡樂樂吧？

不過一想到王樂樂的甜笑，林建業又覺得這很正常。

這麽漂亮可愛的女孩子，她像你笑一笑，有哪個男人受的了，會不喜歡她？

林建業在心裏直呼慶幸。

幸好他下手快，把小姑娘扒拉到了他的碗裏，不然村裏那麽多狼盯着，他又因為工作不常回村。

真等上半年，到時候還有他什麽事兒。

沒見連看不慣他的劉擁軍都忍不住跑來向他證實消息的準确性了嗎？

別看這幾年他們交往不多，可劉擁軍以前嫉妒他，後來又看不起他，林建業心裏門兒清。

即使劉擁軍以前掩飾的再好，他也從劉擁軍眼底看到了他對他的鄙夷。

可那個時候的林建業根本不在乎，當時的他郁郁不得志，有些破罐子破摔，看不起他的人多了，不差劉擁軍一個。

其實林建業猜的也算對，劉擁軍年紀到了，這幾年經常被他媽拉着相親。

同村的，隔壁村的，隔壁公社的……

長頭發的，短頭發的，胖的，瘦的他都見過好多個，可劉擁軍一個都沒看上。

也不能說是那些姑娘都不好看，也有漂亮的，只不過因着有知青院的女知青比着，那些個農村姑娘就總差點味道。

劉擁軍想了很久，想起來了一個詞——書香氣。

城裏來的知青都是上過學，念過書的，最低也是初中學歷，和村裏姑娘走在一起，一眼就能讓人認出來。

可農村姑娘，有幾個有讀書的機會？

現在又不考大學了，就更沒人把上學念書當回事兒。

也有在家受寵的女孩子上學讀書的，可只要能考上初中，還能交的起學費接着讀的，哪家條件會差？

差了也交不起那一年十幾塊錢的學費不是？

要知道，劉愛國家，以前他幸幸苦苦全年無休的上工，一年到頭也才能分二三十塊錢。

就知道能拿出十多塊錢給閨女交學費的人家有多受寵了。

這樣的人家，家裏姑娘只會往高處走，誰會願意找只有小學文憑的劉擁軍啊？

讀過書的姑娘家都有些浪漫主義色彩，想找的是可以和她一起寫詩聊理想的靈魂伴侶。

劉擁軍在這方面，就有些欠缺了。

雖說劉擁軍幹活的确厲害，人也踏實能幹，可爹媽看的上，閨女看不上，那也白搭不是？

劉擁軍因為眼光高，想找個識文斷字的文氣姑娘，卻總遇不到合适的。

不是他看不上別人，就是別人看不上他，就這麽被耽誤了下來。

這幾年常有知青因為受不了鄉下的苦，找本地人結婚過好日子的，劉擁軍也不是沒想過也找女知青談對象，可他媽不同意。

劉擁軍他媽嫌棄知青嬌氣幹不了活兒，說娶回來就像娶了一祖宗。

還說知青都不安分，他們都是從城裏來的，骨子裏就看不起農村人，等有機會了肯定是要抛夫棄子，想辦法回城的，所以堅決反對。

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劉擁軍他妹妹喜歡上了一個男知青，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跑。

她給人家送吃的，喝的，替人家幹活兒，可東西人收了，她幹的活也換成人家的公分，除了換了句“謝謝”，她還有什麽？

挨了她媽好幾巴掌的打，最後也沒見那個男人松口和她處對象。

劉擁軍他妹為了替那個男知青幹活，自己的公分都不要了，這次分糧，劉擁軍家比去年少了好多糧食。

為這事兒，他媽把他妹關在家裏不讓出門，誓言讓他妹和那個知青斷幹淨。

劉擁軍他媽還天天在家罵知青都不是好東西，時不時叮囑劉擁軍，千萬不能找知青。

他妹妹已經因為知青名聲不好了，他可不能也在知青身上摔跟頭。

索性劉擁軍也沒怎麽和那些女知青接觸過，并不是非誰不娶，也就如了他媽的願。

但第一次見王樂樂，卻讓劉擁軍的心跳快了一瞬。

那天隊裏給大家分糧食，村裏人都來了。

會計念一個名字，就有人上去核對自家公分記得對不對，然後等核算完簽字按手印後，和家人又背又擡的把分到的口糧弄回家。

村民三三兩兩，四五成群的圍着會計成了一個圈，等着他念到自己的名字。

一年忙活到頭就是為了這個時候，劉擁軍當然也在人群中看熱鬧。

在鬧哄哄的人群裏，劉擁軍聽到會計念了一個他從沒聽過的名字，然後從人群外面走進來了一個女同志。

看到她，劉擁軍忽然心跳的厲害，心想她可真白啊，比他媽做的白面饅頭都白。

當時，和劉擁軍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王樂樂當時下鄉才一個多月，又因為在曬谷場看糧食，每天都在樹蔭底下，根本曬不到太陽，她本身皮膚就很白，這樣一來，和那些紮紮實實在地裏辛苦了一個月的女同志，肯定是有區別的，而且區別還很大。

像胡玉霞，她本來皮膚就不白，又沒有王樂樂的運氣可以偷懶，等雙槍結束後，她更是黑了一個度。

兩人站在一起一對比，一黑一白，這讓同樣嬌氣的胡玉霞怎麽受得了，直接就給氣哭了。

那幾天她為了不和王樂樂站在一起太慘烈，胡玉霞都開始躲着她了。

王樂樂一連好多天沒聽到胡玉霞陰陽怪氣的聲音，耳根子都清淨了不少。

白的發光的王樂樂在一群黑悠悠的人群中穿插而過，眉眼彎彎的走到會計跟前，随意瞄了下會計的賬本就拿筆簽字。

然後，她領到了她的口糧——三十多斤的紅薯。

大家一開始是被王樂樂的容貌震驚，後面就是被她手裏提着的糧食給震驚到了。

三十斤紅薯，那夠吃幾天？

即便王樂樂看起來應該吃的不多，也只能吃一個月有沒有？

老人看到王樂樂提着的糧食，嫌棄的撇了撇嘴，心道長的好有什麽用？

長的好還不是幹不了活兒，飯都吃不飽。

年輕人想法就更多一些了，女同志看見男同志的目光都注視着王樂樂，心裏是羨慕嫉妒。

男同志，純粹就是看到一漂亮姑娘倏然出現，有些心猿意馬，神不守舍，其他的什麽也看不見。

可看見王樂樂毫不在意的拎着紅薯就離開，大家多少也猜到她家條件應該不差。

所以即便有些男同志心裏對王樂樂有了想法，一時間也膽怯起來。

劉擁軍也是這樣，那次見面後，他也有意無意的遇到過王樂樂幾次，可兩人一次話都沒有說過。

一是因為她身邊一直都有人，二則是因為他不敢。

劉擁軍今天下工回家，聽到他媽在罵他妹。

“一天天沒臉沒皮的倒貼知青，又是給送吃的又是替他上工，也沒見你撈着個什麽好兒。”看着躺在床上不動彈的閨女，劉擁軍他媽氣的拿起掃把在炕沿上敲了兩下。

“你在家躺着給誰看？你以為你這樣人家就會和你處對象？”

劉擁軍他妹叫劉小花，她聽到她媽這麽說有些不樂意了，猛的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梗着脖子說道：“你把我關在家裏不讓我出去，我怎麽和他處對象？”

劉大嬸冷哼一聲，“你出去人家就願意和你處？”

不給劉小花開口反駁的機會，劉大嬸機關槍一樣接着說了起來。

“他要是真喜歡你，你兩天沒出門上工，我們對外都說你生病了，也沒見人家也來看看你。”

“你呀！就別在癡心妄想了。我早就說過這些知青不靠譜，你看看，說什麽來着？”

“人就是不喜歡你，哄騙你幫他幹活兒，也就只有你腦子不清楚，還以為人家喜歡你。”

劉小花被她媽給氣的，喘着粗氣坐在炕上不吭聲，心裏也開始思考起她媽的話來了？

心道：難道他說我善良淳樸，都是騙我的？

劉大嬸好似打擊的又不夠，想着今天聽到大家傳的事兒，接着開口說道：“你要是能像新來的那個王知青那麽漂亮，興許還有可能，可你有嗎？”

劉小花聽到後氣的大叫，“你還是不是我親媽？有你這麽說自己閨女的嗎？”

劉大嬸：“就是因為是親媽，我才說的是實話。”

從外面走進來的劉擁軍聽到了母女倆的對話，看了眼自家妹子的兩條毛辮子，又在腦海裏想了想王樂樂的樣子，暗自點了點頭。

兩人之間的确沒法兒比。

要是他，他肯定也……

還沒有等劉擁軍肯定完，他媽的話接下來的話就在他的心上敲了一道口子。

“說起來，那女知青的确是長的好，可問題是她也長的太好了，一看就是不安于室的。”

這一點上，劉大嬸覺得自家閨女就要比那女知青好太多，雖說沒人好看，可她閨女能幹啊！

家裏家外的一把抓，就是腦子不好，看上了個弱雞子似的知青。

早知道這樣，她就應該在林建業剛工作的時候，找她二嬸去說媒，把他和自家閨女給訂下來。

她家的和劉愛國家關系一直就不好，可再怎麽說，他家當家和劉愛國他爹也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兄弟不是？

劉建業和老二家關系好，她二嬸要是願意保媒的話，劉建業肯定會考慮的。

可劉大嬸當時因為聽說有人找了劉母詢問林建業，結果話沒說完就被拒絕了，就猶豫了起來。

劉大嬸和劉母雖說是妯娌，可兩人的關系也并沒有多好，這麽多年都互不來往。

更是在劉愛國他爹去了後，怕被人上門打秋風，恨不得離劉愛國女子離的遠遠的。

劉母連和她關系不錯的人家都拒絕了，更何況她呢！

而且當時她閨女和男知青的傳聞在村裏傳的沸沸揚揚，她怕她上門去說，就會被打出來。

劉大嬸本想解決了閨女和男知青的關系，再去上門試試。

即便被林建業拒絕，找其他男人也比找個弱雞強。

誰知道她閨女這邊還沒解決呢，林建業就有對象了呢！

劉大嬸想到這裏，有些鄭鐵不成鋼的說道：“本來想改天找找你二嬸，把你說給林建業的，可現在人家有對象了，說也沒用了。”說完劉大嬸嘆了口氣。

劉小花以前也喜歡過林建業，只不過林建業高中畢業成了二流子，她又遇到了這個知青，這才不喜歡他了。

聽到她媽說劉建業有對象了，忙好奇的問道：“他處對象了？是誰啊？”

一直沒有開口的劉擁軍也豎着耳朵過來，想知道是誰拿下了林建業。

劉大嬸白了閨女一眼，“誰？就是比你好看的王知青，王樂樂！”

“這不可能，怎麽會是她？”

劉小花還沒有說話呢，劉擁軍就震驚的叫出了聲。

劉大嬸奇怪的看了眼她兒子，“怎麽不可能，多少人親眼看見的，林建業跑去給王知青上工，兩人還喝一個水壺裏的水。”

“聽人說，兩個人從王知青剛下鄉，就處起了對象。”她還感慨的說道：“這兩個人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咱村裏人都不知道，連那些知青，也是昨天兩人明目張膽的不避諱，才知道的。”

劉大嬸絲毫不知道她的話，再她兒子心口上紮了一刀。

她八卦完劉建業和王樂樂，又轉頭去接着數落自家閨女。

劉擁軍猛然聽到這個消息，半天回不過來神，飯都沒有吃，轉身出了家門。

這也就是開頭他遇見林建業，忽然開口問他話的原因。

他就是想聽林建業親口說，他是不是在和王知青談對象。

在等待林建業回答的時候，劉擁軍覺得時間過得好慢，結果……

與此同時，同樣聽到這個消息的趙佳慧，直接摔碎了手裏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