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施禮知道她是在和她媽媽打電話,而且通過她這樣的回答也能大概猜到她媽媽問了她什麽問題,不過陶婧的這個答案讓施禮感覺非常地不爽,尤其是她說“還沒有”的時候,施禮覺得她根本就想讓她父母知道自己和她在一起,有一種上不了臺面的感覺,所以他的臉色明顯陰沉下來了,目光一直鎖在她身上。

“如果沒找的話就正好。”邵彤聽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之後,也沒有了往常的激動,而是對她說:“昨天我和我老同學聯系了一下,她兒子也還沒找到女朋友,比你大兩歲,改天你們兩個見一見吧,我看過那孩子的照片了,一表人才,絕對的。”

施禮和陶婧的距離離得不遠,所以這句話他聽得非常清楚,而陶婧似乎是察覺到了他有些不高興,轉過身之後一直都沒有看他,然後語氣不耐煩地對電話那邊的邵彤說道:“我不是說過我不着急了麽,今年才二十三你就想把我嫁出去了?我還不想談戀愛,我覺得一個人過得很潇灑,OK?媽,你好歹也算是喝過洋墨水的人了,別這麽迂腐成不?”

陶婧确實是有些煩她了,因為每一次和她打電話的時候,邵彤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尤其是今天施禮還在身邊,她都沒法兒想象等一下挂了電話之後施禮會怎麽質問自己。

“這件事情不能聽你的。你說什麽都沒用。”邵彤的語氣強硬,“你既然不自己找,那就我幫你找。”

“……我有男朋友了!”陶婧終于被她逼到無路可退,只能用這樣的借口來當擋箭牌,她其實一直沒覺得自己和施禮是男女朋友關系來着。又或許是因為施禮的年紀太大,無法給她談戀愛的感覺。

陶婧覺得談戀愛的話,兩個人就應該無時無刻都在一起,傷心了有他安慰,開心了有他分享,可是施禮給她的感覺完全不是她所期許的,不過她知道好歹,因為她心裏至少是明白的,不管施禮用什麽方式,她都知道是為了她好,這樣也就夠了。

“你別編理由騙我!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嗎?”邵彤怎麽說都是将她帶大的人,她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她心裏掂量得清楚,“陶婧我跟你說,讓你和我老同學她兒子見面是我和你爸經過慎重考慮之後的決定,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那我不跟你說了,明天還要上班。挂電話了。”陶婧撇下這句話之後,不顧三七二十一就掐斷了通話,然後直接将手機關了機。

她很反感每次父母來電話的時候都是問她工作還有戀愛,一點都不關心一下她最近身體好不好,有沒有受委屈,有時候陶婧覺得自己的父母真的不像父母。記得上高中的時候,有一次變天,雨下得特別地大,班裏頭不少同學的父母都過來接他們回家了,而她的父母卻根本不在身邊,那天陶婧淋着雨走到學校門口打車,回家之後哭了一整個晚上。

可是給邵彤打電話的時候,她卻說她在忙着工作,沒有時間聽她抱怨。那一次對陶婧之後的影響很大,從那之後,她就很少主動給父母打電話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一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所以不願意承認或者是确定一種關系,就像現在她和施禮這樣的狀況,根本找不到什麽合适的詞語來定位。

“來,過來。”見她挂了電話,施禮便朝她揮了揮手,她臉上的表情很不高興,這個他也能看出來,所以他願意壓下自己的不開心來哄她。

“我想睡覺了。”陶婧頭都沒有回,丢下這句話之後就朝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她覺得自己眼眶酸得厲害,尤其是想到了以前那些和父母不開心的事情之後更是難受,而且她又不願意被施禮看到自己矯情的樣子,所以才回他這樣的話。

可是施禮顯然不知道她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已經想了這麽多問題,所以看到她頭也不回地離開時,心裏更加不舒服,直接站起來跟着她回了卧室。

施禮進去的時候陶婧已經坐到了地板上,滿臉委屈,看到她這樣子,施禮的脾氣也沒了一大半,嘆了口氣之後,他無奈地坐到了她身邊,然後将她摟到自己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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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你不跟你媽承認和我的關系我都沒生氣,怎麽你還委屈上了?”施禮一邊說一邊為她整理頭發。

“沒事兒。”陶婧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語調平靜了不少:“就是想起了以前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我一個人靜一靜就好了。”

“什麽不開心的事兒?誰讓你不開心了?叔叔幫你去抓了他們,好不好?”施禮拍拍她的頭,微笑着安慰她,試圖讓她開心一點,可是,這樣的方法顯然沒有奏效。

陶婧還是沒有一點開心的跡象,她淡淡地對他說:“是我和我爸媽的事情。”

“……”這下施禮的确是沒話說了。因為他和施政在年輕的時候也跟父母有矛盾,現在是成熟了,所以一些事情都可以看開。但是陶婧年紀還不夠大,有些事情她不懂,而且就算和她說,她也不一定能領悟到。

實在想不出辦法,施禮只好繼續問她:“那是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你能跟我說一下嗎?”

“他們兩個從來都沒有真正關心過我。”說到這裏,陶婧的淚就開始往下掉,根本控制不住:“每一次打電話都是這樣,他們要不然是問我工作要不然就問我談戀愛了沒有,我真的不喜歡這樣。”

“傻丫頭,他們那是在關心你。”施禮無奈地笑了笑,擡起手來為她擦了擦淚珠:“他們關心你一個人在這邊的情況,這不是很正常嗎,這就是真正的關心。”

“我不要這種關心的方式你知道嗎?!”陶婧的聲音陡然提高,之後又慢慢地洩了氣:“他們從來沒在我生病的時候關心過我,他們根本覺得我就不會生病,我也不會受委屈。我一個人在這裏呆了這麽多年,他們一個月才給我打一次電話。”

“哦,不,不對,有時候甚至一個月都不會給我打一個電話。”陶婧說話的時候已經帶了濃濃的鼻音:“他們不給我打,我也不會給他們打。随便吧,反正我也不用他們管我。”

“你也說了,他們工作忙。”施禮耐着性子勸她:“還有,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說你爸媽不管你,你看,你現在住的房子,還有你上學的時候花的錢,不都是你父母給的麽?你得懂得感恩。”

陶婧這樣的觀念,施禮在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有過,當時他也覺得自己很委屈,因為林怡和施博禦當初也沒怎麽管過他們。可是後來自己成家立業之後,他就會覺得為人父母其實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施弘衍出生的時候,他還在外邊辦案子,甚至都沒能在第一時間趕到醫院看到自己的孩子。他第一次見施弘衍的時候,施弘衍已經出生一個禮拜了。

當時施禮就在想,人生有太多不定性的東西會影響到親情的質量,但是父母唯一的信念絕對是讓孩子過得更好。這一點毋庸置疑。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非常理解陶婧的父母,可同時又能體會到陶婧現在的感受。

“你就是在給他們兩個說話!”陶婧聽到施禮這麽說之後直接發毛了,推開他就一個人跑到床邊撲騰上去,然後拿起枕頭來甩到他身上:“他們就是不關心我!我才不要他們的錢!我現在有自己的工資!”

“陶婧!”施禮接過她扔過來的枕頭,對她也沒了剛才的耐心,他從地上站起來,然後将枕頭扔回床上,走到她面前,拽住她的手将她拉起來:“你以後別這麽任性,行不行!?”

“你也跟我發脾氣!你們都沖我發脾氣!”陶婧一直在他懷裏撲騰:“施禮,我告訴你,我陶婧不需要你們任何人的關心,我一個人的時候也可以活得好好的!省得你們每天煩我!”

“你給我冷靜一點——”現在的年輕小姑娘,生氣的時候就喜歡說這種傷人的話,施禮雖然已經聽了好幾次了,可是還是沒能習慣。

他不喜歡從陶婧口中聽到這種話,哪怕他知道她說的是氣話。因為這樣的話實在太過傷人,而這個傷口是在造成之後就沒辦法彌補的。所以他很介意。

“他們都不要我……你讓我怎麽冷靜……”雖然她嘴上是這麽說,可是整個人倒是安靜了不少,或許是折騰累了,無力地将頭靠在他肩膀上,眼裏的淚卻還在不停地往下掉。

“乖,他們都在呢,沒有誰不要你。”施禮繼續為她擦着淚,說出來的話比剛才軟了不少:“還有,只要有我在,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人不要你,知道嗎?”

“遲早有一天……你也會煩我的……”陶婧抽泣着,“他們都嫌我煩。”

“好了,別多想了。”施禮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趕緊換衣服去洗個澡,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天周末,我帶你出去玩兒。”

這天晚上大概是他們在一起之後過得最溫馨的一個夜晚。施禮一整晚都抱着她,而陶婧一直窩在他的胸膛熟睡着,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給的安全感,可是陶婧這一次,真的有些依賴上了這種感覺。

從她下班碰到邵延承之後,她的情緒就不對勁兒,再加上她媽打來的那通電話,更是讓她心裏憋屈。

這個時候如果沒有施禮在,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辦。

因為前一天晚上睡得早,所以陶婧睜眼的時候,床頭的鬧鐘剛剛指到七點,她動了動身子,想從床上坐起來,可是腰間的手卻一下收緊。

“再睡會兒。今天周末,我不用上班。”施禮的聲音有些沙啞,很明顯是被她這個動作給弄醒了。

“我睡不着了。”陶婧皺了皺眉,然後蹭着他的胸膛繼續動着,發絲垂落在他的下-腹處,施禮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摁着她的頭固定在自己的胸-前。

“知不知道早上的男人最經不起撩-撥?”對上她茫然的眼睛時,施禮覺得自己身體最深處的渴望-又開始蠢-蠢-欲-動,昨天晚上他是看她情緒不好,所以才光抱着她什麽都沒有做,可是今天……她明顯沒有了昨天的不開心。

“我……我不是故意的。”陶婧感覺到他僵-硬的身體之後,瞬間乖乖地不再動彈,低眉順眼地和他放了軟話。

☆、在色之戒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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