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章節
說起啊?我和他本不認識,但這路鳴我卻敬他,犯了事起碼敢于承擔,敢于上門來讨回我的東西,可陸充儀你呢?也不調查,就依着自己對我的成見忖度我,陸姐姐難道覺着這樣就能解決問題了?”
“好,你要調查是吧?”陸充儀見戲演得也差不多了,使人叫來了菡筠。
菡筠剛從外面辦事回來,因事前沒和陸充儀串過供,她被問及此事,只覺得犯糊塗,她記得自己明明向小主提過此事啊,不過她很快就看出事态不對。
菡筠深思片刻,方跪下來,低首道:“都是奴婢馬虎,确實收過一對,但奴婢卻忘記和小主說了。”
陸充儀面色嚴峻地望着她,心裏卻在贊揚菡筠的機靈,慶幸她沒有亂說話壞事。
早上路鳴使小太監送來的香柱,由專門管庫的大宮女送了過來,陸充儀當着路鳴的面,神色難堪地讓綿期上來辨認。
綿期将香柱接過來,看的時候,有意将在一旁偷瞄香柱的路鳴的動作看得清楚。
抹了一把淚,綿期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假裝很急切地後悔道:“這香柱确實是嫔妾的,妹妹今天言語中有所冒犯還請見諒,可這東西對嫔妾意義非凡,還請姐姐就還給嫔妾吧。”
陸充儀面上故意對綿期呈現出一付既不屑神色,然後惡狠狠地看了路鳴一眼,才不冷不熱地道““杜夫人好大的排場,都搬出皇上來了,你不久趁我有孕才得了皇上的寵?有什麽了不起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不管是杜夫人,還是這姓路的狗奴才,都給我本分着點,否則若被我抓住什麽不是把柄,別怪我陸渺雲的不客氣!”
綿期暗中對陸充儀眨了幾下眼睛,意思是她這副羞惱的模子演的太好了!
頓了頓,綿期也表現出一幅神情期期艾艾的模樣,長“籲——”了口氣,才抱着香柱離開了。
随着綿期的離去,路鳴幾提幾沉的心總算歸了位,聽她二人剛才言辭激烈,你來我往,他早就掬了一大缸子的汗,他本以為他此命休矣,可沒想到的是事情竟就這麽簡簡單單的結束了。
當晚,路鳴抱着酒壇,獨自在采辦司的廂房中苦飲,他雖然很有能力,但卻有個致命的弱點,那便是:膽小。
當年義無反顧放棄去先帝跟前服侍的機會,來了這采辦司,相熟的太監都罵他傻,說他棄高就低,但路鳴卻覺得值得。皇帝面前當差雖然賞賜多,但變故還多呢,他怕自己哪天莫名其妙就小命不保。
今天這一着,他應該算是把陸充儀得罪了。
陸充儀發了一頓脾氣,結果自己打了自己的臉,雖這樣的局面是她自家宮婢沒有及時通傳造出來的錯誤,可誰讓自己是那根導火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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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想後,又扳着手指頭,一遍遍算計自己出宮的年份,他今年四十四,還有六年,還要熬六年才出得去!
那這六年裏,他一定要平安熬過去才行,路鳴手執酒壺斟上最後一杯酒,皺着額頭一飲而盡。
次日從皇後處請安回來,遠遠地,綿期就見着自己覓香閣門口跪着一個人,走近一瞧,那人居然是昨天剛打了個照面的路鳴。
“路總管,怎麽跪在這裏,快快請起。”綿期略略表示了訝異後,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關得開,佯斥他,“你怎麽這麽不懂事,不把人請到閣子裏坐,讓人家路總管在這兒跪着?”
關得開滿臉委屈相,厚嘴唇扁了扁,“小主,奴才一直勸一直勸,嘴巴都快磨出泡了,路大人他就是不聽奴才的。”
綿期聽他這麽說,只輕嘆了口氣,自己親自上前攙扶路鳴,“路大人,請你來——”
路鳴是個倔強的性子,不達目的絕不放棄,所以綿期來攙他,他也不買賬,“小人昨天差點連累杜夫人,杜夫人竟然還在陸充儀面前誇奴才勇于承擔,奴才不能辜負您對小人的看法,今日小人就是向您請罪的,您要不原諒奴才,奴才絕不會起來。”
昨日那句話,綿期自是故意說給他聽得沒錯,不過她并不覺得,路鳴不會因為被一句話感動,就她這兒來認什麽錯,他來這兒真正目的,肯定是想找個靠山。
“我原諒你了,路總管還請快起來吧——”她殷切說道。
路鳴這聽她說原諒了,路鳴才咬着牙,搖搖晃晃地直起身子來,“謝杜夫人不怪罪。”
“哪裏。”她對路鳴笑了笑,“——路總管請跟我到內堂說話”
綿期說完這話,只覺的腳步和頭腦都輕了,這回皆因這路鳴過分謹慎的性格,外加比一般人都要嚴重的危機意識,才讓她白撿了這個便宜。
不過她也沒把事想得太不單純,路鳴肯定已經尋了不少常找他易物的妃嫔做靠山,而且據他的性格來看,他也還會繼續巴結某個誇獎過他的妃嫔……
可那又怎麽樣,她知道路鳴認識的妃嫔,都是通過易物和他熟悉的,這些人多數都是要靠上私貢尋求庇佑的妃嫔,而像她這樣受寵的應該是沒有。
誘之以利,懾之以威。
綿期心底笑了笑,現在看來,這路鳴怎麽着也逃不出她手掌心了。
探望
偏廳裏,綿期賜了座給路鳴,又命人給他上了自己珍藏的好茶,便和他聊起采辦司甚至整個宮裏的家常來。
談話間,綿期只是淡淡地流露出對路鳴的欣賞,她心知和這種心機多的人交流,一切行為皆要不痛不癢,太刻意的話,對方就會豎起身上的鱗刺,以為她別有用心了。
前後共說了半個時辰,路鳴從開始的拘謹,到後來也被綿期引得說了很多話。他在采辦司當差逾十年,無論說着什麽,最後話茬也都會落在采辦司的諸事上。
綿期了解到路鳴渴望出宮、畏懼度日的現狀和困擾,而這一點正應了她對路鳴的猜測。
在路鳴離開後,她心下已有了主意,近期派一個衷心的小太監過去采辦司當差,做自己的眼線,不是為了監視路鳴,主要是讓這小太監看看采辦司具體是怎樣易物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而打過這次交道,她日後若幫襯路鳴什麽,也不會顯得太突兀了,待日子久了,她幫他的多了,路鳴自然會依靠她,她漸漸成為采辦司的半個主人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随着天氣一天比一天涼,宮裏人都奇怪,以畏熱為由,長久不見客的德馨宮太後,怎麽到如今還是一點消息沒有?
說起太後,這是個謎一樣的傳奇人物。
先帝駕崩後,大皇子慘遭殺害,十來名訓練有素的死士,當場服毒自盡,不消說宮中、朝中之人,就連京城的平頭老百姓,都猜測出大皇子之死和二皇子孫克脫不了幹系。
可太後卻在獨子死後三天,于議政殿上,以長輩之名,笑送二皇子登上皇位——
自那時起,太後便離群索居,很少插手後宮事物,十分安分,皇帝向她請安,她便受着,皇帝偶爾向她征詢某一項舉策的建議,她就首肯。
但這一切皆為表象,太後真正的安分下來,不過是打從寧妃死後的這幾個月才開始的。
這日正是秋分,五名送膳太監挎着漆花多層食盒往德馨宮來,他們從角門進入,到太後膳廳外将食盒遞給太後的近身嬷嬷,便轉身告退,然而太監們剛走到門口,卻又被叫了回去,也不讓進屋,只在門口候着——
五個未合攏的精致食盒,被一股腦從內向外扔出來,裏面裝着的素食灑在院中的拼花石板地上,太監們駭了一跳,一時間竟忘記了要上前收拾起食盒。
貼身服侍太後的吳嬷嬷,從內裏沉着面色出來,淡淡地問五名送膳太監:“今日怎麽一個肉菜都沒有?”
太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才有個年長的擡臉回答:“回嬷嬷,今日是秋分,皇後娘娘特地派人來說,讓置辦素菜給大家應節氣兒的。”
吳嬷嬷聽他這麽講,眸色更暗了幾分,她眼中劃過一絲無奈,上前悄聲道:“往年秋分也就意思意思,多做幾道素材罷了,可今年……本就大幅減了菜式,到了節氣幹脆都換成素了,一道肉的都沒有,這是何道理?”
小太監聽了吳嬷嬷的問題,皆低着頭不言語,他們不過是最卑微的送膳太監,說白了就是跑腿的,哪裏知道這裏面具體的門門道道。
見他們反映不積極,吳嬷嬷嘆了一聲,從袖子裏摸出幾粒碎銀子賞了他們,才道:“別人也就算了,太後娘娘歲數大了,身子虛需要吃些好的調補,你們送的這些素東西,她老人家看不上眼,回去讓司膳司準備點燕窩、雞湯之類的過來吧,菜品倒無所謂,幹糧就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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