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看到蔣小涵的信息，三個人不約而同壞笑了起來，然後又各自兩兩相視看了一眼。所謂心照不宣，也許就是這麽回事。

“我先回宿舍換身衣服。”肖湛說。

“時間還早，那我去圖書館泡會兒。”

“嗯，晚上見。”張痕說完，三個人各自散去。

王亦博看完消息後卻皺起眉頭。

楊正問：“怎麽了？”

“同門聚餐。”

“不想去？”

“嗯。”王亦博點點頭。

“怕見到你那位師弟？”

王亦博眼前浮現出肖湛那張集帥氣、憤怒、脆弱與欠揍于一體的臉，站起身，不屑地說：“怎麽會？”

“那就去啊，”楊正也站了起來，“我也要打工去了。”

王亦博與楊正道別，楊正對着他的背影又喊了一句：“要和他好好相處啊！”

王亦博揚起一只手搖了搖，表示聽見了。

王亦博走後，楊正腳一踩，滑板立在了手裏，臉上開朗的笑容也漸漸消散而去，他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太陽神，眼中劃過一抹暖意，随後踩着滑板出了校門。

肖湛與王亦博各自回到宿舍後，都在宿舍自帶的浴室裏洗了個澡。王亦博玩滑板流了不少汗，肖湛則是因為一身咖啡味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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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居然是我師兄，還要跟他一起做課題，蒼天對我真是太無情了！”肖湛邊沖澡邊抱怨，“昨天揍我一頓，今天又潑我一身，看我今晚怎麽收拾你！”

肖湛在一堆自言自語的抱怨聲中沖完澡，走出浴室，看見室友陸平一聲不響地坐在書桌前，吓了一跳。

陸平就讀于中文系，宿舍兩人一間，而他與肖湛剛好是各自系裏落單的一個，于是被安排住在一間。

“今天回來這麽早？”肖湛肩上搭着毛巾，僅穿着一條大褲衩問。平常這個時候陸平應該與女朋友董瑩在學校某個食堂的某個角落甜蜜地一起吃晚飯才對。董瑩是外語系的小美女一枚，與陸平是高中同學，考入一所大學後開始談戀愛，又一起考上研究生，是人人羨慕稱道的一對。

聽到肖湛的聲音，陸平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答反問：“昨晚你沒回來嗎？”

“和朋友喝酒去了。”肖湛說完就後悔了，王亦博什麽時候成他“朋友”了？

陸平似乎聽見了又似乎沒聽見，“嗯”了一聲又轉回頭，繼續悶悶地坐在椅子上。

這個樣子讓肖湛很不安，走過去往他書桌邊一靠，問：“陸才子，董小姐欺負你了？”

陸平嫌棄地将他推開，“穿衣服去。”

肖湛讪笑着走到自己衣櫃前，随手拿了件白色T恤套上。剛想就這麽再走過去，還是又穿了條牛仔褲後再走到陸平身邊。

陸平看了肖湛一眼，滿意後才開口道：“又和我鬧脾氣，嫌我不懂浪漫。”

“什麽？說我們陸大才子不懂浪漫？我第一個不同意，誰人不知我們學校男生一半的情書都出自陸大才子之手！”

“會寫情書有什麽用？”陸平自嘲道。

“怎麽沒用，董小姐不就是被你這麽騙到手的嗎？”

“可是她已經不吃這一套了，我也不知道她最近怎麽了，總感覺她心中有一股暗湧，蠢蠢欲動，随時要把我掀翻。”

肖湛想了想，問：“董小姐是不是生日快到了？”他記得陸平前不久提到一句。

“已經過了。”

“不要告訴我，今年她生日你又送了她好幾本書？”

“對啊，不然呢？”陸平說的理所當然。

肖湛撫額，無話可說。

“往年都是送書給她，她都很開心啊。”陸平很不解，“是我錯了，還是她變了？”

肖湛看了看時間，才剛到6點，從宿舍走到渝月火鍋店也不過一刻鐘，時間還很充足，所以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勸解室友一番，于是把自己書桌前的椅子拖到陸平對面坐下來，開始詳細分析起來。

王亦博在他的單人間宿舍裏洗完澡，打開收音機，電臺裏男女主持人磁性溫婉的聲音在屋子裏回蕩。

時間還早，他便把換下的衣物也洗了，雪白色襯衫上，淺色的咖啡漬一時洗不幹淨，他并不介意，甚至沒有特地搓洗。

正值下班高峰，主持人通報着市區每條路的擁堵情況，偶爾聽到自己家附近幾條路的名字時，王亦博會微微愣住，恍如隔世。

洗好的衣服挂在陽臺上晾着，太陽已經徹底下了山。學校建在海邊，海水便是學生們最大的福利。傍晚的海風吹來，屋子裏傳來悠揚的歌聲，王亦博倚在陽臺上，望着漫無邊際的海水發呆，他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可惜手機電話鈴聲打破了時間的暫停。王亦博轉身回到房間，拿起書桌上的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着“紀鶴梅”三個字。他将收音機聲音調到最小，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

“小博……”一個文雅的女人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突然聽到久違又熟悉的聲音，王亦博一瞬間想念泛濫，但只是平靜地問了聲：“媽，怎麽了？”

“你從福國回來了？”

“嗯。”

“回來怎麽也不和我們說一聲？”紀鶴梅微微責怪，“你爸和你哥還念叨着要去機場接你。”

“我沒什麽行李，不想你們勞師動衆，自己回來很方便。”

聽了王亦博的這幾句，紀鶴梅有幾秒鐘沒有說話。時間陷入尴尬的空白，王亦博在這空白的幾秒裏感覺陷入了黑洞。失望、憤怒、傷心，他猜測着紀鶴梅的心情，但真正讓他覺得內心空了的是母子之間無可回避的生疏……

“你在學校嗎？”

“嗯。”

“回來了怎麽不先回家？”紀鶴梅的聲音裏沒有了責備，多了一些溫情的關切。

“學校裏導師有會議，就先回學校了。”

“小博，”紀鶴梅輕輕呼喚着他，仿佛這兩個字裏寄托了一個母親對兒子全部的愛。“周末回家嗎？”

王亦博猶豫着，他并不想回去，可又無法直接說出口。

“你去北方念大學，四年只回來了四次！”紀鶴梅情緒微微激動，“現在回來念書了，就不能多回家看看我們嗎？”

“好，周末回去。”王亦博終于開口，答應回去，紀鶴梅才滿意地挂掉電話。

王亦博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調大收音機的聲音，幾句歌詞伴着深沉的旋律在耳邊響了起來：

沒有絕望，也不需要呼吸

那些夜色已沉醉如謎

散場吧，我深愛的那場戲

摘下你的面具，裏面可有秘密

說完臺詞，一顆心落入谷底

……

王亦博靜靜聽着，心似乎也落入了谷底。在別人看來，他也許是個沒有情緒的人。他也常常這麽感知自己，沒有快樂，也沒有不快樂。正因為如此，當他覺得失落的時候，失落感其實早已滅頂。

王亦博歸來（八）

時間剛到7點，王亦博走到火鍋店，同門們都已經到齊。蔣小涵站起來朝他揮手，他走過，一眼便看到肖湛挑釁的目光閃爍在不懷好意的笑臉上。

王亦博冷冷地迎着肖湛的目光對視了一眼，又移開。蔣小涵招呼他：“亦博，過來坐！”

王亦博朝她禮貌地點點頭，找座位坐時，發現只有肖湛與黃昊中間一個空座。他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地坐了過去。剛一落座，肖湛便将一杯冰鎮的啤酒遞到他面前，“師兄遲到了，自罰一杯。”

王亦博看了一眼這杯酒，對肖湛說：“并沒有。”

“現在的時間是7點零3分。”黃昊舉着手機說。

張痕坐在他們對面，提高了嗓門，“只遲到3分鐘，這算哪門子遲到！”

以王亦博的性格，往常若遇到這樣的情況，會根本不予理睬。但今晚心中郁結，王正好想喝點悶酒澆愁，便接過啤酒杯，仰頭“咕咚咕咚”幾口将啤酒喝完，舉着空杯子看着肖湛，将杯子放下。

黃昊佩服地拍着手掌，“亦博師兄，好酒量！”兩個研三的師姐也跟着拍掌，“亦博，挺能喝啊！”結果一桌子都輕輕拍起掌來。

“我去，我這是在幹嘛？”肖湛一邊拍掌一邊心想，“我果然還是心慈手軟，應該讓他自罰三大杯！”

王亦博喝完這杯酒，蔣小涵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的酒杯，環視一圈後，對着王亦博說：“歡迎亦博歸隊！”

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共同舉杯，張痕說：“師姐們随意，我和師弟們幹了。”

肖湛接了一句：“亦博師兄也随意。”

三個師姐各自喝了或大或小一口，便放下酒杯，四個師弟直到把酒杯喝空才放下。

蔣小涵皺起了眉頭，“知道你們都是好酒量，不過喝酒不要這麽猛。”

張痕笑着對蔣小涵說：“師姐，沒事兒，這是啤的，度數低，我